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捣衣声》第79章


秦琼往鹿肉上撒了些茴香粉,道:“生逢乱世,哪有少年时光可言,不过是早早执起刀枪剑戟,为黎民苍生而战。”
李恪淡淡一笑,又道:“时至今日,国公是否也常常想起往日的那些老朋友?”
我明白李恪此时是在故意将话题往罗成的方向引,所以我虽表面保持镇静,但耳朵却早已竖了起来。
然而,秦琼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旧事已矣,不提也罢!”
李恪也不敢唐突再问,就很自然地住口,将手中竹签又翻了一遍。
“碧娘子”,李恪突然唤道。
我先是一愣,才明白,他是准备转变战略了,于是我在一旁柔柔答道:“殿下有何吩咐?”
“今日本王兴致甚好,不如你来奏上一曲,以助酒兴。”
我福身答是,然后缓缓起身,抱起身后的日月流光。早有仆从搬来了坐垫、琴案,我将琴置于其上,对着李恪又一福身,道:“不知殿下想听什么曲子?”
李恪故作沉思状,良久方道:“就奏你那曲谱中最具小儿女情态的曲子吧!”
秦琼微微一笑,仿佛也在表示赞同。
我细细回想脑海中的琴谱,排除其中那些悲伤幽怨的曲子,思来想去,最具小儿女情态的,便只有一首。
我屏息抚琴,试着模仿秦衣作曲时的状态,试着回想她在曲中所描绘的画面。
那只曲,不独小儿女情态,更有曲中志向,壮阔苍茫。
那只曲,名叫——月下凉州。
第189章 家族的禁忌() 
一曲奏完,我瞥了一眼秦琼,他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我心下担忧道:“难道他没有听过秦衣的琴声?”
李恪似乎也有点不解,但他并未表现在脸上,而是将自己面前考好的鹿肉递给秦琼,然后对我招招手,“你也饿了,过来吃些东西吧!”
我明白李恪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讲此计无用,叫我暂且休息,再另寻他法。
既然如此,我便将日月流光置于琴案,之后缓步坐回他身旁。
“小王敬国公一杯。”李恪端起酒杯,向秦琼示意,对面那人也赶紧举起了酒杯,恭敬饮下。
气氛正尴尬间,秦琼却突然开口道:“不瞒二位,在下其实也认得一位精通琴艺的女子。”
“哦?”李恪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微微抬头道,“什么样的女子,愿闻其详?”
秦琼将烤好的鹿肉置于身侧的空盘里,又拿了些新的放在烤架上,然后道:“她的琴艺虽高,不过却是个风尘女子,在下对她印象不太好,说出来的话未免有些难听,怕污了殿下尊耳。”
李恪端起酒杯,自斟自酌了一口,复而幽幽道:“风尘女子也不失侠义之辈,国公但说无妨。”
秦琼似乎没料想到李恪会追问得那样急,已经略显出了一些惊讶,但他仿佛还是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于是摇头道:“那女子是我整个家族禁忌,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在下。”
他既然已经这样说,李恪也就不敢再追问,难道,今日的一番辛苦又白费了吗?我心下又着急又不甘,于是不顾礼数,开口道:“十几年来,国公可还见过白银寒枪?”
“砰——”酒杯坠地,秦琼的手僵在半空。
“你说什么?”他声色俱厉地盯着我。
为达心中所愿,我不畏惧于他的严肃,“我说,不久前我见到过失落多年的白银寒枪,世人皆知,他的旧主,正是国公的表弟——玉面寒枪幽州罗成!”
秦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觉得,此时此刻,还有另外一件事必须让他知道:“而那琴案上放着的七弦琴,名唤日月流光,它的主人,叫做——秦衣。”
我顿了顿,加重了每个字的字音,“不知她是不是国公口中那个印象不太好的风尘女子?”
“你是谁?”秦琼突然起身,简洁地问道。
“我——来自洛阳!”
