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缘》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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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高纬的脸上不但没有显出喜悦之色,露出的表情反而可以说是有些微妙。
毕竟每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都不愿意女婿在与女儿相恋之前,还有过一段深挚的恋情。
高纬还在头痛,一旁的斛律雨却冷不丁地问道:“我也想问,为什么你的初恋会是小怜。按理来说,初次与人相恋不都是应该发生在少年时候吗?”
高纬的身体立时一僵,略微一抬头,一团黑影便遮住了她的双眼,身体也被撞得难以支持,向后倒去。
等回过神,她便又被近在咫尺的一对琥珀色的眸子吓得身体再次僵得如同木人。
眸子的主人一边伸手抚摸高纬的脸颊,一边柔柔笑道:“阿纬,我只是好奇前世的我们,想知道前世的你可曾对我有过喜欢之情?仅此而已。”
深知斛律雨本性的高纬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说道:“相信我,真相只会损伤我们的感情,以及使我的身体受到你的伤害。”
看高纬不吃这套,斛律雨立刻恢复本性,对高纬的脸颊改摸为掐,冷脸恫吓道:“你现在不说也可以,反正我总有办法能查到,你到时可别后悔。”
两相对比之后,高纬颇为识时务地选择了前者。
果然一听完前世始末,斛律雨当即露出阴测测的笑容,冷冷地盯着高纬。
另一边,高纬虽然面上仍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但她其实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斛律雨的一举一动,准备伺机而逃。
两人僵持之际,门外传来赵书庸焦急的声音:“陛下,尚书省呈来紧急军报:南安王高思好据城谋反,显州刺史高绍信举城响应!叛军现正在攻占二州余地,意图以此为据点,对抗朝廷官军!”
大约半刻之后,殿门被大力拉开,堪堪穿了一件赤色常服的皇帝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高纬一边健步如飞地向前走着,一边给自己扣上剩余的玉龙扣,与此同时还思绪转得飞快地对赵书庸吩咐道:“速召楚王、秦王、咸阳王、濮阳王还有吴国公以及四省宰执至宣政殿议事。”
高纬脚步一停,话锋一转,沉声道:“另外,派出朕身边所有‘龙隐’,让他们立即前往朔州,全力解救棽儿!”
此时的胡棽正好是在朔州境内。
164。朔乱() 
尽管高思好和高绍信的据城谋反看起来气势汹汹; 且打出“光复文宣帝系”的旗号; 但在满朝的百战名将眼中; 平定这场叛乱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是以此次宣政殿议事只商议了不到半个时辰; 便得出了最终方案。
以兰陵王高肃、安德王高延宗为左右元帅; 统兵四万前往显、朔二州平叛。
叛乱平定之后; 则依照惯例; 蠲免二州今明两年赋税; 以安民心。
皇帝甚为满意,当场通过,责令尚书省尽快准备好军械辎重。
散朝以后,皇帝留下了兰陵王与安德王。
二王原以为皇帝是想让他们活捉高绍信; 毕竟高绍信是正宗的近支宗室; 文襄帝之子; 也是他们的亲弟弟。
即便是被削去了王爵,他也和高思好有本质的区别。
但皇帝接下来的话,险些震晕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二人。
皇帝说:“此次平叛,朕要你们给朕带回高思好和高绍信的人头。”
“陛下!”高纬抬手止住高延宗接下来的话,自己则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下去:“朕要用他们的人头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给某些宗室一个重重的警告!”
