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八妹》第120章


“吓唬谁呀?动就动,抄家伙,走!”
“走,去砸烂她家的煤窑!”
人聚到一块,只要有人带头起哄,一石就能激起千层浪。
眼看百来号人蠢蠢欲动,叫着喊着准备涌去窑上,所长情急之下掏出枪,高举在手大喊道:“老乡们,听我说,你们这样聚众闹事是违法的!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事态闹到不可控的地步,到时县里市里来人,你们哭都找不着地!”
“别听他威胁,咱乡下人不是好欺负的!”
“是咧,富海家的娃眼不能白瞎,咱一定得讨个公道!”
“拿枪顶个屁用,吓唬咱乡下人啊?有种朝我们胸口开一枪啊,敢吗?”
“下了他的枪!”
有人嚷嚷着要下了所长的枪,所长一时骑虎难下,开枪怕刺激到他们,把事情搞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不开枪,枪又已举起。他此刻若放下,只怕他们以为震住了派出所,下一步抬脚就会开拔直奔煤窑。完了,屠八妹一上吊,这闹出人命性质就恶劣了。
“事到如今只有向县公安局求助了,赶快去打电话。”所长吩咐一民警。
民警点头,正要动,村口马路上响起纷乱急促的嘈杂声。
难道江家还有亲戚?屠八妹心里一凉,自打男人去世后,千难万难她都没低过头。难道今天这个坎她就真的过不去了吗?
“妈!妈!”
屠八妹心里正自百转千回,就听建新在急切地唤她,抬眼一看,建新跟阵风似的急奔过来。
“妈,不用怕,咱们人比……比、比他们多、多好几倍,你看——”建新喘着气回身往后一指,毛四杰领着十一分厂几百号人雄纠纠而来,迅速将江富海他们那一百把人团团围住。
所长瞪眼止步的民警,暗丢了个眼色,民警会意,匆匆而去。
“妈!”毛四杰肩上扛着一钢管,挤上前来大声喊道:“我们这是先头部队,大部队还在后头集结,说话就到!”
“好!”屠八妹胸一挺,顷刻容光焕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她说完转向江富海,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我女儿被你儿子打得一身是伤,你儿子瞎只眼,我女儿蹲大牢,你找我要公道,砸了我家,我又找谁讨公道去?”
“所长!”民警去而复返,大声向所长做着报告:“县里已经出动警力,马上就到。另外局长指示:不管三七二十一,谁敢带头闹事就把谁抓起来送去县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改嫁() 
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百来号人对抗十一分厂几百人无异以卵击石。om江富海清楚,他那帮亲戚也清楚,最后怎样来的就只能怎样回去,一场斗殴就这样不了了之。
屠八妹没想到关键时刻毛厂长会出面帮她,建新不无得意地拍拍毛四杰胸口,“这次我们家老毛子可出了大力,我逼他,他就逼他爸。他让他爸号召厂里工人过来给那些土包子一个下马威。说是不答应他就自己过来,让他爸准备给他收尸。”
毛四杰挠挠头,嘿嘿一笑,“我是让建新给我逼得没辙了。不过我爸也是为着他自己的面子。你想啊,全镇都知道一帮农民涌进镇来找你麻烦,做为亲家他要坐视不理人家背后也会说他不是。”
屠八妹说:“不管怎样,这次我都领你爸的情。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他,等哪天我抽出空来再亲自上门感谢他。”
在这次与江富海的对决中屠八妹最终虽占了上风,但她并没咄咄逼人,被砸坏的家电江家不肯赔她也没追究,从此她对江家是敬而远之。何婶来去路过她家只要她在家何婶总会狠狠“啐”上一口,她也不去理会,只当没瞧见由着何婶闹腾。
礼拜天,屠八妹和拥军去女子监狱看老五,却被告知老五不愿见她们。回去的路上拥军就对屠八妹展开炮轰,她把自己和老五的不幸都怪责到屠八妹头上。此后母女俩各占一屋,互不理睬,也不在一个锅里搅饭吃了,各过着各的日子,晚上家里除去电视声音还是电视声音。
家里安静了,屠八妹的心却静不下来,如今她也不做鞋子了,晚上闲得心慌想找个人说说话却找不到聊天的对象。om过去工农村的老邻居大多都搬去了新建的楼房,如今工农村有近百分之三十住户是乡下人,加上她这些年忙于生意也没空和村里人打交道,晚上时间就更难打发了。
为排谴寂寞,屠八妹装了台座机电话,晚上她从老七顾西开始挨个给在外面工作学习的女儿们打电话,有事没事在电话里唠叨一大通。这打的次数多了,女儿们渐不耐烦,爱民给屠八妹支了一招,让她晚饭后去镇上大操坪散步。一来可以散心,二来也有益健康。
这是嫌她啊,辛苦把她们养大,一个个翅膀硬了飞走了,谁关心她呀?屠八妹一气之下再不给她们打电话。她不打了,她们一个个又三天两头打来电话问候她。她一高兴,稍微话多点,她们语气那个敷衍隔着千里万里屠八妹也看到了她们面上的不耐。
唉,女大不由娘!
