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第191章


翠浓想了一会子,忽的笑道:“这人心啊,可还真不好说。您管他为了什么呢,左右这会子是向您示好的。”
我颔首道:“不管万公公为了什么,日后再看就是。而今日之事,他于我有大恩!”
殿外忽报赤芙来了。
有些时日不见,赤芙一见我便红了眼圈。我只好屏退众人,容她肆意一会儿。
“小姐可回宫了。先前听说东宫良媛被掳走,把婢子吓坏了,日日追问我夫君可有您的消息。如今听说回来了,婢子这颗心才算放下了。”
我笑着等她平复了情绪,方道:“你这样伤心忧心的,我可怎么跟你说事情呢。须知回来了,也并不能放心。今日,我险些被人灌了鸩酒。”
遂把在慈安宫的事情简单说了。
赤芙听得愣住,好半晌才说出话来:“怎么能,这样!这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我凝视着手中茶盏,用指甲在骨瓷壁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今日我尚且有宠有位分,也不过如此。后宫女人,看似尊贵,却也是危如悬卵,稍有不慎就丢了性命。有时候朝前看,迷茫一片,也觉得心中害怕、人倦累。”
赤芙过来握住我的手,“小姐这几年,真是不容易。先在公主府里艰辛度日,后在萧王府中谨小慎微。好在殿下心中有您。整个顾家也多得您和殿下的助益,不日归京入朝。小姐当日为了救父母族人于水火,而被迫委身殿下、屈意承欢。所幸,让家人回京的心愿,总算了了。”
我心底自嘲:当日为家族起复的心愿了了;可这颗对晟曜动情的心,想要的却是越来越多。
虽然不喜宫中的日子,可谁叫自己偏又欢喜晟曜,只能靠这点、勉强用一腔勇气撑着。
房门外似有人影晃过。
我扬声问道:“谁在那里!”
无人应答。
赤芙立即起身,走到门口去左右看了看,回转身笑道:“并没有人呢,许是小姐看错了。”
我点点头,“今日好一番惊惧忧思,许是我恍了神、草木皆兵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两名嬷嬷逼我落衣的折辱和狰狞,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入王府以来,哪怕入宫之后,今日也是我最狼狈、凶险的一次了。”
赤芙心疼我,怨道:“说来说去,这件事情还是怪谢二公子!若不是他非要掳走你,宫中人哪里有这种机会和借口对您下手!明知小姐身份已定,他自己也娶了妻子,作甚么还要纠缠不休。婢子恨不能当面啐他!”
赤芙的话叫我有些怔住,良久后摇头道:“他又有什么错?情之一字,不过是太执着、成孽缘!”
第二百五十九章 味道() 
“谁管他怎么想的!婢子只知道,身为男人,若不能及时握住缘分、护住自己的女人,便应该早些放手才是!如今这样,名为情深难忘、情有独钟,实则是害了小姐。”
我被她一本正经的话逗笑了,“哎哟,到底是嫁了人了,说话比以前胆大泼辣了不少呢!杨先生必定已经被你辣过了吧?”
赤芙顿时羞了,“婢子替小姐打抱不平,您却来打趣人家!”
说笑几句,我正色道:“你在宫外,行事便利许多。请杨先生尽快帮我打听打听顾氏族人回京,到了哪里。先前哥哥在京都,我也能知道些。如今他自己也陷在上庸,父母那边也已经有些日子没新消息了。”
赤芙起身,恭谨应下了。
可各地零星战火不断,消息依旧探知不易。日子便在赤芙间或传来的零星消息中滑了过去。
因着太后对我的禁令,东宫中很是人心浮动,晟曜的身边热闹的紧。
各路美人,如同一夜春风来后、御花园里那些探头探脑的鲜花般,花团锦簇,挤挤挨挨。
这几日阳光很好,蔻儿着人把大毛衣服整理了装箱,再把春衫理出来晾晒。我便抱着雪奴儿在后殿廊下看她们忙碌,顺便也晒晒自己,倒也自得其乐、颇有闲趣。
有吹面不寒杨柳风温柔抚上脸颊,我不由莞尔。
雪奴儿在我怀中并不安分,喵呜数声,挣脱下地自己玩耍去了。
恰恰蔻儿带人晾晒好了衣物,正要退出去,此时不由过来笑道:“到底是春天了!这猫儿也思春了!”想了想又道:“良媛不担心么?裕德殿外头整日那么些莺莺燕燕的围着转,那一双双漂亮眼睛,可都盯着太子爷呢!”
