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第190章


酱紫服色的嬷嬷开口道:“你在此看守。我去禀给娘娘们知道。”
赭衣嬷嬷点头应下,与她一同出门,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焦灼却无计可施。
若赭衣嬷嬷与我同在室内,我还能诱之以利的试着说服她帮我一帮。可她却守在了门外。
今日来太后宫中,千算万算,也只想到会被太后冷眼,最坏不过是禁足于冷宫。却万万没想到淑妃会猝不及防对我发难。
窗棂间透入的日影在地上一寸一寸的移动,我的惊惧无助在心间一分一分的增加。
那嬷嬷去了这许久,只怕已经在太后和皇后面前做完了污蔑之举。有淑妃在一旁颠倒黑白,即便皇后会因为晟曜的嘱托为我力争,只怕太后也不会网开一面。
室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来了,且不止一人。
我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门开了,我强提勇气看去——不是端着鸩酒托盘的宫人!
是满面担忧的晟曜!
我顿时整个人一松。
眼中忍了许久的泪夺眶而出,滚落脸颊,大颗大颗的落在我的衣衫上,晕染出劫后余生的水迹。
晟曜已经大步来到我身前,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我的泪落得更凶了。
他手忙脚乱的把我解开,又取出帕子。我口唇酸麻,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殿下!还好殿下来了!”
他扶了我,在我耳边轻声道:“是太后宫中万公公报的信,若不是他,你此番危矣!”
万公公?不及我多问,适才跟在晟曜身后意图阻止的赭衣嬷嬷跪禀道:“殿下,宫规所在,还请殿下不要感情用事,阻挠我等行事。”
晟曜抬脚将她踢翻在地,吩咐外面候着的小德子、小安子:“押上她,与我去太后面前。”
慈安宫内殿,太后惊道:“怎么会?这两人也都是服侍过我的,断不会如此行事!怎会借验身之机反来构陷宫妃?”
晟曜道:“若是一直在您身边,自然是恪守宫规的女史。可如今么——”他意有所指的看向淑妃,口中续道:“孙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淑妃冷哼一声,避开了他的目光。
晟曜朝太后躬身道:“这两名嬷嬷口口声声说良媛身上有痕迹所以判定失了清白,并不足以采信,还请皇祖母明察。”他直起身子,微微一笑:“昨夜孙儿正是召良媛侍寝,清白自现。试问,还有什么人验身能越得过孙儿去?”
淑妃道:“如你所说的话,昨日并无痕迹?那今日两位嬷嬷所说,又是从何而来?难道是太子不体恤内眷?看不出啊,太子平日里风流自诩,竟是个对女人下手没轻重的……”
她只差直接说晟曜在床笫之间荒唐暴虐了!
皇后开口了,“适才良媛不是说了么,是这两名大胆下作的奴婢所为!为的就是污蔑良媛。怎么淑妃还要借此生事,污蔑太子声誉么?那本宫倒要好好查问一番,看着两名贱婢是找谁借的胆子如此行事!!”
殿内剑拔弩张。
太后一言不发,重重将手中茶盏搁在了案上。
淑妃挑眉一笑,“皇后言重了。本宫不过是担心太子不懂罢了。要说宫眷们身上的这些事,他哪里有积年的嬷嬷们清楚。”
晟曜突然肆无忌惮的一笑,“淑妃娘娘,孤王宠幸过多少美人、怎么宠幸的,这些内帷之事,难道要跟你说的清清楚楚?孤王说了无事,你还要无事生非?”
“够了!”太后打断道,“再说下去,委实难堪!”她看向我与跪在当地的两名嬷嬷,“如今你们各执一词,争论无益。既然太子一力为曲良媛作保,想来是无妨的。但为着皇室血统,着良媛立即服用避子汤,且两月内不得侍寝于太子。”
我羞极,却垂头做不得声。
晟曜立起身,“皇祖母,小莞并无过错。为何要孙儿两月不得亲近?”
太后斥责道:“曜儿!你宠她太过,并非益事!曲氏昨日回宫尚未查验,你怎能就立即召她侍寝?难道你东宫只有她一人!”
