《佞臣不好当》第31章


冯琰郑重点了点头,朝叶蔚亭行了大礼,翻身上马,两骑快马,绝尘而去。叶蔚亭站在北卫营古老的城楼之上,遥遥望向南边,那里曾经是他所有的欢愉,也是最至深的痛苦。
“殿下,都准备好了……”身后有人轻声禀报。
叶蔚亭脸上扭曲出不可思议地痛楚,他曾遵从过自己的心,却输得很惨,“老俞,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冯琰是大将军最后见的人,也许……他的立场从一开始在十八殿下,殿下这样做也是为了全同老将军的义气。”
叶蔚亭没有再说话,这么多年来他将自己封闭在北境这个角落里,任由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他早已经忘了纷争最真实的模样。许久之后,他下定了决心,“就这样办吧。”
冯琰和刘煴一直追到彩云之南,仍旧没有发现慕容祈的身影,如果他没有走这条大路,那么唯有那条路了。冯琰咬了口手里的馒头,将包袱紧了紧扔到背后,站起身来道:“别吃了,快点赶路要紧。”
“追了一路都没发现踪迹,很明显他们没从这条路走,小路千千万,你知道他要走哪一条。”刘煴一边速度奇快地夹菜放进嘴里,一边还不耽误说话。
冯琰拍了他一下,刚要站起身来,立刻又坐下,刘煴状似无意地打量了从门口进来的三五个人,一身短打的衫子,看不出身份,迈步十分沉稳,刚进来就已经将客栈里扫了五六遍,刘煴给冯琰夹了一筷子菜,对他使了个眼色。
冯琰抿唇不语,脸上忧思甚重,出了客栈,冯琰道:“一路走来,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拨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既然想拔除慕容疍的势力,走得应该并不快,我们只需跟着这些人,应该就能找到他。”刘煴道,牵起马往大路上走去。
待那两人走得足够远了,从客栈里走出个灰衣人,旁边人拱手道:“大人,要不要除掉这两个人?”
“不急,跟着他们,也许能找到大鱼。”那灰衣人栗色的眸子锁着路上的身影,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太极殿中,仁和帝坐在龙座上维持着一个姿势已有小半个时辰,他津津有味地将一份奏报看了又看,终于放下,对內监道:“悠儿薄凉,疍儿狠厉,想到要在他们之中挑选储君,朕常内心戚戚,后背生寒,只怕百年后那老家伙见了朕要将朕骂得狗血淋头。”
“先帝最疼陛下,怎会舍得,”內监眼皮抬都不抬,躬身道。
仁和帝扯出一丝嘲讽地笑意,“最疼朕吗?却到底比不上他最宠的冯贵妃。老头子走得那么早,还不是为了跟冯贵妃团聚。他也许早已忘了,还有这么个不肖子孙。”
“陛下,先帝因病过世,走时嘱托老奴,好生照看陛下,陛下都忘了吗?”內监将老迈地身躯躬得更低。
仁和帝撇了撇嘴,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朕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责怪你,更没有责怪先帝的意思,你做什么这般激动,赶紧起来吧,这一把老骨头了。”
那內监缓缓起身,又道:“陛下起来活动活动吧,坐久了晚上身上疼。”
仁和帝顺从地站起身来,弹了弹手边的奏报,嘀咕道:“朕不偏帮哪一个,端看谁有命回来。”
而在千里之隔的涂洲,王启身负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白玉扇横在胸前,阻隔他们去路的是萧家的死士,为首的正是萧家这一代的翘楚萧圣音。
“王启,你什么时候也做起了别人的走狗,多管闲事了。参禅悟道不好吗?”萧圣音声音如黄鹂鸣叫,脆生生地嗓音为这修罗场平添了一分生动。
王启淡淡道:“你又为何满手血腥站在这里,弄荷摆月留恋闺房不好吗?”
