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花开彼岸路》第14章


“不,我要告诉你,其实根本没打算瞒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也不知道怎么开头。说实话,有事总憋在心里是挺难受的。”他清了清嗓子。
希望从背包里取出两瓶水,递给他一瓶,自己拿着一瓶。他接过水来拧盖喝下去,然后他缓缓说道:“你去过b市吗?”
希望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去过,不过没什么印象了。”
他继续说:“b市——一个很繁华的大都市。没去b市前我总以为a镇就很大了,但是与b市相比,a镇真是太小了。毫不客气地讲,a镇充其量只能算b市的一个区。对于b市,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街道,b市的街道很宽敞,路面大概有a镇的两三倍还多。但就是这样的街道,每天上下班时间,仍是觉得不够用,还常常会堵车。这时候耳朵也许要遭罪了,汽车喇叭声‘叭叭叭’响得让人心烦意乱。还有那些公交车上的人,有人张望过后知道了塞车的原因,就不停地抱怨起来。就算没有抱怨声,一个个也都是一副焦躁又冷漠的表情,看得人心里也是冷冷的不舒服。就是觉得没有咱们a镇的人热情。到了b市以后,我妈变了好多,她变得越来越爱唠叨和抱怨。反正总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菜价又贵啦!城市太大,去哪儿都不方便啦!人太多,到处都要排队啦!出门总得坐车,晕车很难受啦她总嫌这里到处都有躲不开的人群,走到哪里都有人影子,没个清静的地方。甚至到了大半夜,街上还有人影和车影,窗外的声音总吵得我妈睡不着觉,甚至她说她能清楚地听到清晨环卫工人扫地的声音。可是,大夏天的又不能关着窗子睡觉吧。可我爸一点儿也不理解我妈的种种不习惯,还总嫌她事儿多是自找的。于是他们俩就会莫名其妙地大吵起来。”
第17章 落在心底的雨丝() 
沈君顿了顿,“咕咚咕咚”又喝了一些水。
希望拧了拧瓶盖,并未打开,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来回转动瓶盖。
“其实,b市的确是一个有着丰富夜生活的大城市。好像大多数人都很晚睡觉,但是到了早上,人们又像蚂蚁一样开始忙碌开了。街上永远都是洁净而平坦的,但是那样美丽的街景恐怕根本没人有时间欣赏。你根本看不到一个悠闲漫步的人,到处都是急匆匆的脚步。”沈君打开话匣继续说。
“这么说,b市没有咱们a镇住着舒服?所以,你们回来了?”
“不是,”沈君咬了咬下唇,说:“大都市的先进与繁华岂是小城镇所能比的。”
“那”
他将目光投向远处,思绪也跟着飘得很远,一个仿佛从遥远山谷里传出来的空洞的声音对希望说:“我爸妈——离婚了。”
这样重大的事情终于被他轻轻吐出口,轻飘得如一片鸿毛在风中无法自控地任其摆布,正如他的心一样从此飘浮无根,不知该归往何处。
“啊?——”希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不理解也法理解,他的父母已经两地生活好多年了,却能维持住一个完整的家,为什么当他们终于住在同一座城市里时,却偏偏突然就离婚了呢?
她看向他,发现他脸色铁青,太阳穴正“突突”地跳得厉害。
他的脑子猛然间膨胀得很大,乱糟糟的,那里面到处回响着父母吵架的声音,迷漫着呛人的烟草味,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一地的狼藉:有被扯碎的被褥、摔碎的餐具、砸碎的电视机还有被踩得粉身碎骨的手机残骸。
手机!这东西在当时是多么稀罕,那是自己曾经引以为荣的,因为父亲有这么一部漂亮的可以边走边讲话的电话机。然而那天,这部他曾爱不释手的手机,却被母亲踩得粉碎,同时,他的家也被碾碎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放学回来,刚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切。当时父亲面向着窗子吸烟,留给母亲一个冰冷的脊背。他们谁也没留意他已经放学回到了家。
他听见母亲恨恨地说:“哼!我看你以后怎么再给那个狐狸精打电话?”