晟曜心知再说下去反对我不利,便躬身道:“是,皇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儿情不自禁,行事欠考虑了。”
太后的目光在两名嬷嬷身上打个转儿,沉吟片刻,吩咐万公公道:“至于这两人,哀家不想再看见她们。”
淑妃有些许慌乱,却立即平复了,强自劝道:“母后,这两人忠于职守,即便不慎因此得罪了贵人,不至于要领如此重的责罚吧?”
太后看着她,眼底滑过一丝无奈。
但并未说什么,只对万公公道:“去吧。照哀家说的办。”又转头向皇后道:“哀家累了。你带她们都退下吧。”
慈安宫门外,淑妃临上抬辇前,忽然转头对晟曜道:“太子,一个护着你的女人,一个你护着的女人。本宫前后两次都吃了亏。你说,本宫当如何?”
第二百五十八章 情之一字() 
她拿帕子虚掩着嘴,千娇百媚的一笑,并不等晟曜答话,便在宫人搀扶下登上抬辇。又微微低头瞟了慈安宫宫门一眼,随即扬起素白的柔荑,示意抬辇起步。
不多时便渐渐去得远了。
然而,那纤长指甲上红蔻丹骄傲的丽色和抬辇中熏香散发出的馥郁香气依然留在空中,久久不去。
我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
晟曜温热的手掌握住我的,“我们回去吧。”见我目中有忧色,便低声道:“有太后在,不会让蒋家乱来的。”
这倒也是,是我多虑了。太后睿智,又素来心怀天下,以大局为重,必不会因小失大。有她辖制、平衡蒋家,晟氏朝廷当保无虞。
及至晟曜送我回了徽音殿,便叫宫人退下。伏在我耳边问道:“身上如何了?那两名罪奴想来下手不轻。可要叫太医来瞧瞧?”
我拿手推他一推,羞道:“殿下又玩笑了。这怎好叫人瞧的!”
“那给我瞧一瞧总可以——”
我羞得脖颈都红了,立时要躲到外间去。
却被他一把扯回怀中。笑道:“她们后来不是说、是孤王弄的么,为了护你,这虚名我都背了,还不给我看么!”
两人痴缠一会儿,到底被他缠磨不过,解衣让他看了看。他仔细瞧了,低低叹息一声:“一会儿叫侍女给你上些药。”
待替我理好衣衫,不由恨声道:“好毒的妇人!好万无一失的计谋手法!今日若是我晚去一会儿,你哪里还有命在!”
想起当时叫天不应、被绑缚的无助恐惧,我亦是后怕不已。“是啊,臣妾当时怕极了。赐死倒也罢了,可背负污名被赐死,臣妾万万不能!”
他拥住我,“什么叫赐死也就罢了!有我在,不管你做了什么,谁都不能伤了你性命!”
我心中一暖,因惊惧而冰冷的手脚也渐渐和暖了。
静静相拥一会儿,晟曜突然懊恼的在我耳边道:“太后真不体恤我——”
我察觉他有些情动,想起太后的懿旨,含笑推开他一些,“她老人家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殿下就……”后面的话我说不出口,只脸上飞霞的瞧着他。
他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衫笑道:“这叫看得着吃不着,你可知有多难受?”见我又羞又气的,遂笑着转身出了殿门,口中道:“孤王去父皇那边了。那会子接报说你危急,孤王可是丢下满殿的臣子,匆匆去了慈安宫。这会子还得回去接着议事。”
我起身送了他。便唤来翠浓取药膏涂伤处。
翠浓边帮我上药,边轻声道:“慈安宫总管万公公遣人也送了药膏来。不过婢子瞧着没有七厘散用料精,便放着了。清河崔氏的东西,到底做得考究些,大内的许多东西也是抵不过的。这也就是我们徽音殿了,殿下时时事事的把您放在心上。听说崔家新进的七厘散膏有半数都被殿下送到了这里来。”
我低着头,不由笑了。
过了片刻,问翠浓道:“万公公?”我犹疑道,“今日得他相帮,我才能留下命来。只是,这宫中哪会有无根由的援手!我们与他素日并无交情在吧?为什么这会子又送了药膏来?”
翠浓被我问住,迟疑道:“许是见良媛得宠,先结交一二,好给今后留个退步、有个靠山?”
我思忖着道,“也许有些你说的缘故在。可现放着淑妃呢,他怎不去靠着她,倒要与炙手可热的蒋家对着干,来帮我这个‘曲氏’?”
翠浓想了一会子,忽的笑道:“这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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