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捣衣声》第81章


我心中一惊,突然意识到那背后的深意是我这十五年来不敢奢望却梦寐以求的。
“你便收着吧,权当了了国公一桩心愿。”李恪劝道。
我点点头,双手接过玉佩,心情复杂地捧着它。
“罗成和齐国公可熟悉?”李恪的这个问题让我有些不明所以。
秦琼摇摇头,“齐国公与殿下的祖辈一样都出身关陇贵族,而罗成祖上是齐州历城,您说,关系如何?”
这是大唐朝堂的沉珂——关陇贵族与山东士族针尖对麦芒,即便是上溯二十年的征战岁月,这种争斗也未有一刻停歇。
李恪自嘲似的笑了笑,没说话。
天色渐晚,我和李恪起身辞行,秦琼将我们送至门口,便也转身回去了。
李恪今日挨了秦琼那一拳,着实伤得不轻。于是,马车之上,我便以腿为枕,让他靠着。
我轻轻拂着他的额头,问道:“你为何要舍命去护日月流光?”
他抓住我的手,在嘴角吻了吻,道:“若没有那把日月流光,便不会有你我今日之情分,我感激它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心中微微一颤,道:“留住我的不是琴,是你。”
李恪扯出了一丝笑意,复而柔声道:“洛来,以我之判断,你十有八九就是罗成与秦衣之女,而这把日月流光,很有可能是你娘留给你的唯一的念想。”
“唯一的念想”我喃喃道,眼泪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我须得护住它,就像我须得护住你一样。”
第194章 原本就应属于你() 
眼泪滴在了李恪的手心,他忍者疼痛,坐起身,捧着我的脸道:“洛来,别哭。”
可不知为何,他越是劝,我就越是哭得厉害,眼泪簌簌而落,到后来整个人又开始了习惯性地抽搐。
“傻瓜。”李恪一边埋怨,一边伸手见我紧紧揽入怀中,“唉,好好哭一场吧!”
我的眼泪沾在李恪的衣襟之上,他却毫不在意,反而轻轻拍着我的背,叫我的情绪渐渐平稳。
后来,我哭着哭着就在他怀中睡着了,直到车夫通禀樊川别墅已到时,我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而外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我刚一进门,何管家便迎上来,“小姐,来客人了。”
“客人?”我反问道,然后转眼看着身旁的李恪。
何管家在前,李恪没有拉我的手,而是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道:“在下先告退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厢房走去,那副绝尘而去的潇洒模样,还真让人觉得我和他半分干系也没有。
“客人在何处?”我问道。
“在正厅中喝茶呢!”
我应了声好,再高呼一句“云屹”,便有一个灵敏的身影飞身而至,“小姐”,他站得笔直。
我顺手将日月流光递给他,他便心领神会地抱着琴,往碧落园而去。
“小姐,这边请。”何管家抬手引路。我就顺着他的指引,去到了正厅。
正厅中坐着个身穿灰蓝棉袍的年轻人,脸面清秀,带几分女气。他见我来,赶紧过来行跪拜之礼,“参见县主”,嗓音有些尖利。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此人是谁,便是去年为我引路去香樟殿的东宫宦官——称心。
“称心公公,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
他起身答道:“县主久居山中,一定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他这一句叫我有些懵,我摇摇头,道:“山中浑浑噩噩,确实不记得今夕是何夕,公公可否提醒一二?”
“县主折煞奴婢了,”他满面笑意,作揖道。
他确实生得美,唇红齿白,皮肤匀细,若为女儿身,还不知会引得多少王孙公子垂涎追逐呢!
但我没接他的话,只是盯着他,等他往下说。
“奴婢失言,县主莫要责罚。”宫里的人就是心细,他竟以为我在生气。
我只得扯扯嘴角,轻轻笑道:“公公快说吧,洛来在外游荡了一天,有些饿了!”
“县主一定忘记了,今日乃是太子殿下的大婚之日。”
我心中一顿,确实忘记了!