屠八妹白天在窑上跟蔡屠户抱怨,“要说她们没良心吧,我不打电话了,她们一个个又着急上火;我打电话吧,说多几句她们就不耐烦。你说我们忙碌半辈子都为的什么?”
蔡屠户深以为是,他家老幺也出去打工去了,如今他也是光杆司令一个。他看看屠八妹,慢吞吞地说道:“你好歹还有大丫头在家陪着你。虽不说话,家里除去你总还有另有人气。比我强,我家里家外就我自个。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静得心里没拧!?br />
“别跟提老大,一提她我心里更堵。我宁可她嫁出去。”隔会,屠八妹又说:“我家老二让我晚上没事出去散散步,你也出去散去,别闷在家里闷出病来。没人心疼咱咱就得自个心疼自个,你说是不?”
这之后,屠八妹和蔡屠户晚上总一前一后出现在电厂那条路上,两人每晚在大操坪散步。大操坪散步的老年人很多,天黑下来后谁也瞧不清楚谁,两人在路上不说话,在大操坪有夜色做掩护才聊上几句。
九八年春节过后,原来跟余月红打邻居的一大妈过世,蔡屠户买下那套屋子搬来了工农村。他搬来这天,屠八妹去帮他收拾屋子,拥军下班回来瞧见自行车一推,冲进去就大闹,她指责屠八妹不顾及颜面,也不替她们留面子。
她站在门口大声嚷嚷,屠八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鼻子说:“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他是我窑上监工,他搬家我来帮他收拾一下,怎么就招你了?”
拥军冷笑,“当初我和猫耳自由恋爱又怎么招你了?要不是他——”拥军怒指蔡屠户,“我能落到今天这样子?当年要不是他多事,骑着摩托载你去县里我早和猫耳远走高飞。他就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别说你帮他收拾屋子,你就是和他站在一块都招着我了,碍着我的眼了!”
拥军这么一闹,何婶开了眼,经她的嘴一宣扬,屠八妹和蔡屠户的事就在村里传开了。没传开还好,一传开,屠八妹反不在乎了。早上她同着蔡屠户一块去窑上,晚上又与他一块回到村里,拥军气得天天在家破口大骂,还把建新和爱民召了回来。
“这越活越不要脸了。”当着屠八妹的面拥军对建新和爱民说,“就不说我了,单说咱家老七老八还没嫁呢,她倒守不住想嫁了。这让我们姐妹往后有什么脸面在镇上行走?”
“姐”爱民欲言又止,她并不反对屠八妹再嫁,只是看拥军面色不好,她忍了忍,把要说的话又憋回肚里。
“妈,你说你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如今这把年龄还想什么呢?这要让我婆婆知道她该看咱家笑话了。”
建新在这事上积极向拥军靠拢。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屠八妹剜眼建新,“原本我从没打算过要再嫁,就冲你们这样,我还非嫁他不可!”
拥军拿出瓶敌敌畏,“你要嫁他,先问问我手里这药瓶答不答应。你要前脚嫁,我后脚就喝药,你自己看着办。”
屠八妹没想到她把自己当年使的那招搬出来对付自己,她指着拥军,嘴唇直哆嗦,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晚上爱民歇在拥军房里,她问拥军,“姐,你这样对妈是不是太妈年龄大了,除去你我们都不在她身边。她前阵子没事老给我们打电话,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寂寞孤单,她养大我们”
拥军打断她,“难道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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