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龙船》第223章


在这个事关天子安危、大宋存亡的战略决策中,伏击地点的选择自然是重中之重。
文天祥、孙晓辉、胡林汕和周义、佟阳、刘栋等水师将领们埋首舆图和广南东路沿海诸府县的资料里反复研究推敲之后,崖门,这个赵昰虽从未亲临,却时刻都萦绕心头压的他日夜难安的名字,终于还是带着宿命的安排,呈送到了他的面前。
原本的历史进程中,大宋最后一丝火种就是淹没在崖门!在巨大的历史压力下,赵昰起初对文天祥等人将这场决战的最终地点放在崖门不仅有些抗拒,内心深处甚至有种莫名的恐惧。
可是在仔细推敲了备选的川山群岛和井澳附近的万山、担杆诸岛后,赵昰不得不承认,银洲湖狭长深邃的水道和宽仅一里的崖门,从地形上来看,天然就是一处诱敌入伏、关门打狗的绝佳战场。
七八月间,岭南诸地雨水充沛,只需事先在潭江上游拦河筑坝,将镇海水、莲塘水、蚬冈水、新桥水、鹤山水、新昌水、白沙水等诸多潭江支流的水量拦蓄起来,一旦将右路元军水师主力诱进银洲湖,那么只需依次扒开水坝,汇集起来的滔滔江水,将会沿着潭江主河道呼啸而下涌入银洲湖。
在这种情况下,银洲湖的水位和水量可想而知会是何等的恐怖。在汹涌咆哮奔腾向海的洪水面前,不管元军水师有多少战船,他们的结局都将会是注定了的——不是被洪水当场打翻倾覆,就是被冲向狭窄的崖门。
到那时,只需将百十艘船舶,用铁索联结并牢牢固定在崖门两侧的瓶山、崖山上,就可以轻易的封死崖门,这个唯一的出口。
所以,综合了所有的天时、地利,以及眼下岭南战局和大宋水师的实力之后,崖门最终还是成了大宋君臣最后选择的决战之地。
如今,飞鲨军在第一次南澳岛海战中,俘获的三百余艘元军大小战船,已经悄悄驶入了距崖门最近的高栏岛藏匿好了行踪。
从东海岛征召的两万厢军步卒,由工部官员和匠人引导,在潭江上游诸多支流的河口,都已经打下了粗壮牢固的木桩,岸边也堆积好了充足的巨石和沙袋,随时都可以形成一个简易有效的拦河水坝。
今天,赵昰与文天祥等人之所以站在崖门外的门限石上,就是要在离开崖门之前,最后再验证、确认一下潭江洪水冲入银洲湖的具体细节。
已时末,崖门内侧的银州湖水面,终于涌来了一股水势并不算大,但确实是清晰可见的水浪。
工部左侍郎胡林汕和身边的几个工部堪舆司的官员工匠们,紧张的将目光投向即将涌出崖门的水流,直到发现数百根尺许长短、颜色各异的浮木,基本上算是同一时间段从崖门漂过,胡林汕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转身走到赵昰与文天祥身前,胡林汕面带喜色的禀报道:“皇上,文相,大事可成啊!”
看到水浪中颜色各异的浮木时,文天祥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大概,不过为了怕年少的天子担心,文天祥还是开口向胡林汕问道:“事关重大,胡侍郎说大事可成,可有佐证?还不快详细解释一下,免的皇上担心。“
“皇上!“躬身行礼之后,胡林汕面上带着成功后的自豪和喜悦,向赵昰解释道:“因为潭江诸多支流散布各处,为了使拦下的分支河水能合流一处,那么各条支流的放水时间,就必须依其距银洲湖的距离而定下先后之分。臣和工部司吏、工匠们商议后,就用这色彩各异的浮木,代表每条潭江支流,用它们沿河口流经崖门的时间来测试、推断每条支流的河水流至崖门所需的时间。”
抬手指了指已经涌过崖门流入大海的那片浮木,胡林汕接着说道:“皇上请看,这就是臣和工部官员们多次测试、调整后的结果。只要按着先后次序和测算好的间隔长短依次放水,那么各条支流的河水完全可以同时涌进银洲湖。今日因为圣驾在此,臣恐水势过大惊扰了龙体,所以各条支流皆蓄水不多。不过皇上放心,既然已经测算出了开闸放水的次序和间隔,到时只要按着文相的谋划安排,各处河口收到崖山燃起的烽火之后,按着定好的次序和间隔依次放水,决不会误了朝廷大事。”
手中只有最原始的计时工具日冕和沙漏,可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工部的司吏和匠人们,只是用一些颜色各异的浮木,就可以大概上测算完成一个涉及十数条支流,近百里河道,总水量不下数百万方的庞大调水工程。
对于这些工部司吏和匠人们的智慧,赵昰由衷的赞叹不已。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胡林汕这个工部左侍郎,在用人和做事上面,也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材。
所以,哪怕是因为身处在崖门这个特殊的地点,赵昰的心头时刻都背负着沉重的压力。他也强打精神,在脸上堆出微笑,夸奖胡林汕道:“胡侍郎辛苦了,来日击溃元贼,朕定当论功行赏。”
赵昰话音刚落,文天祥也笑着接口道:“胡侍郎精明干练,独挡一面,实为朝廷难得的栋梁之材啊。这潭江滔天之水,就是我大宋的百万伏兵,来日功成,本相也自会向朝廷为胡侍郎请功!”
