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第41章


“别人能给他的孤王也能给,别人给不了的孤王也能给,怎么会不好?”
李景华面无表情地说,你会害死他,我不会。
徐离文渊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完说,你我相处近二十年孤王都不知道爱卿原来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勇士。
”王上,我从不奢求你会对我心软。但他是带兵打仗的人,边疆和战场才是归宿。你在战场,要他在后宫如何自处?别告诉我你准备在夺走他的一切后要他再次披甲上阵。”
空空荡荡的大殿上,李景华看着自己效忠了半生的人,哑声道,有心逐鹿天下称霸中原的人从来都不是他,是你。费尽心机是你不择手段还是你。王上,人心不足蛇吞象。
徐离文渊撑着手肘看他,轻飘飘地问,你以为自己是十二少卿之首就能对孤王指手画脚吗?
徐离文渊,都是他太过爱你才给了你天下唾手可得的错觉。从始至终,上马出征的是他,减税安民的是他,留才保将的也是他。你的一切功勋都是与有荣焉。
他们在重华殿里吵着,大殿前的官道上几个官员正缓步朝外走去。
走着走着,其中一人忽然叹了口气,道,说是御驾亲征其实王上自己心里也没底。虎噬军没了明帅还是不是原来的虎噬军又有几人能说得清。
言毕,众人都沉默下来,良久,有人接话道,成王何罪,独以名太高。
很多东西走到一定阶段都需要停下重整,江山是,朝堂也是。
地广民安的周朝存在了太久便有了诸侯争霸,如今大楚朝堂终于也到了重整的时候,很遗憾,倒下的是原来的国之栋梁,文之李少卿,武之莫将军。
第三十九章 
长乐宫中的人一早就在承庆殿前守着了等辰时一到徐离文渊去了前朝暗处的人才现身。
莫问那时候正半趴在桌前,反反复复地尝试却连一支笔都握不住。原本握剑牵马的手失了最后一点用处。
来人显然是事先做过调查的,进了门直奔莫问而去随手塞了一块破布就把人带走了。他原本是征战天下的大将军,一人一马便能退敌千里,如今被人绑着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消失得无声无息。
后门里几个人抬着莫问脚步匆匆地朝宗正寺而去,前门里一身华服的太后正一步一步走上高阶来。
下朝的钟响了三声,身旁的宫女脚步一顿,脱口而出问,娘娘,您不怕吗?
“王上也说了是削爵囚禁,哀家不过是帮他做了最后一步罢了。”
锦衣华服的女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承庆殿里等着自己的孩子回来。人声渐渐清晰起来,楚子的仪仗越来越近,她最后一次伸手整了整发冠,然后收了动作等着接受质问。
徐离文渊迈进大殿看到自己母后脸色沉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吴继周。吴继周小跑着走进内殿,再出来的时候脸色就变成了灰白色。
“母后,楚宫虽大却未必能藏住人啊,王叔身上的药效过了会有什么后果您知道吗?”
“哀家没打算瞒着你,他人在宗正寺。”
话音刚落徐离文渊半点迟疑都没有转身就要走。
“辰风。”
母子一场她却只在有事的时候称呼孩子的小字,一出口,无比生疏。
“哀家不了解你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分,也从来都没打算去了解。哀家只告诉你,今日你若迈出承庆殿一步明天的楚子就是别人。”
徐离文渊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迈步,却踩住了自己的衣摆,跌下高阶来。他挥开跟上来的吴继周,口中喃喃着,太液池里嫣鸠开了,孤王去看看。
莫问被囚进了宗正寺一切却平平静静的,就像无事发生。
七年了,从先王驾崩莫问带兵回城到如今已经七年了。威慑朝政的将军如多人之愿终于成了阶下囚,太后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些恍惚,恍惚间就像回到二十年前,宠冠后宫的贤妃娘娘微微笑着让进宫问安的命妇起身。在她身旁,站着一个软软糯糯团子一般的小孩儿。
那日经过落云宫旧址太后突然胸口抽痛,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觉手脚冰凉一直凉到心头。
宗正寺里,莫问第无数次提气尝试挣脱手上的镣铐,可是没能成功。如今,他连看守嬷嬷的鞭子都躲不过了。
看到他衣衫单薄破碎垂目盯着墙角发呆的时候太后整个人一震。良久,她缓步踱过去,对着门外说,天下虽大,哀家与皇帝的容身之处却只有后宫这一尺平方,所以拼命也要守着,王爷,你明白吗?