秦琼瞪了我一眼,竟转身往琴案的方向走去,我心下惊呼不妙,果然他对着日月流光一阵凝视后,竟挥起拳头向它砸去。
“不要”我高声喊道,可是这样的话语很明显没有任何作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秦琼奋力一击欲将日月流光砸得粉碎时,李恪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以身体护住七弦琴,而那拳头砸下的力道便自然而然落在了他身上。
“噗——”李恪对着空中吐血一口,秦琼和我都吓得不轻。
我冲上前去,见他嘴角带血,而身下的日月流光却完好无损,李恪扑在地上,尽力仰着头,对我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强忍的疼痛,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而我,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第190章 罗成旧事(1)() 
秦琼自知失礼,连忙跪下,请罪道:“在下方才情绪激动,误伤了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李恪扶了起来,让他倚在我怀中,“小王理解国公的苦处,但我们并不是故意来闹事的,还请国公将罗成和秦衣的旧事告知。”
秦琼叹了口气,道:“那么殿下可不可以先告诉在下,为什么您非要知道这段往事不可?”
李恪拉着我的手,用力捏了捏,然后道:“因为,这件事对于我所在意的一个人十分重要。”
我心下一阵暖意融融,而对面的秦琼也仿佛有所悟似的,抬眼看着我,“唉,世间种种,总归逃不开一个情字!”他拍拍膝盖,也在地板上坐了下来,道:“也罢,今日我便将罗成的旧事全都告知给你们。”
“我那表弟,是幽州守将罗艺之子,他出身将门,武艺高出在下许多。他亦生得十分俊美,时人皆称‘俏罗成’。”这些评述我在市井闲聊中曾听说过,因而也不觉奇怪。
“大概正是由于这些天生的优势,反而养成了罗成桀骜不驯的性格,为人亦是沉默寡言。”没想到,罗成也是个冷峻刚毅的性格,这一点,跟李恪倒是有几分相似。
“隋末年间,我因犯了事,被发配到幽州服役,不料却与罗成一见如故,后来我才发觉,原来罗成的母亲竟是我的姑母,也因着这一层,我与表弟便更是亲厚,我擅使双锏,而罗成惯用一条铁枪,我俩切磋武艺,时常也把酒言欢、各抒心中志向。”秦琼的回忆充满了少年时代的感怀,但有一点却让我惊讶。
“难道那时的他还没有使用白银寒枪吗?”我好奇地问。
“你确定你所见到的是白银寒枪?”秦琼反问道。
我点点头,表示确信无疑。
“那你告诉我,白银寒枪最大的特点是什么?”秦琼定定地看着我,问道。
我也充满自信地回看着他,道:“通身寒铁,隐现冷光。”
秦琼笑着点点头,道:“看来你没有说假话,罗成第一次使用这把白银寒枪,是他助瓦岗破一字长蛇阵时。”
这个事情我听闻过,据说,当年瓦岗义军初建,隋朝朝廷招安不得,便派出大将杨林去强攻。而那杨林老奸巨猾,采用了拖延战术,在瓦岗周围摆起了一字长蛇阵,瓦岗诸将久攻不下,便飞鸽传书请罗成前来破阵。
罗成在赴瓦岗途中见到了丁彦平,而此人正是杨林请来镇守一字长蛇阵的将领。罗成用计识得战阵规律,最终只身前往瓦岗,一夫当关,破了战阵,救得瓦岗脱险。
这是罗成的成名之战,也是我曾在脑海中无数次想象的英雄壮举,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我爹。
“那时,我便见识到了他所用兵器的变化,后来,我私下问过他,这白银寒枪的来历,你们猜他如何回答?”
我和李恪对视一眼,表示不知。
“他道,这白银寒枪是昆仑寒铁所铸,我当时便很好奇,他久居幽州,连中原都很少涉足,又怎会拥有这样一把产自昆仑的兵器。”
“罗成沉默了很久,才在一次醉酒后,告诉我,那是一个让他此生不渝之人所赠。”
第191章 罗成旧事(2)() 
“如此说来,罗成认识秦衣,应该与陛下在同一时间段。”我在心中一番盘算后,得出结论。
“可是,秦衣虽来自西域,却并非将门之后,为什么会有白银寒枪这样上等的兵器呢?”这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秦琼似乎没有对这件事多做纠结,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准备继续讲述罗成之事。
“这之后的瓦岗有一段相对平静的时间,罗成领了总管之职,却常常告假离开,后来,我才知道,他撂下一切,只为去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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