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熙颔首道:“我知道,我知道……”话未说完,已泪流满面。
惠阳楼因为郑献的命案,生意一落千丈,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就盘了出去。康裕当时以很低的价格接手了,又重新的修葺了一番,和以前的风格迥异。很是大气恢宏,三楼的雅间打通了好几间,面积很大,房间里还挂着几件吴道子的真品,格调很是高雅。
雅间的东面是一张很大的枣花木餐桌,现在康裕端木磊就坐在餐桌前,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姚天宇。
姚天宇的脸色更加苍白羸弱,但身上那种阴冷危险的气息也就愈加浓烈,即便是大大咧咧的端木磊都不敢轻易的招惹他。
三人相坐喝茶,气氛很是压抑,看见推门而入的梁隆意,两人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个姚天宇还真不是他们可以应付得了的。
康裕给梁隆意倒了茶,一边问道:“千风已经下葬了吗?”
梁隆意在长桌旁坐下,颔首道:“嗯,安置好了。”
宽敞的雅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梁隆意喝茶的声音,半响他才放下手中的茶,茶杯落在桌面上的声音都让人惊心。
“金矿的分成我放弃,天宇兄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梁隆意能够做到,我一定不会推辞。”
姚天宇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呵呵笑道:“那小太爷的意思就是不娶我家小妹了。”
“是,以前我以为安芸熙已经死了,那我再娶谁都没关系,但现在她回来了,我绝不会再娶任何人。何况我的毛病你也知道,令妹天姿国色,何必跟着我独守空闺,请天宇兄为其另择良婿。”
梁隆意的话说完,康裕的脸色变了,但强忍住没有开口,端木磊却忍不住叫道:“梁隆意,你……”可是面对阴沉不定的姚天宇,他也没敢继续说下去。
雅间的气氛僵滞浓稠的,和外面风雨欲来前的天空一样晦暗,房间里也显得有些灰暗,即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放有夜明珠,也无法将房间里照亮。
姚天宇清瘦的脸上有些阴影,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还是很平静的:“少夫人死而复生,你们夫妻能够团聚,原本是可喜可贺的事。可是梁隆意,你不要忘了,我妹妹上次已经被四皇子抛弃了一次,还是拜你所赐。如今你再退婚,她以后要如何自处,谁还敢娶她。”
梁隆意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当初姚小姐和四皇子议亲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现在我们解除婚约,即便是不明真相的人也会以为是我的错,所以你不用担心。而且你可以大张旗鼓的去梁王府提出退亲,只要挽回姚家的面子就可以了。”
“我无所谓,但是我父亲一向最宝贝这个妹妹,若是知道她被退婚,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请天宇兄多多劝解令尊,我可以弥补姚家的损失,毕竟以后我们还是要合作的。”
“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梁隆意失笑:“别的法子?我休妻另娶,还是把令妹娶回去做妾。”
姚天宇似笑非笑道:“我妹妹美貌无双,我姚家的女儿尊贵无比,肯定是不会做妾的,但另一个法子却未尝不可。”
梁隆意哈哈大笑:“让我休弃安芸熙另娶,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梁隆意虽然在笑,但脸上的温怒已显而易见,他的忍让已经到了尽头。
姚天宇却还是平静如水:“小太爷不要忘了,安芸熙是从哪里逃回来的,姬雲对她爱慕已久,她被劫走快一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可以发生很多事。”
梁隆意的双手捏的发白,脸上却是一片淡然:“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休妻另娶。”
“如果安芸熙只是做你的夫人,你当然可以不用在意她身上的污点,即便以后她做了梁王妃,也可以避而不谈,但若是贵为一国之母呐。”
端木磊终是忍不住道:“是啊,若有朝一日,安芸熙要登上后位,那言官御史会把她平生都查个一清二楚,到那时你梁隆意的脸往哪里放,如何让天下人信服。何必为了这样不贞不洁的女人,放弃姚兄这样的好帮手,你……”
