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竹马归》第24章


两人相处多日熟悉后,白羽飞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笑嘻嘻抢过一盒道:“知我者,骆秋也!”
“你……”
金色阳光从高高的芦草穗间洒落,镀得削肩长腿的年轻男子灿然放光。水鸟扑打翅膀,叫着划过低空。骆秋拆开盒子,看着浸染在金光里的白羽飞,觉得今天的栗子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味。
吃完两人又赶了半天路。
弦月升起,马步渐慢。两匹白马跑了一天,由相互好奇、试探,到开始熟悉、信任,关系不知不觉拉近许多——正如他们各自的主人。
走到最后一家客栈,两人决定投宿。
“二位客官,住店?”打盹的伙计见来人,立刻有了精神。
骆秋揣手点头。
白羽飞在他后面按着腰上的剑,仔细环顾四周。他做暗卫多年,通常都是在隐蔽处探看环境和人员。表现的如此明显,大半是故意做给那些别有居心的人看的。出门在外,有些麻烦能免则免。
伙计:“客房给您二位开一间还是两间?”
“一间。”白羽飞斩钉截铁道。
骆秋默默盯他。
伙计取了块木牌,“上房一间!”
“可以吗?”拿着木牌,踩上楼梯白羽飞才虚情假意的征求骆秋的意见。
骆秋懒得理他。
“骆公子,你出门少,可能不清楚行走江湖的一些规矩。虽然我保护你一个,完全不成问题,但江湖险恶,卑鄙小人的计策层出不穷。为保险起见,我们同居一室更为妥帖。骆公子无须烦恼,我睡觉老实,没有打呼磨牙踢被等恶习。”白羽飞推开房门。
一脚迈进房里的骆秋诧异道:“你打呼磨牙踢被与我何干?”
拴好门闩,白羽飞羞涩道:“同床共枕,自然相干。”
“……”拎起茶壶,又重重搁下,骆秋拧眉,“白公子,我身子虚,不能睡地上。”
骆秋的反应,在白羽飞意料之中,“巧了,我最喜欢睡地上,越是硬邦邦的地,我越喜欢!骆公子,你我可谓是天造地设,绝顶相配的一对啊!”说完他自己笑了几声。
简短的洗漱后,骆秋吹灭蜡烛,躺到床里,背对着白羽飞。白羽飞则裹在三床棉被里,枕着手臂,对着月光下骆秋映在墙上的影子发呆。
天亮后,两人吃完早饭继续赶路。
第三天傍晚,终于无雨无雪的顺利抵达梁州城。冷家军都认识白羽飞,即刻带他们去见了冷倾衣。
“你来了。”
冷倾衣似乎平常的三个字,让骆秋瞬时红了眼睛。
多少年来,冷倾衣与他几乎是水火不容之势,能令冷倾衣有这般态度,可见陆子游的情况有多不乐观……思至此,骆秋喉咙里千言万语堵住说不出,汇成一句:“我要见他。”
院子小且刻意保持安静,外头的动静,病榻上的陆子游差不多都听进耳朵里了。等房门从外面被拉开,他就迫不及待喊道:“骆秋。”
房门口颀长的身形一顿,僵硬的立了会儿,才步入阴影里。
“卿云?”陆子游看不清是谁,却直觉的知道是谁。
之后另一个迟疑的,紧张的,充满忐忑的身影,走近。
陆子游扬起唇角:“骆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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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带我回家
【25…我们回家】
这三天来,陆子游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尽管冷倾衣不计代价,毫无节制地运用最纯净的内力为他排毒、续脉,但毒入骨髓,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他也无力回天。
“我终究是个凡人……”冷倾衣面容难掩憔悴之色,“没有办法从老天手里将你夺回来,但我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死。子游,无论天上地下,我都会陪着你,你不要怕。”
起初第一天,陆子游会因为伤口疼痛,而忍不住低低呻|吟。但他一叫,冷倾衣就跟着焦急,急到手足无措就趴在床头,挨着他掉眼泪。于是陆子游不敢再轻易出声,痛便在被底偷偷死死抓被角,脸上却挤出笑来。
痛到实在不能忍时,他便找借口支开他。
“卿云,我想吃长安街西头老庙的素面。”
“我叫人去……”
“不,要你去。”
冷倾衣沉默须臾,柔声道:“你知道长安离这有多远吗?来回五六日。陆子游,你告诉我,到时我回来还能见到你吗?”
