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理由不生波》第57章


他只是一瞥,就赶紧低下头,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内心却惊叹:到底是哪位伊人有此荣幸,能让帝王这么倾心思念?原来自家帝王还有这样的表情啊?还以为整天就是那副严肃冷傲的帝王样,跟小太子一点都不像。
小太子表情可丰富了。
哦,现在不能说他是小太子了,现在已经是准帝王了。
谁也不知道,平日里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帅帐,里面的人此时都在想些什么跟战事无关的事呢。
别苑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安静,只有几只蝴蝶在静静地喧哗。
自从宣礼去了燕城,玄淩便让苏冷赶回宫里,两个人他最放心不下,第一个就是顾月曦,其次是太子玄奕。
这么多年,最信得过的人,还是苏冷。
苏冷敲开顾月曦的门,里面的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复又低头写着字。
“师父,该用膳了。”早已叫习惯了的称呼。
顾月曦仍是抄着医术,“放着吧。”看都不看一眼吃食。
苏冷暗暗叹气,走近了,把饭食放在桌案上,“沈家少爷也去燕城了,估摸着也应该到了。”
顾月曦手顿了顿,终于舍得抬头,“嗯。”本来还要问一句什么,又没问出口,只是放下笔起身走到饭食旁边,端起米饭一口一口吃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轻轻夹着菜,只是很平凡的动作,却是优雅好看。
他其实心里有气,只是不乐意表现出来,可是又怎么逃得过苏冷那双眼睛。
玄淩说走就走,一国之君,就把这么大的皇宫抛下,扔给一个小太子,若是有人造事,谁能帮小太子?说好了去三天就回,就这么留在了战场上,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所以顾月曦是气的。
还写什么加急信送回来,简直更是让人来气!
什么入骨相思君知否?什么心悦君兮君知否?堂堂帝王,居然写的这么。。。腻歪,而且这上好的墨,就用来写这些情话。。。实在是昏庸啊!不过看信看到此处,耳根还是微微泛红。
顾月曦别扭的很,若说他不思念那人,谁信?玄淩写过来的信,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一直放在书桌上,实在想念,就拿起来看一看,但偏偏就是不给玄淩回信,连一个字都不说,所以苏冷真的没办法告诉玄淩一言半语。
只能在信上汇报他所看见的,末了加一句:想必师父也是思念您的,颇有茶饭不思之举,臣会好好照顾好他。
玄淩把信仔细看了两遍,愣是没看出哪里有思念的意思,尤其最后一句,还加了“想必”这样猜测的语气词,更是让帝王黑了脸。
宣礼固然再聪慧,也猜不到他的帝王是因为什么而黑脸的。
顾月曦吃的很少,吃完饭,他就去了暗室。软禁了儿子这么多天,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怕儿子恨他气他,以后不再理他,可也是真的怕儿子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怕他以后的路难走。
爹不是那么好当的。
顾北望听见脚步声,就把眼睛闭上了。
顾月曦走到大床旁,把锁链用钥匙打开,顾北望这才睁开眼睛。
“望儿,别恨爹。”顾北望只是看向了别处,还是没说话。
“把这个喝了,出去走走。”顾月曦自顾自说着,把汤药递过来。
“父亲这次又要让儿子喝什么?”顾北望语气冷冽。
“喝了它,你的内力就可以恢复,你不是想离开吗?爹也随了你。”
顾北望接过汤药一口饮尽,因为躺了很多天的缘故,起身落地的时候晃了一下,穿上鞋子,就直接往楼梯走,身体里面还是空荡荡的,踩在地面上,感觉地面都是软的。
顾月曦转身看着儿子离开,心里头的难过溢到了四肢百骸。
顾北望出了暗室,才发现自己身处何处,原来这么多天就是躺在顾月曦屋子的地下啊。
身后的大书架又自动合上了,把暗室出口遮盖完好。
外面的光亮仿佛一瞬间涌了进来,顾北望抬手遮了遮眼睛,好一会才适应了这么亮的光线,往前走的时候不小心被衣襟带动了书桌上的什么东西,纸张哗啦啦落了一地。
他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捡,才发现那是几张书信,书信上的字刚劲有力,俊逸非凡,这不是父亲的字,父亲的字他见过,不是这种字体。
入骨相思君知否?心悦君兮君知否?思念曦。。。