端木磊的话还没有说完,梁隆意已恼怒的豁然起身,抓住他的衣领道:“安芸熙被劫走是我梁隆意的错,是我无能,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安芸熙她没有错。若是以后我再听到你有一句侮辱她的话,我们兄弟就没的做了。”他说完,松开手,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要走。
第11章 。11()
康裕慌忙拉住了他:“小太爷,那也不用如此决绝,可以娶姚家的小姐做平妻啊,她……”
梁隆意用力的甩开他,一字一句道:“不行。”
看着他决绝的离开的背影,康裕头疼的叹气:“姚兄,你……”
姚天宇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即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一直很平静,即便梁隆意甩袖而去,他依然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淡淡:“你们去忙吧,不必管我。”
安芸熙和冯燕姿两人正在房里说着话,守在门口的疏影忽然惊喜的叫道:“巧莲,你……你回来了,小姐,巧莲回来了。”她高兴的大叫着,就跑了进来,身边果然跟着巧莲。
安芸熙也很是高兴,起身扑过来抱住了她,含泪道:“巧莲,你回来了,对不起,当日的情形实在凶险,我没有来的及告诉你。姬雲的目标是我,他不会对付你,可是把你抛下,我也很难过,对不起。”
巧莲也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小姐快别这样说,您能逃出来就最好了,我没事,我……我真的没事,啊……”
听到巧莲的惨叫声,安芸熙忙放开了手,担忧的问道:“巧莲,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巧莲扶着自己的手臂,呵呵笑道:“没……没有,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冯燕姿上前不由分说拉开了她的衣袖,手腕上青紫的抓痕清晰可见,手臂上还有扭伤的痕迹,一片片的於血触目惊心:“这明明是扭伤的,怎么回事。”
巧莲匆忙的拉住衣袖,掩盖住手臂的伤痕,结结巴巴的道:“我没事,真的,只是摔倒了而已。”
安芸熙沉声道:“你有事还要瞒着我吗?”
闻言巧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道:“小姐,对不起,是我没用,对不起……我,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王府的门口碰见,小太爷和端木公子还有康掌柜他们回来,就……就被抓去问话,我……我……”
冯燕姿把急于拉巧莲起身的安芸熙拉了回来,在宽椅上坐下,冷冷道:“他们问你什么?”
巧莲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刚刚凝结的伤口又裂开,泌出血来:“他们问我,小姐被抓到姬府后的情况,我说了,姬雲对小姐以礼相待,从来没有在小姐的院中留宿,可是……他们不信,就……”
“就严刑逼供。”冯燕姿的声音阴沉冷肃。
巧莲含泪点了点头:“是奴婢没用,是奴婢没有扛住,是我……没用”话未说完,她已是泣不成声。
“小太爷他们一帮人的手段不是你可以抵挡的,不怪你,说吧。”
巧莲哭的泪流满面,哽咽道:“奴婢扛不过,就说……说了实话,说姬雲只在一个下雨天在小姐的院中留宿了一晚,他们才……放我回来的。”
安芸熙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叹息道:“巧莲,苦了你了,下去歇息去吧,疏影,去请大夫给巧莲看一下。”
巧莲哭的肝肠寸断,膝行到安芸熙面前抱住她的腿道:“小姐,对不起,早知如此,我……我还不如碰死在外面,也不会回来给你招惹灾祸。小姐,对不起,你打死我吧……”巧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打湿了安芸熙的罗裙。
安芸熙抚摸着她的头发,缓缓道:“不怪你,这是早晚都要面对的,你下去歇着吧。”
疏影上前强行将巧莲搀扶了下去,冯燕姿握住了安芸熙冰冷的不住颤抖的手,温声道:“要不我陪你过去。”
安芸熙摇首道:“不用,嫂嫂,你还是回去吧,安杰这么长时间看不到母亲,会哭个不停,你快回去吧。”说着,起身送冯燕姿出门,一边问道:“嫂嫂,上次我托你去看望刑部的程铺头,他现在好吗?”
“程潜已经回家了,只是受了大刑,好在没有伤及筋骨。他让我带话给你,说是对不起,他回家的当天夜里就被姬雲抓走了,严刑逼问你的下落,他受尽酷刑都没有招。可是他们抓了程潜的母亲,他是个孝子,不忍心年近花甲的母亲受苦,只有说出了你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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