“是太远了。”陆子游凄然地笑笑,“亲手为我做一碗面吧,大将军?”
“好!”颤音抖动,冷倾衣扶着床柱缓缓起身。身心俱疲,他眼睑下方已然熬得通红,然而这红,被雪白的肤色衬得反添几分妖冶。
陆子游自言自语般:“……我家卿云,如何都好看。”
无数咸苦泪水倒流进心肠,冷倾衣一步一步,像是要在陆子游这间房里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拉开门,一刹那,阳光刺目,恍若隔世。一生统共没进过几次厨房的冷倾衣,却选择从揉面开始做起。
此生第一次做面,怕也是最后一次,唯一一次。
盛了半盆面粉,冷倾衣束起衣袖,跟着厨娘加水和面,然后重复揉捏,直至面团成型……他面色沉静,每个动作稳妥细致,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揉好后,厨娘体贴道:“需醒面片刻,将军可先去看看陆公子,时间到了,我会去叫您。”
冷倾衣颔首,悄无声息步出厨房,走向陆子游的卧房。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立在窗外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
压抑的低吟,时断时续,房内的陆子游痛不欲生,接连倒抽几口凉气。望着房梁,瞳孔骤然涣散,而后再因难以形容的剧痛骤然汇集收缩。
何为钻骨散?
彻骨之痛。
半个时辰后,冷倾衣手捧着一碗刚出锅的热面,目光沉沉进到屋里,坐到床头。他扶起陆子游,让他倚在自己怀里。
“好香啊。”陆子游笑容苍白,但眸光依然灵动,调皮道,“是你亲手做的吗?”
长睫扫过怀中人的眉宇,冷倾衣轻轻回他:“是。”
“你怎么……”见碗上满是白色热气,陆子游鼻腔酸涩,“不烫吗?”
冷倾衣不语,微微摇头。
即便真的烫手,此刻他也感觉不到了。
“嗯,好吃。”
冷倾衣吹一口,陆子游吃一口。
他眼里泪花闪闪,嘴角却噙笑,开开心心道:“卿云,你吃,你第一次做的面,自己怎么能不尝尝?”
冷倾衣摇摇头,还是喂他。
“你可是嫌有我口水?”陆子游故意逗他。
喉结上下滚动,冷倾衣垂眸含住他唇瓣,细细,慢慢的吸吮了一会儿。双唇分开,二人久久对视,像是要将余生的份都看尽。
翌日,陆子游疼痛的症状消失。
他以为是个好兆头,以为是冷倾衣为他驱毒起了作用。院子里芍药花朵朵,他自觉情况好转,央求冷倾衣开窗让他一睹美景。
“外面有风。”冷倾衣拒绝他的请求。
陆子游坚持:“你看,昨日你为我做了碗面,我今日便有好转;那今日你再让我看看窗外景色,兴许我明日便能走动自如……咳咳。”
憋回咳喘,他脸色泛起潮红,“卿云,我的好卿云,开开窗罢。”
冷倾衣还是不依他。
“冷倾衣!”气急败坏的陆子游,气呼呼,“你给我出去!”
“……就不。”冷倾衣俯身,抵着他额头,满是委屈与哀伤。
好似一晃眼,两人都回到了十五六岁,又或者是更年幼的时候。彼时,两人之间常常充斥着幼稚的对话,青涩的试探,以及浓厚纯粹的深情。
“我叫你出去,听见没有?”
“就不。”
“出去!”
“就不。”
“那你给我开窗。”
“不。”
“开不开?”
“不开。”
……
陆子游喉头忽然涌起一阵腥甜,他推开冷倾衣,扒着床沿往外挪。
“游舟!”冷倾衣握住他双肩,试图将他捺回床铺。
但陆子游拼命挣扎,非下床不可的样子。
冷倾衣皱紧眉头,语气温柔:“不许胡闹。”
猩红鲜血终于喷吐出口,陆子游眼前发黑,倒在冷倾衣满是血污的胸口。
再醒来,是第三天中午。
天气晴朗,花香浓郁,陆子游歪头便瞥见桌上放着一瓶嫣然的芍药花。屋里子的血腥气,被花的香气掩盖,淡去许多。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屋子比先前要明亮些。寻找光源,他发现房梁下新悬着几盏做工精致的琉璃灯,暖暖散发出璀璨光热。
“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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