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竹马归》第28章


几句话说得陆子游几乎哽咽,不知回什么好。
“我送你回去罢。”骆秋扶他起来。
刚沾到地,陆子游就脚踝一歪,险些摔倒。
骆秋急忙挽住他胳膊,问:“怎么了?”
气沉丹田,陆子游探了探体内的真气,张开嘴,迟疑了下,才说:“内力全失。”
短短四字犹如晴天霹雳,骆秋抓过他手腕,仔细探寻,结果还是如他所说。
陆子游反过来安慰他:“内力没了便没了吧。骆秋你这么多年没有,照样也风调雨顺的过来了不是?给赵合桃解药的人,大抵是想故意剥去我的内力,好让我不亲自去寻他们报仇。”
“说得轻巧。”骆秋闷闷的扶他走着,“小时为了练功,冬天起冻疮,夏日晒脱皮,什么苦没吃过。”
“没了可以再练嘛!”陆子游乐观道。
*
待冷倾衣挟着包装华美的文房四宝骑马归来,房中早不见了陆子游。随他一同失踪的还有他的挚友——骆秋。
“人呢?”冷倾衣背对外,立在房门口,浑身肌肉绷紧,脸埋在阴影里。下马时来不及翻下被风吹得卷起的袖子,露出的一截手腕,青筋根根暴起。
白羽飞重重跪地,抱拳道:“骆公子他们走了。”
“追回来。”冷倾衣刚毅地转身,立即召集停留在梁州的所有部下兵卒,分成多路去搜寻陆子游他们的下落。
有任何线索都要第一时间快马通知他。
跪在台阶下的白羽飞,没有起身,“将军,陆公子一片苦心,您当真不懂吗?江湖传言钻骨散毒发之时,容貌亦会大变,多丑陋不堪。陆公子此时走,便是希望在将军心中永远是从前那般模样。”
“但军令如山,属下明知陆公子与骆公子要走,还协助他二人,知情不报,属下有罪,任由将军处置。”
在江湖传闻中,赵氏独创的钻骨散,不仅可让人痛至生不如死,到毒渗透骨髓,腐蚀五脏六腑后,外貌就会崩毁。
起先,全身皮肤会有如蛇蜕皮一样的一块块干瘪脱落。没了表皮保护的血肉,肌肉和脂肪很快就会垂掉,同时眼球耷拉到腮两边……比较起来,骷髅着实更好看些。
梁州城里城外满是马蹄和敲锣声。
冷倾衣没有怪罪他,依旧命令道:“追他回来。”
现在说什么都无用,都太晚。
“将军!”白羽飞抬头,两道长眉拧起。
院子里画面静止,院子外满城风雨。
冷家军疯了般的寻人,而他们的最高将领,站在院当中,似要站成一尊望夫石。
“生同寝,死同穴。子游你连尸骨都不肯留给我同葬吗?”他喃喃道。
一队骑兵自山上飞奔而下,激起滚滚烟尘。
为首的骑兵尖锐喊道:“报!”
他急匆匆进院,“城外断崖发现血书一封,请将军过目!”
陆子游神情微动,接过写了寥寥几个血字的丝绢,丝绢的材质样式与陆子游走时穿的里袍一般无二。
一笔一划,皆是血泪:勿念子游
“勿念……”
“……子游。”
冷倾衣不顾一切的掠上断崖。
漠北之战后,他追逐拓跋瑞数百里到梁州,又毫无节制的耗费内力真气为陆子游压制毒性三天三夜。哀大莫过于心死,此时层层叠叠的透支感瞬间没顶而来。
锯齿状,垂直的断崖最边角生着几丛野草,陆子游亲手画的纸扇,就躺在野草里。
扇面画了一枝梨花,小诗是冷倾衣题的。为此陆子游爱不释手,一年四季都要揣在怀里或握在手中。
随后赶到的白羽飞历吼:“将军!”