顿了顿,她又说,算了,你不容易懂的。
莫问靠墙坐着,一句话都没有双目紧闭一副痛苦神色。
李景华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闻言蓦得起身带翻了桌边的汤。
身旁站着共事了多年的同僚和虎噬军旧部,等着他一声令下就冲进宫去。但李景华那天却一个人进了宫。
站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千石阶前,望着长阶尽头支撑整个承庆殿的柱子,看着上面飞羽镶金的凤凰,李景华掠衫跪了下去。他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向他效忠了半生的君王。脓血从皮肉里渗出来浸透里裤,打湿了白袍。每往上一阶,膝盖上都会传来钻心的痛,可帝国的少卿没有停下片刻,只有双眉皱在一起,深了些,又深了些。
他想站到楚子面前亲口对他说宗正寺人多手杂想要莫问死的人又多,稍有疏忽就是无法挽回的后果,即便他明知宫中的规矩徐离文渊知道的不会比他少。
吴继周从殿内出来,低声道,王上正睡着,您请回吧。
“那就请阿翁等王上醒来的时候通报一声。”
吴继周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欲言又止道,李大人,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结局都没有其他人的位置,您明白吗?
“我只是想救他,将军心里的人是谁都没关系。”
那日李景华毁了自己双膝只求一个面圣的机会,但他最终没能等到徐离文渊来见他。来的是一个宫女,端着一碗药颤颤巍巍一步三停地走到他身前,低声道,大人,这是王上赐药。
李景华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笑了一下然后接过一饮而尽。
宫女看到他苍白着脸将那黑色的药物喝完惊叫了一声转身跑走了。李景华安安静静地跪在高阶上等着死亡来临。可是黑白无常好像出门不在家,直到黄昏他还是神志清醒。他站起身来,沿着原路往回走。
马夫在正阳门外接他,看到他出来慌忙迎上来。
“你去。。。。。。你。。。。。。”
话语落地,只有气音。李景华愣了一下无声大笑起来。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能言善辩,凭一张嘴就能退敌的他,如今却失了喉咙,再不能开口说一句话。
最宝贵的东西丢了但他那时候并不感到多么悲伤,只是一心担心莫问。没想到的是,会一语成谶。
莫问在牢中的第五日等来了第一个想要送他上路的人。
那女孩轻车熟路地靠近他,用绳子将人绑了个结结实实。拿着小刀走近的时候她低头看了一眼莫问的眼睛,说,你可以呼喊求救,我想听。
莫问抬眸看她,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女孩儿是暗夜的女儿一袭黑袍从暗夜里来,娇小可爱又心狠手辣。她像个屠夫那样拿着小刀一点一点挑掉了莫问的脚筋又从身后拿出锤子来敲碎了莫问的膝盖。
等到一切做完她用带着血的手轻轻摸了一下莫问的脸,低声问,我又没堵你的嘴你为什么不喊?
莫问的发带开了,一头长发散了一地,混着鲜血粘在身上脸上。他撑着额头转了一下脸,轻声道,如果反抗有用,我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女孩儿平平静静地看着他,眼泪落到地上粘上了扔在一旁的锤子。她说,你一定在想我是奉了谁的命令过来杀你吧。你猜错了,我没有奉任何人的命令,是我自己想杀你。
莫问扯着嘴角想扯出一个笑容来安慰受了惊吓的她,他忘了自己脸上沾着血,看上去狰狞可怖。
女孩儿抹了一下眼泪,说,我听过你的,小时候就听过你的故事。听闻你在关外屡立军功建了一座座将军冢一步步成为战神。你那么优秀那么光芒万丈,以至于后来屠城的时候我都不觉得你有错。可是你却杀了我父亲。他纵兵强抢致人身死我认,可当初虎噬军进城时你的副将砸了两家当铺求一柄利刃,你知道不也没说什么吗?我恨的不是你因为父亲强抢百姓将其杖毙,我恨的是,不公平。
疼痛一阵阵袭来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疼,莫问闭着双眼躺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女孩儿看了他一眼,转身撞在了墙上。
徐离文渊来看他的时候莫问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他靠墙坐着将茅草遮在腿上。眼前人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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