只是随意的一瞥,就看见这几句,谁写给爹爹的情诗?这么缠缠绵绵的,很少有姑娘家的字写得这样,顾北望带着疑惑的目光瞥到书信的最后,看见落款处龙飞凤舞的那两个字,惊地捏不住纸张,那薄薄的纸张仿佛千斤巨石,又重新落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思君不见下渝州。
第76章 坦白
七十六章 坦白
一定是眼花了,被囚禁了这么久,喝了那么多汤药,说不定视力又变差了,也说不定哪家姑娘的名字就叫玄淩的。
顾北望又重新捡起来,再看一眼落款,那两个字龙飞凤舞地杵在那儿,而且隐隐约约闻见了一股墨香,这种墨,只有皇帝才能用的。
顾北望脑子里空白了几秒,木然的拿起另外两张信纸,也是玄淩写的,字体一模一样,只是内容不同。
玄淩只有对着外人,才是那副仪态威严高高在上的模样,对着顾月曦,几乎把所有的耐心和包容都用上了,写的书信里,也是情深似海思念至极,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眷恋。
顾北望都明白了,难怪父亲愿意留在这深宫大院里,没有官职,不用上朝,还深得皇帝宠爱,之前也没有多想,就是觉得皇帝很是包容父亲,其他真的没有多想。
不过,换做是谁,也不可能联想到,自家爹跟皇帝能有超出君臣之外的什么关系,况且,当今风气,男风几乎是被禁止的。
最重要的是,顾家的灭门惨案跟那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两人又是这种关系。
“。。。以后和爹住一起好不好?我也从皇宫里搬出去。。。”
“朕同意了吗!没朕的旨意,你休想。”玄淩暴怒的声音。。。
“无碍。朕也听月曦说起过你,今日相认,晚上就留在此处,陪他叙叙话罢,月曦时常叨念你。”一口一个的月曦。。。
“月曦你想要离宫,除非朕不做皇帝那一天。”
。。。
当初进宫和顾月曦相认那一天的情形,已经再次证实了信里的事实。
顾北望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身后传来书架打开的声音,顾月曦出来了。
顾月曦出来,看见儿子居然没走,心头一时涌上喜悦,可是看见顾北望手上捏着的信纸,那点喜悦已经被震飞了,一丝不剩。
“爹,原来你之前跟我说的,您不可能再娶妻了,就是因为当今圣上,是吗?”
“并不是因为娘亲,是吧?”
“爹,是不是那狗皇帝强迫您的?!你怎么可能。。。。”顾北望转回身来看着顾月曦。
“他没有强迫我。”顾月曦打断了儿子的话,看着儿子眼里的不可置信,苦笑着说,“我自愿的。”
顾北望瞪大了双眼,本来就没有血色的瘦削脸庞,此刻愈发苍白,两人在这冰封的空间里愣怔了好久,顾北望忽然就笑了。
双眸狭长,微微眯起,笑意铺天盖地,眼里流露出的却是一种让顾月曦莫名心慌的情绪。
“望儿。。。?是爹对不起。。。”
顾北望停了笑,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打断顾月曦的话,“儿子有什么资格责怪父亲?父亲并没有错,不要道歉。细细想来,我们父子。。。还真是父子。”
“父亲,和我说说顾家灭门的事吧。”
“您早就跟我说过,等到时机到了,就告诉我的。”
顾北望找了张椅子坐下,感觉到体内渐渐充盈起来,失去多日的内力正在恢复,顾月曦为两人沏了茶,显然是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事可再瞒着。顾月曦便从大火之前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这些年被玄淩囚禁,而后又是如何知晓顾家灭门的真正原因,当然,一些床笫之间的事他就没说,多多少少还是替玄淩着想,顾北望从顾月曦口中听到的玄淩,也就没有什么十恶不赦了。
相反,不禁动容,堂堂帝王,竟然这么痴情,而且,是他救了自己和父亲。
顾北望听完以后,足足喝了三杯茶水,才有开口说话的能力。听的过程,有愤怒,有不解,有震惊,有惊讶,有惭愧,也有感激。
最后只是空白,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
世事无常,命运的操控,就是帝王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拿最极端的方式来护着想护的人。
“所以,你我父子二人,本不该还存活于世的,也还好万幸,出事那时你还小,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你,出事以后,想必也是他暗中派人护着你罢。爹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就在除夕夜,还差点。。。杀了他。”
顾北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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