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不好当》第32章


只走了两步,裂缝咕噜噜往里面流淌煤油,刺鼻的油味瞬间弥漫开来,冯琰扛着慕容祈,紧紧跟在暗卫后头,他身后还有几个人断后,甫走出船坞不过几丈远,身后刀光剑影,随着“砰”地一声,整个船坞坍塌了,火光顺着煤油行进的路线蹿开来。只听混乱中有人嘶吼,“死活不论,擒拿慕容祈!”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裂响,冯琰紧紧护住慕容祈的头,弯下腰来避过气浪,爆炸声音太响,暗卫在他身边说了什么他没听见,船坞顷刻间陷入了火海中,瓢泼的大雨没有浇熄火焰,反而让火势漫延开来。
暗卫首领回头注意船坞的情况,似乎被什么惊到,一把推开冯琰,被一根数丈的巨弩钉在了离河岸不远的地上。冯琰双眼猛地紧缩了一下,是古川的冲天巨弩,古川已经灭族,居然有人拿到了这种东西。他来不及细想,拼命往恒河跑去,冲天巨弩发射力可达千钧,能射穿巨石铁鼎,想射穿几个人简直就是小意思。
刘煴彼时就在冯琰身后,眼睁睁看着巨弩将暗卫一个个钉在地上,在这样漆黑的夜里,瓢泼的大雨,谁会有这样的目力。
“快走!”他厉声喊道,眼看着巨弩激射而来,这一击几乎是无可躲避的。如果他避让,冯琰必然会被射中。他是未来的东境之主,他本可以……煜儿一直比他更合适,算是便宜冯琰那家伙了,慕容祈特么最好是个明君,要不然他真的做鬼都不会放过这些人。他下盘稳住,手下紧紧握成拳,巨弩迎风袭来,他眼前却突然一黑,一个比他略高的身影将他兜头挡住,那人在刚刚的激战中丢失了银制面具,白皙肤色掩在黑色的斗篷下,一双墨沉沉地眼睛直直盯着他,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笑容,那巨弩穿胸而过,巨大的力道将那人生生带出去很远,刘煴只愣了一瞬,心中什么地方轰然倒塌。
冯琰在仅剩的暗卫掩护下奔出船坞数丈,身后几个黑衣人缠斗了上来,慕容祈抬眼关注船坞的动静,一个黑衣人正好蹿上来,慕容祈道:“弯腰!”冯琰听罢立刻屈身,避过黑衣人的剑锋,慕容祈甫落地,伸手扣住腰间,手中寒光一闪,翻身从冯琰地肩膀过去,他手中的剑犹如灵蛇般机巧,顺着对方的剑锋缠过去,一击废掉了对方的胳膊,招式果决而狠辣。彼时慕容祈堪堪十四岁,那一身磅礴骇人的气势却远远胜过冯琰,让对面纷涌过来的黑衣人为之一滞。
冯琰站起身来,退回到慕容祈身后。慕容祈铁青着脸,立在冯琰身后站得笔直,一丝一毫看不出有伤在身。但黑衣人长鞭一挥,第一击便直向慕容祈受伤的腰侧袭去。冯琰挥剑挡开,来人知道慕容祈身上有伤。
黑衣人绕过爆炸的船坞,往这边越聚越多,即便冯琰,同时对付这么多人也感到吃力。冯琰长剑出鞘,跟慕容祈背对背立着,那些黑衣人一拥而上,冯琰看了一眼慕容祈,他和慕容祈的默契非一朝一夕磨练起来的。
剑华挥洒,一柔一刚,几年未见,慕容祈的柳叶剑霸道异常,虽是软剑,在他手里却比三尺青锋更加刚强。
雨越下越大,二人缠斗了许久,冯琰这才发现慕容祈脸色苍白地可怕,哪怕他们如今还有一拼之力,这么持久的对抗对慕容祈也是相当不利的。冯琰分神,被一个黑衣人击中了胸口,呛了口血沫子,慕容祈飞身过来,为他挡了第二击,剑锋现了颓势。柳叶剑“吭”的一声断成了两截,那剑锋斜斜擦过慕容祈的脸颊,一道数寸的血痕赫然横陈。
冯琰一把接过慕容祈退后的身体,几个翻飞落到了恒河边上重重叠叠地梭草中,低声道:“我们走!”
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刻朝梭草中疾射了很多暗器,慕容祈闪避不及,腿上中了招,站立不稳,身子往恒河里歪去,滩涂上都是烂泥,没有可抓扶的地方。
千钧一发,冯琰探身抓住慕容祈,烂泥坍塌下去,慕容祈越陷越深,他厉声道:“放手!”
