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199章


方汝和秦忠也算是老相识了,只不过是互相看不顺眼的那种。
她抬起手,懒散地打了个招呼,便朝着后宫走去。
秦忠跟着她走,边走边说道:“方大人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可曾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哦?”方汝懒懒地一字反问。
秦忠说道:“我听说啊,宋月白领着近卫军去剿匪,彩衣教的匪患是没了,不过那位惊才绝艳的小宋大人好像也折在那里了。”
江影顿时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秦忠在胡说。
方汝回眸,淡淡一笑:“秦大人这些年是光长肚子不长脑子吗?本官瞧着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平时少喝酒多吃蔬菜,年纪轻轻的可别得了富贵病。”
“方大人可不要转移话题!”秦忠自知嘴皮子上自己是比不过她的,但是既然东宫递来了消息,他自然要好生利用一番,“宋月白要是死了,方大人还在这里蹦跶什么呢?”
“你爹不是死了六年了,那你怎么不跟着他一起去?”方汝反问。
江影还能勉强忍住,后头的四个兰令几乎是同一时间破功,笑喷了出来。
偏方汝还是一副一本正经的一样,好像真的很关心这个问题——你爹死了,你干嘛不死?你又在这里蹦跶什么呢?
秦忠强忍怒气,额头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
他捏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这么说,你也承认宋月白死了?”
方汝呵呵一笑:“我和庭轩都还年轻,不会让秦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你放心。我们两个都会好好活着,也好日后在秦大人的灵前上一炷香。”
“牙尖嘴利!”秦忠忍不下去了,停下脚步怒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方汝眉眼弯弯,心情愉悦地走开去了。
她忽然想明白了一点——齐王、秦忠这样的人都还活着,宋月白怎么可能死呢?绝对不可能的。
她就在这里,为最后的反戈一击打下基础,等着庭轩归来。
景泰宫外,方汝停下了脚步。
秦忠眉头一皱,他一个大老粗,本就没有多少心眼,自然不知道方汝查案为什么要来景泰宫。
但是他刚被方汝怼了个半死,自然不肯多说半句话,闷头就往里走。
谁知道四位兰令同时伸手,拦下了他。
江影在门内回首,冷声道:“牌令司查案,闲人回避。”
方汝走进了那个小佛堂,看见了跪在蒲团上的女人。
元良妃听见了脚步声,原以为是侍女进来了,开口道:“还未到时间,过会儿本宫自己会出去的。”
“我一直在想,当初裕王在温泉内昏迷,被我拖进景泰宫的时候,娘娘为何就是一副心疼的模样。”方汝的声音悠悠响起,“如今想来,这大概是一个埋了二十二年的局吧?”
元良妃的脊背倏然一僵,惊讶地回过头来。
“怎么是你!”
方汝拖过一个蒲团,盘腿坐了下来,从佛龛上拿下一只苹果,随手在袖子上擦了擦,便咬了一口。
“怎么,见着我很惊讶?”
“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方汝笑了一声,咽下一口果肉:“有些事情就算瞒得再好,也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即便你已经把当年知情的人,一个一个都处理掉了,终究还是漏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京郊马场的马场主,林氏。”
元良妃腾地站起身,冷着脸说道:“方大人,本宫乏了,请你出去。”
“急什么,不让楚妃娘娘出来见见我吗?”方汝笑道。
元良妃看向她,捏紧了拳头:“你都知道些什么!”
方汝的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佛龛后的墙壁上:“精妙的密室,如果不是年初千面夜探皇宫,发现你这里的千秋月,恐怕我到现在也不会明白,那构陷明府的千秋月,到底是从哪里流出去的。”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墙壁缓缓挪开,露出了一个一人通行的密道。
云懿走了出来,站定在她面前,冷声道:“方连碧——”
“云姨费尽心思要离开庭轩身边,不惜伤害他,欺骗他,我本来总以为你是有苦衷的,如今看来,你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方汝笑了笑,“不过我倒真是很佩服你,既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还让他心甘情愿地养了别的男人的儿子二十多年。或许以后,这位裕王殿下还可能荣登九五,成就宋氏满门的荣耀,是吗?”
