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_禅狐》第29章


「什麽?」
「我猜的。」
「呿。」刘生生微讶,喝酒压惊,觉得这事似乎还研究不出结果,又跳到另一个话题:「你不是在找什麽,找着没有?」
「快了。」空月浅浅微笑,又睇了眼桌上的纸人说:「就快了。」
刘生生睨了眼空月,空月略有迟疑想起了什麽,问他说:「方才提到的狐妖,是不是两条尾巴?」
「你怎麽知道?」
空月复杂一笑,回答说:「过去有只狐妖纠缠於我,特徵是两条尾巴。那狐妖做了不少恶事,更不惜吸取凡人精气修炼,没想到会让你收拾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功德一件。」
刘生生蹙眉,撇嘴揶揄空月说:「你会被妖怪纠缠,我可是一点都不奇怪。」
「这……」空月苦笑,念了句佛号。
「不过狐妖不是我收拾的,是给雷劈死的。」
「哦?」
刘生生摆手,掏了掏耳朵含糊描述了下,其实他搞不清楚状况,好像那道雷是狐妖相识的东西所为,可能是起内哄也不一定。
後来净是讲些无关紧要的事,刘生生趴在桌上哼了会儿歌,慢慢带着醉意入睡。这时野店也已经没有什麽客人,回归宁静,空月讨了间空房把刘生生带去歇息,自己则坐在床缘打坐,约莫一柱香以後熄了灯火,却往外走,直到走出店外,身影被山中烟岚笼罩、隐没。
刘生生偶尔会在半夜三更醒来,这次是因为酒喝多了,醒来找地方解手。他迷迷糊糊走出房间,走下楼绕过几根柱子,这深山野店解手的地方一般在外头,於是他往店外走,绕着店找了会儿。秋夜山林间的风寒,冷意沁到骨子里,他顶着凌乱的发髻慢慢清醒过来,这时他已经把店绕完一圈了,回到野店前面却愣住。
野店前头的空地有几座篝火在燃烧,空气中有焦香味,不晓得在烧什麽,但焦香味好像是在烧肉类而非木头,闻着让人有点嘴馋,但刘生生没空流口水,立刻察觉情况有异而躲在暗处观望。
有许多人围绕篝火低唱着像歌又像经文的东西,那些人矮的跟不满十岁的小孩一般矮,高的比他所见过的成年男子还高壮,细看才发现那都不是人,是狐、是熊、是獐子、是貂、是山犬、是狸……
刘生生明白过来,压抑气息悄悄退离,离野店越远脚步就越快,最後在没有月光的山里逃窜,几次踩到青苔、被树根绊脚,摔得狼狈。摔了三次才猛然想起空月,紧张喃喃:「啊、空月。空月该不会已经被吃了?」
他本能调头要赶回野店去,跑了一小段又让恐惧拉住脚步。他想:「万一空月已经被吃光,我这一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要是我这一走,空月才真正是没有生机吧。」
刘生生僵在原地,开始天人交战,就在这时有东西朝他破空袭来,一个东西砸在他侧脸,险险击中太阳穴,却把他整个人打到地上疼得直冒眼泪。好像打中他的是个小石子,然後黑暗中有人在笑:「呼呼,呼、呼、呼。」
有头野兽接近他,把鼻尖抵在他脸庞、耳际、脖子嗅了嗅,笑声刻意放得很轻,但话音低沉:「本来还得跟其他人瓜分你,现在你自己悄悄逃出来,我就能独吞你。从哪里吃好?眼珠子最补了,脑袋也是,就从头吃吧。」
刘生生的脑袋被野兽的大掌揉来揉去,他直觉这东西是头熊,但他又痛又害怕,竟无法反抗。第一口就要从头咬下来?万一他没能立刻气绝,岂不是要闻到这熊妖嘴巴的味道,恶……
如此胡思乱想,刘生生开始後悔跑出徐染家。他已经闻到妖怪嘴巴的臭味,「唔唔!」惊恐哽在喉间发不出来,熊妖停下来,居然缓慢退开。
刘生生不敢睁开眼睛,浑身僵硬倒在地上装死,他不晓得熊妖何时会一掌拍死他,也许熊妖喜欢生吃人肉,也许熊妖去煮滚水炖他,又或者熊妖打算升火烤来吃。
须臾,刘生生被横抱起来,但是对方的气味跟熊妖不同,身形也不一样,他眯着眼偷觑,看到一张平生所见最俊雅好看的脸,以他的处境由下往上看都觉得这人的下巴、鼻子、侧颜及耳朵都如美玉雕琢,月亮再度露脸,这人俊美如玉,在月色下光华隐隐。
这不是空月麽?