父亲吐出一大口烟雾,立刻他的周围云烟缭绕,他就像坐在云雾里,看上去那么飘渺,甚至他说的话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摔吧砸吧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们娘俩儿六年了,我驻外六年了!六年里咱们聚少离多,彼此早就陌生了。其实,就差一张纸而矣?今天咱们还是离了吧!谁都别耽误对方。你开个价儿,我什么都答应你,儿子的扶养费我绝不拖欠一分钱,我会一直供他上大学。”
母亲呆呆地望着父亲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别耽误对方’?你就是要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你嫌我碍事!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以为这个家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啊?没门!还什么我开价!我六年的付出是钱能买得回来吗?我六年的青春,我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你!给了这个家!可你,除了会给几个臭钱,你都干了些什么?”母亲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父亲又点燃一支烟。
“我想怎样?我想怎样你还不知道吗?”
“唉——”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整张脸显得更加苍老了。失败的婚姻,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父亲继续说道:“大家分开这么多年,感情早淡了没了。非要栓在一起又何苦呢?咱们好聚好散,有什么不好呢?非得撕破脸皮!好看啊?还上我们办事处去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实话告诉你,咱们是不可能了,这个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一开始父亲与母亲讲话时还是很平和的商量,甚至还能听出来他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但是现在父亲也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失去耐心,他的声音不由得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沈君知道父亲在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听到这里,突然扑向父亲,跪地求他,求他不要和母亲离婚。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如果父亲不高兴他们搬来一起住,他愿意和母亲再搬回a镇,继续像以前那样等着盼着父亲一年回去看他们几天,过那种聚少离多的日子,那毕竟也算是个家啊!
父亲见儿子突然出现,先是一惊,然后又使劲吸烟,一支接着一支。他用力吐出一个个烟圈,仿佛那样可以吐尽心中的愧疚。久久地,他终于摇着头,缓慢地吐出令人锥心的字句:“儿子,爸已经对不住你们了爸不能再对不住她们娘俩儿你现在长大了,许多事情该明白了。可是,你弟弟他还小,他比你更需要爸爸。”这些字随着烟雾慢慢散开来,渐渐弥漫了整间屋子,而每一个字又如刀片一样,一下一下地割在听者的心头,痛得人心生生要滴出血来。
沈君惊愕,这么说,父亲早已在此又安了家,连孩子都生了。难道说母亲匆忙地带他过来是因为有所觉察,亦或是,她在力图挽救这场步入危机时刻的婚姻?
不管!沈君还要再努力,虽然情感已经破裂,但是他们不是还有一页婚书吗,只要没签字,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任沈君怎么求,父亲仍不改离婚的决定。
沈君跪转过身来拉母亲,此时的母亲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他一把推开儿子的手,指着父亲破口大骂,骂父亲“没良心”,骂抢走她丈夫的女人父亲不再言语,仍旧背对着一个失控的女人吸烟。母亲觉得骂不解气,她突然冲上前去抓住父亲的衣领一通撕打。父亲仍旧无动于衷。
沈君见状一把搂住母亲,母亲挣扎不过,扑在儿子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许久,她才哽咽着一遍遍地重复道:“儿呀,不该来啊儿呀,这个家散了”。
也许母亲情愿继续被欺骗下去?情愿还向以前那样,住在a镇的家里,整天只知道父亲驻外跑销售,只知道他在为这个家努力打拼,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和他们的私生子早就存在?是啊,如果母亲这次不是一意孤行非搬来b市与父亲团聚,而只是好好地呆在a镇照顾儿子,等待着父亲每个月的生活费,等待着父亲半年或者一年归家一次的探亲,也许今天的这个结局就可以避免?
起初沈君也和母亲一样这样想过。可是,他们想错了,现在是那个女人伸手向父亲讨要名份了。他要以小儿子的性命相要挟跟母亲争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份,她不再甘心只做一个躲在男人阴影里的女人。
起风了,捎来阵阵凉意。
沈君想:风要起时,谁又止得住?
风越吹越紧,但却无法吹灭沈君心头愤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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