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负》第164章


“自然。”
“那便多谢大人。”苏岚闻言露出个笑容,微微点头,那张脸明媚的惊人,泰州刺史一时竟是瞧得发愣。
“那,苏某便与大人别过。”苏岚这一声,才将泰州刺史的神智拉了回来,恍然间马车竟已停在了驿馆门口。泰州刺史的脸霎时便涨红一片,他人已中年,竟瞧着人家指挥使的美色出神,真是,唉,丢人呐。
苏岚倒是没给他尴尬的时间,径直便进了驿馆,身后骑马随扈的亲卫更是训练有素,立刻便各自寻了位置,接管了整个驿馆的防卫。
“寿阳郡不归泰州管辖,按照州划,算入陇西府。不过寿阳离泰州颇近,情况倒也相似。寿阳郡面朝洛河四州,气候算是陇西府最好的了,陇西府大半粮产皆出自寿阳一郡。陈氏在陇西算是独树一帜,寿阳郡守亦是其族人。”驿馆里头,自寿阳回返的郦青与郦远相对坐在苏岚的下首,“您觉着郑大人和玄大人会在寿阳?”
“如果只有玄汐,我并不十分肯定,只是郑伯父也同在一途,我便有八分的把握。”苏岚点了点头,“你看这舆图,寿阳与高阳,瞧着南北两向,可是中间山地狭长,论距离其实不过百里。自得信到今日,已过了近六日,足够他们到寿阳了。”
“归远侯府怎么个情形?”
“安插在郡守府的眼线回报,张淇已经被送了回来,只是他的通信仍被监视着,我们的人便也没有贸然接触。不过,张淇已经着手理事,他调动高阳的账目粮草,归远侯府都没有阻挠。”郦远缓缓道,“归远侯府这边,倒是有些热闹,邢韬四日前住进了府中,连着那位侯夫人都颇有几分硬气了。”
“邢家死了个儿子,正是理直气壮的时候,李江沅也不能贸然得罪他们,端看邢韬够不够聪明了。”苏岚手指在桌案上轻轻一叩,“张淇倒是出乎我意料,颇为让人惊喜啊。你叫我们的人见机行事,和张淇搭上线,传信,记着用老爷子的人。”
“明日您只带五百亲卫,会不会有些危险。”郦远点头应下,又问道,“宋凡亦是如此觉着,已经给您额外又点了两千兵马,明日也可随行。”
“五百足够了,非我托大。”苏岚摇了摇头,“三千兵马说没也没,足见多也没用。况且,我觉着,我这五百人都会是摆设。”
“只是,未免折了气势。”郦青也劝道。
“气势?我们去寿阳不讲究这个,郑伯父在,要什么气势;郑伯父不在,那我不带上一万兵马,大概都没法从寿阳脱身了。”苏岚叹了口气,“所以阿远,你留驻泰州,和宋凡一道,盯紧了消息,以防万一,那还能救我一命。”
“主子!”
“唉呀,无妨,只是又要和没见过的人打交道,烦呐。”苏岚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再开口时,神色却又倏忽一冷,“给我盯紧了苏阮,这个女人我猜想,一定要给我制造点麻烦。”
“惠安夫人,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主子还是小心为上。”
“男人奈何不了她,我还不能奈何她吗。女人用的手段,我自小就学的好,我啊,一点儿都不怕她。”苏岚一边说一边叹息着,“遗憾我娘悉心教导,谁知英雄竟无用武之地。可惜了我这一身本事啊,无处用啊。”
“属下告退。”郦远和郦青相视一眼,皆像是屁股底下烧着碳一般猛地起身,不待苏岚说话,便一齐逃也是的跑了。
*
寿阳郡城门不高,青瓦灰墙,瞧着也不像是十分显赫的地界。官道一路行来,这初秋世界,城外的田野之间倒是一派丰收景象,也算是应了富庶二字。
“上清王朝的时候,寿阳似是某位公主的封地,我倒也记不大清了。这位寿阳公主也不为旁的出名,只一样,梅花妆。你瞧着这寿阳女子无论贫富,都贴花钿,可不是寿阳公主嫁时妆嘛。”
“主子您瞧,花钿还是翠色和朱色喜人,黄妆真是叫人欣赏不来。”
前来迎接苏岚的侯府长子,与她并辔而行,听着她与郦青的对话,倒是忍不住嘴角一抽,他克制着却仍是不住地瞟向苏岚,瞧她侧颜精致至极,又连忙别开眼去。