高济案之后的十几年,不仅可以让皇嗣们茁壮成长,也可以让新一代的宗室长成。
这是高齐建国以来的首次据城谋逆,某些宗室说不定会因此生出妄念; 高纬必须以累累鲜血的方式警告他们; 哪怕这其中还有近支宗室的鲜血。
※※※
然而平叛战事并没有按照包括皇帝在内的绝大多数人所期望的那样顺利进行。
占据显州的高绍信与官军交战之后; 一战即溃,旋即弃城而逃,带领残兵投奔高思好。
收复了显州后,官军马不停蹄地就向朔州进发,短短两日,便到了朔州城下。
但出人意料的是,高思好没有一点想与官军交战的意图,只是紧闭城门。
高长恭当即下令攻城,但结果让人大失所望。
攻城整整一日,双方虽都伤亡惨重,但朔州城却连一道口子撕不开。
高长恭被迫退兵,下令于距离州城四百里处安营扎寨。
此后半月,官军屡次攻城,皆被叛军拼力打退,两军兵士的鲜血生生染红了朔州的外城城墙。
甚至于连身先士卒的高延宗也在攻城期间,被叛军射中左臂。
皇帝闻讯,诏令二王停止攻势,暂以围城之法与坚壁清野的叛军对峙。
高纬下达此诏,实属无奈之举。
她没料到朔州叛军竟然对高思好忠心至此,更没想到许久未再上战场的高思好,谋勇居然不输当年。
更糟糕的是,“龙隐”回报:胡棽和她身边的两名“龙隐”不约而同地都失去了踪迹,“龙隐”在朔州城里外找寻了多次,可仍旧一无所获。
这是高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这意味着她的外甥女,她寄予厚望的未来尚书令,很可能已经落入叛军之手。
这种推测令高纬很不好受,也不可避免地让高纬生出了投鼠忌器的心理。
朔州叛军视死如归,高思好心机难测,高纬不能用胡棽的性命轻易冒险。
只能一面诏令高长恭等人将朔州城团团围住,一面命“龙隐”继续潜入朔州城找寻胡棽。
※※※
朔州城,牙门,内堂
高绍信一脸悠闲地信步走入庭院,行至西侧一间守卫森严的客房外时,高绍信拿出怀中令牌,举到守卫头子眼前。
仔细检查了令牌真伪后,守卫头子朝后一抬手,手下守卫立刻让出一条道,高绍信就道上前,迅速推门而入。
躲在院墙上的两名“龙隐”悄然抬起头,在轻声商议了几句之后,右侧的“龙隐”身子一晃,须臾之间便移到了最近一棵树上,接着又借着周围大树的树干,悄无声息地踏飞出州府牙门。
左侧的“龙隐”则继续趴在墙上,静悄悄地观察客房内外的情况。
客房内,高绍信径直走到博古架前,手探到博古架后面,沿着架后墙壁缓缓下移,很快就摸到一处机关,顺势一扭,左前方旋即出现一扇半开的石门。
高绍信举着灯烛走进石门,顺着石道一路往前,约莫半刻之后,两扇木门出现在石道尽头。
高绍信神情一紧,急忙推门而入,见房中之人还好好地锁着,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心怀得意地问道:“郡侯近来可好?”
房中之人闻声抬头,年轻而俊美的面容倒映在高绍信的眸子中,正是“龙隐”苦寻多日却无果的胡棽。
在看清了胡棽的面容后,高绍信眼中极快地闪过惊艳之色。
这是他第三次见胡棽,也是他第一次单独来见胡棽。
前两次身边都跟着高思好,来去皆匆匆,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打量胡棽。
如今一看,胡棽的美丽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心中暗暗称赞:倒是无愧于“美郡侯”的称号。
不知他心中所想的胡棽如今只关心自己属下的安危:“我带来的那些人呢?”
高绍信脸上露出隐晦莫测的微笑,轻轻柔柔地说道:“识时务者,自有去处;而不识时务者,自然也有另一处去处。”
“所以你今日来,是要送我去哪处去处?”
尽管胡棽心中燃起有生以来的最大一次怒火,但她也清楚,现在自己的任何情绪波动都有可能会成为他们掌控自己的破绽,于是在面上尽力摆出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高绍信佯装震惊地回道:“郡侯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今上的宠臣。我们好好伺候还来不及,何敢对郡侯不敬?”
胡棽闻听此言,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手脚上的铁链,由衷钦佩高绍信指鹿为马的本事:“那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是来告诉郡侯好消息的:官军已经退兵,南安王觉得郡侯已无用处,便决定不日释放郡侯。”高绍信的表情格外真挚,不知道实情的人倒真容易被其所骗。
胡棽微抬眼睑,轻轻哦了一声,将信将疑道:“没有额外的条件?”
“南安王说了,只要郡侯交出各道巡察使的回报奏疏,他就立刻释放郡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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