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人》第12章


然而一晚上过去,二弟都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旁。到了睡前,二弟仿佛经过了再三斟酌,才向他道:“皇兄可否……”
“嗯?”
他的手无法再拽衣角了,只能倾身向前,几乎贴着废太子的胸膛,问:“能否……多吻我一次?”
废太子本已准备好说辞,向他说明,那医仙近年来因不愿见人而在所居的山上设下了无数机关,若是带上他难免过于冒险,却未曾想他仅想要这个。
废太子眉目舒展,问道:“只要这个?”
他皱起了眉,像是在挣扎,最后又补道:“那……皇兄可否,再留个记号给我?”
半个月太长了,他想要一点儿东西供自己回味留念,否则他定然被自己逼到发疯,怀疑今日的一切都不过是美梦。
废太子多少能猜他心思,抚了抚他散下的发,自然而然将他头颅揽近,双唇相贴。
相较暮时那个吻,这个吻长了一些。他胆怯地尝试伸了舌头,汲取妄想过无数次的味道,他们唇舌交缠,绵长而暧昧。他吻到呼吸气短,吻到大脑昏胀,魂不附体,但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翌日废太子离开之前,突然地告诉他:“二弟可知几年前我与人对剑时被划伤,面上多了一道伤痕?”
他发愣摇头。
他对皇兄的脸印象停留在五年前。如今的皇兄竟然变了?他一下揪住了心。
废太子却未再说更多,交给他一方玉印便率人离开。
因为赶工,那方印上的字刻得粗糙,他以手去摸,辨出那上头刻了什么时,怔忪良久。
“前尘已逝,二弟应以今日目识今日人。”他似乎能听见废太子用温润如清风的嗓子在他耳边道,“皇兄不日将归。”
第二十一章 
废太子离开的时日里,他日日摸着那印上的字,充作安慰。
那玉印呈长方形,有手掌长,表面打磨得光滑莹润。因得这是给他一人的印,方便盲眼的他触摸辨字,废太子也不拘于形制,一面刻不下,还换到侧面去刻。
皇兄当真潇洒自在,甚是可爱。
这山谷中有侍女与侍卫十数人,接得废太子命令照看他,不敢怠慢。他们不无担心,这人可不好伺候,若是出了纰漏自己可不好交代。
然而数日过去都相安无事。这前皇帝终日握着那方粗糙玉印,看起来倒是安宁静肃。
废太子不在,由侍女喂他吃食,他未曾抗拒。曾经侍女望废太子喂他时,他总是一副乖巧惹人怜的模样,如今换到自己经手,感觉却完全不同。侍女胆战心惊地想,不愧是曾做过皇帝之人,仅是闭目凝神,容色平和,都有不怒自威之感。
数日过后,他手伤好了大半,仅在表面留着初愈的浅粉疤痕,用膳便由他自己动手,侍女只在一旁盯着,防他烫伤自己。数日过后,他似乎连精神都好了不少,白日时会由侍女搀扶着出来晒太阳,安安稳稳过上一天。
这情形比预想中的好上许多。废太子离开之前可特地叮嘱过她们,离开的时日越长,他二弟便越可能想不开,她们可千万要多多注意。
终有一日,侍女忍不住试探道:“公子近日来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事?”
前皇帝手指摩挲那玉印,道:“何出此言?”