萧圣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既讽刺又嘲弄的一笑,掌心气劲旋起,点点红梅枝丫上的堆雪感风而坠,在空中被气流卷起,一时间方寸之间扬起纷纷扬扬地雪花,迷了人眼。
王启凝望那片纷飞地雪花,对其中隐藏的杀机视而不见,似乎被这美景所惑,一动不动。
萧圣音眼眸瞬转,杀机毕现,轻移莲步,一瞬便近身王启咫尺,王启微微抬眼,祭出手中白玉扇,二人立时缠斗在一起。两人过了百余招,萧圣音觑空利爪一抓,撕破了王启身上黑色地大氅,露出丝丝缕缕的棉花,王启身形忽转,白玉扇寒光一闪,萧圣音紫色的裙裾上染上了点点血花。一缕异香随着白玉扇飘散开来,“不好!”萧圣音叫了一声,立时掩住口鼻,已经来不及。待萧家的死士纷纷倒地后,王启将他们一一踢下早就布置好的深坑,只需拖延一天,慕容祈就能避过杀机,安然抵京,到那时谁也奈何不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只愿闲云逐野鹤,管他世上几沧桑。我毕竟也只有这一生……
第19章 生死一线
冯琰初初认为以慕容祈的才智,即便遭人追杀,也不至于落到特别凄惨的地步,当他在北境找了三天,识破了两个替身,发现正牌慕容祈后,他才觉得就这一点上,他低估了慕容疍的暴怒程度,也高估了慕容祈的逃生能力。
他和刘煴沿着恒河往南面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船坞发现了打斗的印记,这里是他们追踪的第五个线路,也是冯琰最不抱希望的。慕容祈不善水,他从来不会挑战自己不擅长的东西,直到第三天日暮,他才发现自己其实真的不了解慕容祈,至少不如自己想象的这么了解。
慕容祈全身湿透蜷在船坞的地下室里,发着高烧,身边高手有五个,其他死的死,伤的伤,都掉了队。为首的暗卫深深看了刘煴一眼,面无表情道:“本来我们打算横渡过河,没想到沉了船,殿下落了水,早上开始起烧。”暗卫说得轻描淡写,然而这其中的艰辛冯琰能想到。
冯琰走到慕容祈身边,伸手扶住他想看看他的伤势,刚触到他的肩膀,手底下的皮肤灼热地都烫手了,冯琰哑声道:“没有…”延医请药,在这样的境况下?他抿唇咽下了要出口的话,静静地看着睡梦中仍旧不安稳地慕容祈,心底苦涩一片,那个巍峨如高山般的存在的铁血帝王,他从未想过也有这般狼狈落魄的样子。他探手到慕容祈腰下,那里一层厚厚的绷带,似乎是干燥的。
那暗卫道:“最后一点药今天也用完了,殿下的伤口有恶化的迹象。”
冯琰抬头看了一眼刘煴,刘煴神情严肃道:“这是剑伤,不能拖延。”
冯琰点了点头,便在这时,慕容祈突然痉挛了一下,微微撑开眼皮,眼神有些涣散,即便虚弱到这副模样,声音依旧淡淡的,他说:“按原计划进行,夜幕渡河。”他没有看到身边多出的人,还凭着坚如磐石的意志下这样平静地命令。
暗卫没有出声,冯琰知道他已经烧糊涂了,外面下着瓢泼的大雨,船坞里也是四处漏水,一点干燥的地方都没有,恒河一到晚上风浪就出奇的大,渡河意味着九死一生。
冯琰包袱里带了好几瓶金疮药,即使走得太急,他也没忘了带两块油布,无论接下来要往哪里走,路上多耽搁一刻半刻,对慕容祈来说都是致命的。他指挥刘煴将慕容祈扶到墙角边,借着裂缝微弱的光将慕容祈的伤口又清理了一遍,伤口因为受潮边缘已经有些发黑,他甚至怀疑慕容祈的高烧并不是因为落水,而是因为伤口。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必须马上得到救治。
冯琰蹙眉仔仔细细给他包扎好伤口,又将油布包了上去,抬头对暗卫道:“我带他回去,你带人继续往前走。”
暗卫首领默了默,开口道:“陛下曾经十分偏爱六殿下,前西陵王殿下对六殿下有抚养之情,这等宫廷秘辛想必将军并不知道。”
冯琰一愣,直觉想说不可能,默了默终究没有辩驳。既然暗卫已经说这是宫廷秘辛,那么他不能冒险带他回去,但是跟着这么一队人一起走,危险也没有减少半分。
正在众人商议无果的时候,裂缝里突然传来煤油刺鼻的味道,冯琰听着船坞外脚步声整齐而频繁,一把抱起慕容祈扛在肩上,暗卫中有人道:“冯江军泄露了行踪。”
所有人的动作随着这句话一滞,他知道此时没有人是可信任的,但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内讧,后果不堪设想。暗卫首领几乎在下一刻走到冯琰身前,轻声道:“船坞内有暗门,随我来。”其他暗卫整肃装备,船坞内一时寂静无声。
只走了两步,裂缝咕噜噜往里面流淌煤油,刺鼻的油味瞬间弥漫开来,冯琰扛着慕容祈,紧紧跟在暗卫后头,他身后还有几个人断后,甫走出船坞不过几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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