刘生生惊讶得讲不出话,空月横抱着他走在秋林里并不觉得寒冷了。他对空月并没有太多绮念遐想,现在更觉得这男人宝相庄严不可冒犯,一时有种被菩萨眷顾的错觉。
「没事了。」空月说:「是贫僧不好,害你陷入险境。」
「唔。算了,反正我现在没事。」刘生生有许多疑问,不过他拿空月没辄,好像无法从这和尚嘴里问出太多他想知道的答案,索性作罢。
空月把他放下来,东方曙光乍现,空月对他说:「关於你手中剩下的纸人,也许我有办法能找到那人。」
「你愿意帮忙?」
空月点头一笑,刘生生立刻把那张纸人交给空月说:「空月,我还以为你压根不想管这事。」
「怎麽会,当时我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听你说了狐妖的事才晓得明真教内妖孽不少,是货真价实的邪教。如此一来,贫僧不能见死不救。」
刘生生认同连连点头,举高双手伸懒腰,打呵欠,就好像已有一事了结。空月又道:「你打算接着怎麽做?离开白水县?」
「不。徐染没有我,说不定会死。」他说完睇向空月,空月别有深意朝他浅笑,他讪笑:「我没别的意思,可别多想。」
空月微偏着脑袋觑着刘生生,那角度看来居然分外妖娆,他说:「刘施主,你若愿意考虑贫僧,说不定贫僧会为了你还俗。」
「……噫?」刘生生表情扭曲地抽了下,倒退一大步。
「呵,只是逗着你的。」
「空月,你究竟是在哪儿出的家?」
「万世繁华寂灭处,千宵空月梦醒时。」
「啊?」
「你不想徐染死,是想回他那儿?」
刘生生连忙摇头说:「不不,你都没见他那生气的样子……」
一想到徐染不停找他的样子,他就莫名恶寒,害怕道:「简直是想将我大卸八块似的。」
空月看他说得不禁话音发颤、太阳穴发汗,莞尔道:「堪比修罗麽?怕成这样。」
「我就怕他啊。」刘生生发窘,并不是真的认为徐染会伤害他、不,也许真的会把他痛奏一顿也说不定。「唉,难道是因为我占他太多便宜了,他管吃管住的,还给我买药,我却一走了之。换作是我不仅会生气,还会想把人吊起来抽打一顿才解气,这样一想实在是不敢露脸啊。」
「呵呵呵。」空月笑出声来,朗声道:「唉。那麽,你还是考虑我吧,说不定我会还俗。」
刘生生嗤笑道:「又在胡说,当我三岁麽?明知我那些破事儿,净拿来寻我消遣,你这个恶僧。」
空月但笑不语,刘生生始终没弄明白空月回答他在哪儿出家的话,就这麽一头雾水分作两头行事了。
* * *
午後下过一场大雨,天未放晴,一直是阴天,不时会飘些细雨,路上行人不多,皆匆匆来去。缓行的一个高挑男人就显得有点突兀,他撑了把普通油纸伞,半边的脸有块大面积的深红胎记,宛如枫红驻流在他脸上。
此人正是白水县北最有名的人,徐染。今日他浑身好像散发一股比平常更霜峻严酷的寒气,教人难以接近,谁远远见了他都走避三舍,却有个不会看脸色的余北舟跑来问候他说:「保长,听说那个刘神棍跑啦?」
此话一出,急忙跟来的叶朝东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余北舟接着讲:「就说他不可靠啊。走了也好,省得上下左右那四个家伙又有话讲,保长你本来就讨厌神棍,要不是为了上头交代要查明真教的案子又怎麽可能接近刘神棍嘛。」
叶朝东把余北舟拉开,低斥他闭嘴,回头嘴角如抽筋似的抽动,僵冷笑着对徐染说:「你别多想,北舟他性子直爽,想到什麽说什麽。今天我看也没什麽事,不如……我们去四季酒肆喝点酒再走?」
徐染神色阴郁睇了眼众手下,说:「你们去。我没心情。」
说完徐染就撑着伞迳自走远了。叶朝东往余北舟後脑拍了一巴掌骂道:「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没见他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连这一带最凶狠的黄狗见着他都只敢夹着尾巴小声哭,你居然感胡言乱语,吃了刘神棍的口水是不是?」
余北舟打了个冷颤说:「我哪晓得、觉得保长不就跟平常一个样子麽,还以为是天气阴冷的关系,怪不得方才跟保长搭话的时候忍不住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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