“奴婢见公子精神劲头足了,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常常魂不守舍……”她轻声道,“主上在时,您那模样可令人担心极了。”
前皇帝嗓子经过修养,已恢复到与过往无异,嗓音沉静。他闻言竟是笑了一下,面朝向她,明明并未睁眼,侍女却像是与他对视了一般,不敢直视,急忙低下头来。
“皇兄在时,难免会没出息一些。”他答道,“此事请为我保密。”
废太子不在身旁时,他身上那曾为帝王的影子便会不自觉展露,侍女不自觉急忙点头,后才发觉他看不见,连声应是。
夜色已深,侍女灭去烛火告退后,他又悄然起了身。
盲眼这样长一段时间,他已然习惯,在这黑暗之中摸索着去寻什么东西。很快地,他摸到了木柜,镇定地从中抱出几件衣物。
侍女只以为他好转了,没有皇兄在身旁也能好好入睡。实际如何,他耻为向外人道出。
这几日来他都在入夜时去偷拿皇兄衣物,抱在怀中垒在身旁。废太子衣物皆薰有沉香,他便恍惚觉得皇兄仍在身边。
这般行径见不得人,好在他晨时醒得比侍女要早,总提前将衣物放回,佯装无事。
前皇帝蜷缩在床上,将脸埋在那衣物之内,柔软衣料盖在面庞上,似是就此将他整个人藏了起来。
唯有此刻他能放肆,做什么都不让其他人知晓。
人果真是贪心的。皇兄离开的前三天,他告诉自己应当知足,只要握着那玉印便能勉强入睡;后来他受不住了,便如孟浪窃贼偷取皇兄衣物,与自己相伴。
如今皇兄已走十一日,想念之情时时刻刻在他心中钻孔蛀洞,要他心痒让他难耐。
明明已该入睡,他却全无睡意。他被熏坏眼睛后便时时刻刻处在灰雾之中,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好似沉入了另一片更为安全的、隐秘的黑暗。
做何事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的脸胡乱地在那衣物上蹭,气息浊乱,缓缓变得深沉。热意无端在周身腾起,他在这被褥与衣物之间把自己藏得更紧,慢慢地,手已向下伸去。
他曾在无数个黑夜中想念过皇兄,回忆皇兄音容笑貌,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拥抱他或牵他手时的所有触感。
但如今他身旁环绕有皇兄的味道,皇兄的衣物,那思念竟就此变了味。
他与皇兄之间是有过一次亲密的——或许那称不上亲密,那充满着痛苦歉疚与种种苦涩之情,但那也是唯一一次皇兄抱他那样紧。他疼得神思模糊时却也贪恋无比,只想着若永远如此也很好,皇兄与他**得这样紧密,他能融化在皇兄的怀里,死在皇兄的身下。他愿意在这样的疼痛中与所爱之人永不分离,交|媾到天地尽头。
回忆那时的感受,他浑身发起了烫。他像是发|情的动物般喘息,以手伸向自己的下|体,抱着皇兄干净的衣物,行世间最污秽之事。
声息灼烫散入被褥中的小小空间,情|欲的味道同样如此发散。
皇兄何时能回?半月之约怎这样长久,他快忍不住了……
他在这朦胧而羞愧的快乐中含含糊糊地念着废太子的名,名字与皇兄交替着喊,逸于夜色之中。时间被拉成一条又长又细的线,他在这其中沉沉浮浮,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再被掩上。
废太子此去顺利无比,请到医仙后便马不停蹄地归来,日夜兼程,还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不少。他风尘仆仆,在这深夜时回到谷中,第一时间回来看二弟,在门外却听得二弟说梦话般喊他名字。
他不由扬起笑意,周身疲惫尽销。
二弟嗓音恢复后果然与以前一样好听,这样喊他,听着还像撒娇。
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才会叫得这样黏糊。
他推门而入,悄步行至床前,那人却像是被惊吓到一般,猛地缩了一下。他目可夜视,凝神一看,枕边堆着好些衣物,又听得喘声粗重。
“皇兄……”他的二弟低声问道,“是皇兄吗?”
那声中带着惊疑,似是不敢相信他已回来,似乎还有着些许惭愧。
这傻子不知又在想些什么。废太子笑着在床边坐下,横竖他也未睡,干脆伸手去掀他被子,欲将人抱出来摸一摸,好生慰藉这离别之愁。
然而那被褥掀开了,他的手摸到二弟的脸,却觉烫得惊人。
二弟呼呼地喘着气,偏偏头,忽地在他掌上舔了一口。
第二十二章 
阔别十余日的皇兄突然出现在床前,他不无惊慌,几乎是一瞬间,脸便烧了起来。
但光是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他便难以自抑,心神雀跃。那渴求的温度来迎他的脸,那带着茧的手触他的面颊时,他就像是被下了世间无二的迷药,犹如身在美好幻梦,引他肆意而为。
他舔了一口那手掌,又将脸都埋过去,软舌直舔到掌心,舔水一般轻轻地扫。废太子哪想过他会是这般模样,那湿润舌头在手心挑逗数下,这才收回手。
脑中思绪有片刻断裂,他回神,才道:“二弟怎么突然这样大胆?”
他的二弟仍卧在床上,发丝凌乱而散,双目无神面朝向他,眼中蕴着水雾。明明是看惯了的脸,此时再看,却令他胸口微痒。
在这蒙蒙夜色中,二弟又舔了一口自己的唇,手撑着床爬了起来。他仅着轻薄里衣,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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