踩着峭壁,冷倾衣几乎悬空从野草丛中,捡起陆子游遗留下来的纸扇。往昔温暖回忆历历在目,却物是人非。
他温柔牵起唇角,眷恋注视勾画梨花的线条,随后,一口热血纷纷扬扬喷洒在雪白的扇面上……
染得梨花似是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22276733,阿朱,罗小黑不黑,21795564四位大大开文以来打赏的地雷~么么哒~
还有,不会虐很久的,后面会回归撒糖模式的~
第30章 生当复来归
【30…假药】
长安宰相府,偏院。
换了身黑色夜行衣潜入房中的赵合桃,甫一进屋,蜡烛便自动亮了。烛光映着赵浅昆阴森森的脸孔,恍如鬼魅,他开口道:“阿妹,你居然背叛我。”
赵合桃想要抵赖,但事实摆在眼前,赵浅昆又会卜算,抵赖是下下之策。于是她咬紧牙关,迎上前,“兄长,我们为的是谋取帝位,陆子游他或生或死,都不会威胁到这一点。既然你可以为了私情害他,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了私情救他?你说过,将来这天下,你我平分,如今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我也做不了主,不能管吗?”
“好妹妹,你忘了,平分天下的前提是——”赵浅昆微眯起眼,“你听话。”
涂了丹蔻的指甲陷进柔软的掌心肉里,赵合桃鼓起勇气道:“我有脑子,为何事事都要听你的?我是同你一样独立有思想的人,不是由你摆布的傀儡。”
赵浅昆凝视她许久,忽然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你倒是越发长进了,敢这样和我顶嘴。”
他站起身,从乌黑的袖管里取出一只木盒。
赵合桃大惊失色。
从她的神情里,赵浅昆读到了蒙受欺骗的意味,大发慈悲道:“你拿走的那枚的确是钻骨散的解药。”
他手指一挑,木盒弹开,呈出颗透明玉丸。
“无色,无香……”赵合桃眼里涌上热泪,大受打击的往后倒退一步,“我忘了,钻骨散是骨毒,骨毒的解药向来无色无香。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拈起玉丸,赵浅昆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展现可怕的笑意,“若你听我的话,平日多钻研背诵制毒解毒的书,何至于犯下如此简单的错误?阿妹,你当然是个有思想的姑娘,可惜蠢了些。”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赵合桃泫然欲泣,她本意是想去救人,弥补之前对陆子游的所作所为,却不料,再次成为帮凶。
“一些有趣的玩意。”两指收拢,玉丸顷刻化作齑粉。赵浅昆盯着她水汪汪的眸子,“比起死,生不如死岂不更有趣?”
*
走到暗道洞口,陆子游脚步反而刹住。
骆秋扶着他,转头问:“怎么了,子游?”
“我觉得……脸上十分痒。”陆子游忍不住轻轻抓了抓右边脸颊。不抓还好,他这一抓,比先前痒得更厉害了。
幽幽洞口结着无数蛛网,灰尘满天飞扬,爬虫在黑暗里振动翅膀,成群爬过潮湿的绿苔。来时没注意过的声响,此时在脑中几百倍地放大,陆子游出于本能地抵抗,不愿意进去。
见他右半边脸很快被抓出几条红痕,难以忍受的样子,骆秋赶紧拽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抓。慌乱的将他扶到一边的草地上:“到底是怎么了,莫非这解药是假的?”
“走,快走。”陆子游顺着草地打了个滚,面朝下,两手死死抠进松软的黑色泥土里,带得几丛新鲜的野草从泥里连根翻起。
“走去哪?”骆秋不明白他是何意思,只能手足无措的干等着。
额头布满冷汗,陆子游艰难道:“……去我们原先要去的地方。”
骆秋瞬间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横抱起他,重新踏上马车,架离梁州。
“卿云……”途中,陆子游扒上窗框,遥望自己的小院。那种着一排高耸的水杉树,远远望去,颇为好认。
他不断低唤:“卿云……”
马车在天黑前,终于安然到达斑海。
“子游别叫了,他们要追上来了。”骆秋利落的背他上船。
他们赶路时,四面便都是兵卒呐喊,即便他们奔驰在隐蔽的小路里,也能察觉到周遭马蹄声越聚越多。
撑船的船夫是骆秋店里的伙计,名叫田枣,二十来岁,年轻力壮。骆秋看重他的厚道义气,出五十两,雇他到梁州守着,守着这条船和等他们。
割断缆绳,骆秋站在船头:“开船!”
田枣一竿撑起,船便平滑移开。
水波扩散,梁州城外的风景渐行渐远。
陆子游一头倒在船舱里,口中无意识念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我还道天无绝人之路,赵家人良心并未完全泯灭。没想,他们恶毒至此,竟用假药戏弄我们。”骆秋按着心口的疤,“我们方才的举止,被赵家那假仁假义的女子看在眼里,必然极其可笑,极其畅快。”
陆子游闭起双眼,语调轻柔:“这一劫我终究逃不过。骆秋,连累你为我毁身奔忙,?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