(本章完)
第242章 命运的枷锁() 
?? 岭南战事急剧恶化,湟溪关、阳山关、韶关、横浦关、梅州诸多关城,不是失陷就是迫于形势而不得不主动放弃。
驻守潮汕地区的神武、奉日两军,在接连不断的苦战中,虽借着巩信、萧敬夫两人组织的一次大规模突袭反击,而暂时稳住了局势。可是当潮汕方向的元军,在收到伯颜军令,收缩兵力屯兵外围之后,潮汕诸地密布的河网反过来也同样极大的限制了巩信和萧敬夫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在元军兵力仍然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神武、奉日两军剩余的三万兵力,等于是被死死困在了潮汕动弹不得。
攻破韶关之后,大元九皇子脱欢率十五万大军挥师南下河源,汇合了中路军都元帅阿里海牙后,二十余万大军对河源城展开了日夜不休的猛烈攻势。
据最近传回的军情急报,城中守军已从开战之初的六万五千人,锐减至不足四万人了。现在,虎贲卫指挥使彭震龙和龙骧左卫指挥使刘正华这两位统军大将,都已经开始率身边亲卫在河源城头四处巡视,支援守城战斗,河源城如今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而在兵力本就极为单薄的南澳岛,战况就更是危险到了极点。自八月初六神武军统制巩汉林和奉日军统制冯晓亭两人最后一次传回军情,因军卒伤亡过大,不得不放弃屏山岩,转而全力死守小金山的消息过后,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天了,南澳岛上再无一丝音讯传出。
唯有负责袭扰、刺探元军水师军情的玄武军水师快船,在南澳岛外围观望时发现,如今的南澳岛小金山峰顶,仍然高悬着大宋的旗帜。
说实话,就连文天祥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在水师败退的情况下,巩汉林和冯晓亭两人以五千步卒独挡右路近三十万元军,苦战半月,居然至今力保小金山军寨不失,没有让元军彻底占据南澳岛。
玄武军水师斥候回报的只是一句简单的军情,可是在这简单的消息背后,却包含着多少守岛将士们的热血和艰辛啊!
岭南战局处处告急,朝野内外人心惶惶。
万一元军真的攻破河源,即便广南西路周边有崇山峻岭环绕,可缺兵少将无人驻守之下,再险要的关隘也是徒劳啊。
所以,从左路元军攻破韶关增兵河源城下时起,就连向来从不干涉军政的丞相陆秀夫,也极为罕见的每日一书,向文天祥询问朝廷的军事对策。
当此危局,整个大宋的存亡维系一身,对于大宋最高军事统帅,枢相文天祥来说,心里的压力之大也是可想而知的。
可越是身处这种一处疏漏就可能引起整个大宋国势天崩地裂的危急形势下,身背国祚存续,肩挑万民安危之重任的文天祥,行事却越发沉稳从容起来。
确定左路元军从广南西路分兵之后,急令龙骧右卫抽调一万五千精锐步卒,转赴广南东路清远城;给河源城的支援,除了两万协助守城的厢军壮勇之外,也只有一封文天祥的亲笔书信。
除此之外,从七月底到现在,文天祥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布置崖门战场上。因为文天祥很清楚,大宋唯一的一线生机,就全看崖门之战能否取得一个理想的结果了。
正因为如此,在工部左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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