见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急道:“虽说殿下待您一直都好,可这万一真叫人得逞,分了宠、上了位,就怕会寻思着对您不利、以便往后能稳稳的坐稳了殿下专宠的位子!”
我扭头看着她,“到底是掌事宫女了,这看事说话的很通透。”我见其他宫人都已经退出去了,方又道:“只是说话也该避着些人。如今徽音殿供奉优渥,可树大招风,谁知道拨给徽音殿的这么些人里有没有别人的耳目,谁又能担保这些新添的宫人自己没有其他的心思呢。你也这么口无遮拦的!”
蔻儿方会过来,懊恼道:“是婢子的错。婢子原就是个心思粗疏的,可婢子一定好好学,帮良媛管好她们。”
我颔首微笑着:“好。那你可要学得快些。”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了。
站起身拂了拂衣衫上被雪奴儿弄出来的褶皱,信步走到晾晒的衣物中间。正午阳光打在衣衫上,透亮而明媚;颜色花样繁多的衣衫们间或随风轻轻摇摆,仿佛飘在半空中翩翩起舞的硕大花瓣。
当中有几件是晟曜的袍服,大抵是之前备在徽音殿方便换用的,瞧去尽是月白团金龙暗纹的料子。我伸手抚上去,金线有些微微硌手。
蔻儿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可是要我去做什么呢,我又能做什么。
他若在意我,自然不会叫我伤心,也不会由得别人伤了我。他若不在意我了,我却要利用现在的位分去打压新人、去与人争宠,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能争得了一时,还能争一世么?
他既然说过心底真正宠着的只我一个,我便相信他就是。
我将脸轻轻的挨在他的衣衫上,上面仿佛还留着他的味道——令人心中悸动却又安心依恋的味道。
“小莞!”
倏然回首,晟曜竟立在后殿廊下。
我的脸顿时红的发烫——他来了多久了?适才自己的举动是不是都被他瞧见了?
他嘴角噙笑走近前来。
我低着头施礼,羞得呐呐不能言。
“想我了?”
我原本将头垂得更低了,听他这样直白,不由抬头嗔道:“才没呢。”
他唇角微翘,“好,是我想你了。这一个多月军务繁杂,又有太后的吩咐在,我怕,见了你难免把持不住,便少来陪你。”
我被他逗笑,啐道:“殿下惯会哄人的,东宫那么多美人儿天天围着你。你何至于要到把持不住的地步?”
他一把揽住我腰肢,磨牙道:“你个没心肝的!我不信以你的聪慧,会不知道我的心!再说了,那日太后已经对我独宠你生了不满。这些时日,我任由她们围着裕德殿打转儿,还不是为了更好的护着你!你明知我对她们都瞧不上的,就只想着你。”
这话不仅直白,还甜的发腻,我却听的顺耳顺心。
不由眼波微动,横他一眼,笑道:“殿下——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猛然加重了手上力道,我猝不及防的整个人撞在了他身上。耳边是他亲昵调笑的清越嗓音:“既这么说,那你得让我真得了便宜才行。”他的唇挨在我耳畔:“如斯春光,我若无动于衷,岂非辜负了美人恩!”
我的心越跳越快,偏又碍于太后的懿旨,不由忐忑两难。
他的吻已经不假思索的落了下来。我微闭的双眸里仿佛是着灿烂阳光的七彩光晕,又依稀是锦绣春光里翩翩起舞的各色衣衫,双臂不由自主的揽住了他的脖颈。
他低笑一声,将我打横抱起。
我勉强牵回残存的理智,轻声道:“两月之期未到,殿下——”
他顿下脚步,将头埋在我脖颈间。好一会儿,把我放下了。
伸手揉了揉我未着钗环的发髻,低沉着声音道:“你这磨人的小东西。我只等着你便是!”
深深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手上揉着帕子立在原地,看他绕过回廊,渐渐去得远了。
风越来越急。将什么东西卷起打在了我的眼睛上。
我一时不妨,被唬了一跳。待看清是他的衣衫,又不由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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