“不行,我有办法,你别动!”冯琰看着慕容祈身后那深不见底的浑水,恒河的水流变得无比急促,慕容祈不识水性,掉入这样的激流中只有死路一条。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心头,他来不及探究现在的心情,拼尽全力不放手,身体也被慢慢地拖了下去。
“放手!”慕容祈这时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冯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他身下的烂泥几乎都塌了,镇定道:“我不怪你,你,好好活着。”
“不,你别动,”冯琰拼命探出身体,尽力将慕容祈攥紧,但是他手里沾染了烂泥,那些烂泥如今就像慕容祈的催命符,让他的手慢慢滑脱自己的手心,“不,我可以救…”
慕容祈深深看了冯琰一眼,这种事情上,他一向果决而又狠厉,他挣开了手,冯琰骇地“啊”了一声,脑中一片空白,不!
船坞的大火烧了许久才熄灭,巨弩所过之处,暗卫几乎全军覆没,灰衣人负手立在恒河边上,身后的人一个个清点人数,清点到了最后,有人过来禀报道:“慕容祈的暗卫少了一个,船坞中死了三个,都烧得分辨不出来了。慕容祈和冯琰掉入江中,这个点怕已浮尸许久。”
“船坞四围没有发现异常?”那灰衣人肃声问道。
“没有人逃出!”
“慕容祈应该是死透了,全员撤退吧。”
“还未亲眼看见慕容祈的尸体,如此撤退怎么跟六殿下交代?”那人犹豫了一下道。
“主人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至于要怎么向六殿下交代,那是你的事情。”那灰衣人轻飘飘说了一句,拂了拂衣袖转身走了。
那人看着灰衣人的背影,眼中神色闪烁不定,灰衣人带着一帮人鱼贯而出。有人上来问道:“大人,我们要撤退吗?”
“回去也是死,你说呢?”那人冷冷道,“除非带着慕容祈的头回去,否则我们都得死!”
王启处理了萧家和薛家的人后,一路追寻暗卫的踪迹到了船坞,船坞经历了数次爆炸,满目疮痍,面目全非。他仔仔细细搜寻了里里外外,始终没有发现慕容祈的踪迹,心中略略放下。正思索着慕容祈可能行进的路线,船坞外面突然响起来了两个脚步声,王启连忙矮身下去,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大人不在此地吗,对岸有人发了消息来,发现了慕容祈的踪迹。”
另一个声音凉凉道:“别又是分散我们注意力的假消息,这种消息我们一天要收好几十次呢。”
“这次不会错,传消息的人很肯定是他,赶紧报告给大人吧。”那人焦急地催促道。
“好,跟我来吧,”两个脚步声越行越远,待完全没了声息,王启从船坞后绕了出来,极目看向对岸,宽阔地恒河平静一片,然而其下的暗涌始终都未停歇。他正准备离开,船坞前面又传来脚步声,这次却是极清浅。
王启屏息,片刻,从侧面袭来一股劲风,王启倏然展扇,拢住袭来的三根黑色的芒针,手腕一挥,芒针调转了方向急速射回,“吭”地一声,落在了对面展开的乌扇上,那人红衣翻飞,一双冽滟眸子斜长入鬓,清亮的嗓音犹如雨后初霁般透彻,“好巧……”
王启背过身去,恍若未闻,手腕翻转,将白羽扇收入怀中,唇角紧抿显得下颚的线条极冷硬,他肃目道:“三殿下也插手进来了,此时他不应该作壁上观吗?”说着也不待来人回答,负手踏水而去。
桓檀扯唇勾出一个无奈地笑,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从恒河上消失,身体慢慢歪倒在墙边,脸上微微露出痛苦,那人一定觉得他身上的血腥味是沾染了别人的,他喘了一息扶着烧焦地墙慢慢坐下,扯开衣襟,一道数寸长的刀伤赫然盘踞在他白皙的胸膛上,血淅淅沥沥不断流淌,顺着他的下摆一滴滴落在了脚下的泥土里。他匆忙从战局中退出,只够退到这里,带的创伤药早就用光了,他匆匆点了止血的穴位,仰头靠在墙边喘息,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头上忽然被阴影覆盖,他屈指猛然出手,被一把白玉扇制住。
“你!”桓檀抬眼,王启居高临下看着一身狼狈的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手下利落地将药粉均匀撒在他的伤口上,又撕了一截自己的内衣为他严严实实包裹好,“红曼陀虽有暂时提升功力之效,但你的血太香了。”
桓檀左手捂着眼睛,笑得十分无奈,“慕容疍跟疯了似的,见人就杀,我又有什么奈何,遇到了就得上啊。”动了动肩膀,疼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勉强扯出笑容道:“即便你恨我,也不用上这浣香散吧。”正说着,额间密密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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