都说这位公子风、流之名满帝都,属于秦楼楚馆里头的春闺梦中人,还有个“玉郎”的名头,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呐,对女子妆容竟有如此深的研究,自身条件又这般的好,无怪招蜂引蝶啊。
苏岚此行往寿阳,双方皆是默契地保持友好而低调,也正因如此,苏岚甩下身后大军,只带了五百人而行。她此行不加掩饰,坦坦荡荡任人窥视,可却又做足了低调的姿态,瞧着倒是十分诡异。
陈氏亦没有摆出大阵仗迎接,却也派出嫡长子出城相迎三十里,给足了苏岚诚意和面子。一路顺畅入得侯府,也没有旁的寒暄围观,倒是径直请他们客院安顿,房中却已备好点心热水,此举却是比家主亲迎拉手诉衷情这一套,叫人熨帖的多。
在吃下第三块玫瑰糕的时候,苏岚对陈氏第一印象已是极佳。
陈氏,应当是个务实又细致的家族,润物细无声这套,真是叫人喜欢的很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寿阳陈氏(中)() 
傍晚时分,苏岚便如约见到了陈氏家主当世宁远侯陈浩昌。
侯府东面的清净院落,夏末初秋之时,紫藤花爬满灰白院墙,天色昏黄,倒叫人觉出几分闲适的温柔。
院落中央紫藤花架,被轻薄纱帐半围住,其下设案,却又两人端坐桌边,一人身姿微胖已是中年,一人却是玄衣清瘦背脊挺直的少年郎。苏岚脚步一顿,走在她身侧的宁远侯嫡长子陈端阳便微微一笑道:“苏大人请,家父与贵客已等候多时了。”
“岚,见过陈侯爷。”苏岚快走几步上前,迎上起身相迎的陈浩昌,从容作揖,执了个晚辈礼,姿态谦和。
“苏侯爷,闻名不如见面,远来辛苦。”陈浩昌却是也与她一揖,还了半礼,二人不论年纪,爵位倒是比肩,陈浩昌亦不托大,“秋高气爽,便在这室外设案,倒是冒昧了。”
“侯爷说哪里话。”陈浩昌如此客气,苏岚亦闻弦歌而知雅意,“侯爷费心了。”
“请。”
陈浩昌和煦一笑,一张并不出奇的中年人脸孔却是政客少有的和气一团,倒是与身侧温润挺拔的长子,气质惊人相似。
待到得那紫藤花架之下,苏岚止住脚步,却是以目光询问身边的陈浩昌。陈浩昌脸上的微笑仍旧和煦,却叫苏岚从中看出几分政客才有的油滑,苏岚亦是微微一笑,才听得他道:“苏大人,这位,只怕您比在下。。。。。。”
“隐之。”未待陈浩昌这一句说完,那玄衣的青年人,便缓缓站起身来,声音低沉清润,一如往日的清冷,却叫苏岚无端觉得亲切。
即便早已料得是他,这一刻,仍觉心头笃定。
“玄大人?”苏岚低呼一声,似是十分克制的惊讶,目光却是在他面上缓缓划过,待看到他有些苍白的脸孔,便又转向陈浩昌道,“郑伯父怕是也在侯府吧,怎不让我也一道见见。”
苏岚这话,语气倒是有几分冷厉。陈浩昌下意识地便看向已经坐回桌案边的玄汐,玄汐脸上虽不是冷若冰霜的神色,却也未见什么不同。显然,他面前这两个清原少年,都没有什么与对方寒暄的欲望。
“苏大人请。”陈端阳瞧着场面一时凝固,便开口道。苏岚的目光扫到他的身上,不凌厉亦不掩饰其中的审视,叫陈端阳觉得霎时如芒在背,却也仍是迎上她的目光。
苏岚唇边噙着几分玩味的笑意,睨着陈端阳,在玄汐身侧缓缓落座。玄汐并不瞧她,却也自然而然地微微侧身容她落座。
“郑伯父不过是受了轻伤,只是路上奔波,伤了元气,我命医士给他开了安神的方子。不知隐之今日此时登门,郑伯父半个时辰前刚服药睡了,却是不巧。”玄汐端起桌上茶杯,直奔主题而去,目光却是扫过陈浩昌。
“那我便放心了,也好回头与阿彧交代了。”苏岚点了点头,却是端起酒杯,“我自京城一路行来,挂念你与郑伯父日久,却不得消息。没想到,来拜访侯爷,竟是也闻知你二人安好,真是惊喜惊喜。”
“身处陇西日久,能见京国古人,亦是惊喜惊喜。”玄汐举杯,向着落座的陈氏父子与苏岚一祝,“以茶代酒,亦是多谢陈侯收留。”
语罢,玄汐便当先饮尽杯中茶水,苏岚亦是缓缓道:“陈侯爷,陈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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