元良妃两腿一软,已经倒在了地上。
云懿也死死地盯着她,眼里闪过杀机——她隐瞒了二十多年的事情,竟然被她知道了。早该想到的,她的手里握有牌令司这等国之重器,别的查不到的东西,牌令司有自己的手段,自然能查到!
“想杀了我吗?”方汝好整以暇地问道,“只可惜,你若是杀了我,裕王殿下怕是也要跟着我去送死了。”
“你想怎么样!”云懿问道。
方汝嘎嘣一声咬了苹果,抬了抬下巴:“都坐下,咱们就当着八皇子的灵位,把事情都说个清楚。”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云懿冷着眉眼问道。
“一知半解,还想请二位替我好好解疑答惑。”方汝微笑。
离开景泰宫的时候,方汝的神情看起来很轻松。
当年的事情还好没有她想的这么糟糕。
八皇子确实是已故魏淑妃的儿子,魏淑妃可以说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她若是泉下有知,会是如何的悔断肠子。
而宋月白和裕王,却是调换了身份。
当年是元良妃起了心思,将自己的儿子和魏淑妃的儿子调了包,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紧接着云懿就动了手,把自己的儿子换到了魏淑妃的名下,而原本属于元良妃的那个孩子,落到了她的手里。
元良妃是怕魏淑妃对自己动手,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而云懿,则是防着元良妃出尔反尔。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魏淑妃养大了云懿的儿子,也就是传言中云懿和宋定边生下的私生子,成了裕王;而元良妃养大了魏淑妃的儿子,最后葬送了性命。
至于真正属于元良妃的那个孩子,却被云懿送到了宋府,一招偷天换日,成功早就了自己的底牌。
后来云懿被彩衣教除去了圣姑的名头,在元陵城张府尹身边潜伏,直到宋月白帝辅星的名号传出来,她方才开始动手,铺展自己的计划。
她要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
至于元良妃,自元府满门覆灭后,她只想着能替元府复仇,至于她的孩子,本就没有养着,也没有野心,索性就顺了云懿的意思。
换言之——元府的血案,果然是和云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情况如何?”一回到牌令司,杨如许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方汝将大致情况如此一说,严肃道:“现在问题更严重了,庭轩竟然是皇子,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不仅太子要疯,恐怕楚王也要疯了。”
杨如许杀气腾腾地说道:“不能让他们知道。”
方汝煞有介事地点头:“对,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把这个消息烂在肚子里吧,以后让庭轩自己决定。”
“”他的意思是直接把太子和楚王都处理掉诶,怎么到了她的口中,就成了等庭轩决断了?
方汝起身,看似无意地说道:“做皇帝有什么好,三宫六院的,不是逼着我去杀人吗?”
杨如许失笑,片刻后叹了口气。
是啊,皇权之争太过惨烈,宋月白自己也定然不喜欢的。
当晚,一道黑影越过牌令司的墙头,落入院中。几乎是同一时间,牌令司警戒声响起,暗处的流矢已经朝着一处笼罩了过来。
那黑影的轻身功夫却是极好,几下腾挪便不见了身影。
东宫,太子听了手下人的汇报,咬牙反问:“你说什么?你看见了宋月白?此话当真?”
“属下亲眼所见,牌令司的令书阁内,宋月白的身影就在里头晃来晃去,还有方令书的说话声。”
太子缓缓坐正了身子,喃喃道:“怪不得今天她对着秦忠顾左右而言他,原来是一招空城计,想要骗本王以为宋月白已经死了吗?”
秋文正微微皱眉,说道:“如果宋月白已经死了,以她的性子,肯定是矢口否认的,再不济也会露出难过的神色。可是听秦大人今日说,方汝的表现实在是太正常了,好像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哼,想骗本王掉以轻心,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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