其实对于承乾哥哥得这场婚礼,我是有意回避的,一来是不想招惹闲言碎语,二来是厌恶于苏瑾樾的小人嘴脸。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给他们准备任何贺礼,如今称心上门一提醒,反倒是显得我不懂礼数。
于是,我勉强笑笑,道:“此乃举国盛事,洛来也跟着高兴。”
称心却一脸惊讶,“噗通”一声跪地而道:“县主,太子殿下对您的心思,奴婢看在眼中也是焦急,此番,他被迫娶了秘书丞之女,可他心中到底还是惦记着您的。”
称心的话说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想上前扶起他,可他却又开口道:“太子殿下命奴婢前来,便是给县主带来大婚之礼的,殿下说,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应当属于您的。”
第195章 鸾凤霓裳() 
事出突然,我不知如何是好,便只能先叫称心起来,然后问:“你带的礼物在哪里?”
称心端出一个盒子,道:“正是此物。”
我上前一步,轻轻打开木盒,发觉其中所放,竟是一件红金相间的华美嫁衣,还有凤冠霞帔,灿然生辉。
“这是”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殿下一年前命能工巧匠用上好的云锦所织的鸾凤锦绣霓裳,殿下无时无刻不盼着您能身披这件嫁衣,做东宫的女主,可惜世事弄人,天意不悯,让殿下的一片痴心付诸东流,而今凰鸟离枝,独余孤凤嘶鸣,殿下虽终得人间至位,可又何尝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喜悦,这件嫁衣,是他全部的心意,如今只能以这种方式交付县主,以诉衷情。”称心的言语很激动,让我也不自觉跟着叹息。
但我不敢去接木盒,只能道:“辛苦称心公公,请将此物暂且搁在这里吧!”
称心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惊讶,“县主,难道无动于衷。”
我叹了口气,终还是伸手抱着木盒,道:“公公不必多问了,世事难料,洛来不敢妄言。”
最终,我叫来门外的何管家,让他领着称心下去,安排好住宿饮食。
而我,抱着木盒,踱回了碧落园。
缺月悬空,山中雾气氤氲,我单手斜倚凭几,面前的桌案上放着敞开的木盒。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呆,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木盒,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小姐”,良瑛在外间唤我,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什么事?”我问道。
“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要去请蜀王殿下一起用膳吗?”良瑛小声问道。
自打从前厅回来,我便呆坐于此,全然忘记宅子中还有个李恪。
于是我对良瑛说:“将晚膳端到茶室来吧,我亲自去请蜀王。”
良瑛答了句是,我缓缓起身将案上的木盒收好,放在木橱之中,心想,既已是旧事,就让它在流逝的时光中安然睡去吧!
李恪的住处在西面的厢房,我裹好大氅,径直往那处去。
房门半掩,屋内没有点灯。我轻轻唤了声李恪,竟无人应答。
我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西侧的书案上有一盏油灯,我拿起案上的火折子,将油灯点上,屋内瞬间变得明亮了许多。
正此时,一双大手环住了我的腰,从身后紧紧搂住,手的主人亦将头贴在我的背脊之上。
我俩贴的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脏,那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
“怎么了?”我柔声问。
他却加重力道,倦倦地说:“别动。”
这个姿势,我们维持了许久,直到我双腿发麻,他才缓缓松开了手。
“我不高兴!”他道,语气像个受伤的孩子。
我转身抱住他的脑袋,轻抚着他的脸颊,道:“你都看见了?”
他回抱着我,“嗯,我很好奇是什么人来找你,所以就偷偷回去看了,看到了那件嫁衣。”
他似乎很不情愿地说出了“嫁衣”二字,落在我的耳中却仿佛一道尖利的刺。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为此烦恼。”我吻了吻他的鼻尖,解释道。
“可我还是不高兴,”他继续道,“我以后也要给你做一件嫁衣,比李承乾那件更好,我要用最好的蜀锦,请最好的工匠”他一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总之就是表达着要如何做出一件极美的嫁衣,胜过今日那件鸾凤霓裳。
“好好好,你制出锦绣华裳,我便与你携手相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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