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凤初鸣之从良》第19章


言荣不禁笑起来,自己和这帮没心没肺的呆久了,脑子也变得越来越迟钝,看来自己真该退隐山林了。
入夜,卿欢楼扯下它白日里故作的清高,终于露出它本来轻狂的模样,软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如圆熟红樱诱人采撷,暖纱的帷幔随风摇曳如流水落花沉浮无主……昏黄的烛火下,丝竹曼舞,九曲流觞,莺笑燕语,醉卧温柔乡。
饶是如此,仍有一方小小天地是‘热闹’触及不到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谢殷虓一来,房间里霎时冰冷到极点。
第十二章 
“荣儿不让我走。”案台上,濮阳桀伫着胳膊,斜眼瞅着晋王。
晋王不愿理睬那人,转而向言荣如告状般,道:“他那点小伤早都好了……荣儿还要留他多久……”
言荣正色道:“不小!定鱼是没看到那个惨状……你可要好好谢谢小桀,他为你这么卖命……”
“他哪里是为了本王……”晋王冷眼道:“还有那个裴方静……”
“……重简被王爷又弄去巡检了,他又如何王爷了?”言荣暗笑王爷小孩子心性。
“是啊,裴方静人都不在朝中了,居然还能阴我……朝中定有他的同党。”晋王眼眸黯淡。
“不是同党,而是人缘好。”言荣道。
“呵。”王爷不予置评。
濮阳桀觉得自己被冷落,便朝言荣的后背趴了过来:“荣儿哥哥,饿了。”
见濮阳桀又腻了上来,谢殷虓咬牙切齿:“你还留他到什么时候。”
“生龙活虎,真看不出他有什么病。”晋王挑起剑,向言荣后面的那个小人刺去。
晋王本是将分寸拿捏得十分巧妙,与言荣留了一寸,直威胁到濮阳桀的眼睛,绝不会伤到言荣,可惜刀剑无眼,言荣侧了一下头,剑刃锋利,几乎只是贴了一下言荣的脸颊,便霎时显现一道血痕。
言荣嘶了一声。
晋王立收剑,他捧起言荣的脸。
“荣儿……”晋王叫一遍他的名字,暗含悔意。
“无妨,就划了一道。都没有流血。”只是平常的打闹,言荣并不怪他,或者说,言荣从来就不会怪他。
忽然,有人推门而进。
柳锦城脚下一滞,正好撞见濮阳桀从后抱着言荣,而谢殷虓捧着言荣的脸的这一副光景。
“打扰了。”柳锦城迅速低下眼,准备离开。
“站住!”晋王高声喝止。
“你是新来的?”晋王看向擅闯的人。
“不……”言荣试图解释。濮阳桀不甚在意,他发觉言荣的脸颊流下一滴血,便探出小舌将其舔干净。
“来人,拉下去打折腿。”方才误伤了言荣,晋王心里的不痛快正愁没地方宣泄,便迁怒于这个误闯进来的人。
“本王教教你规矩,这个房间不准外人涉足。违者,死。”
言荣忙道:“王爷!这位是我请来的贵客。”
濮阳桀搂着言荣,漫不经心:“让他死吧,他惹了荣儿一天不高兴。”
言荣太阳穴狂跳:“他是我的贵客!”
“你们从来不听我说话是不是!”
“我是不是只要嗯嗯啊啊就好!”
“被你们捏在手里耍着玩开心吗!”
“你们关我三年还想关我一辈子吗!”
“我受够了!我他妈不想干了!你们有为我考虑过吗!!”
“你们和楼下那帮人有什么区别!!“”
言荣骂语连珠,一点也不给他们插嘴的机会。
晋王不知如何是好,朝门口撇过一记眼刀:“滚。”
言荣趁机朝柳锦城使眼色,让后者赶紧走。
柳锦城愣愣地,方才明白言荣的用心,紧忙退出房门。还顺手关上了门。走廊不知何时多出两个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
“放他走。”濮阳桀不悦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两个黑衣人又重新隐退进走角落的阴影里。
柳锦城回到房间,一夜未眠。
清晨,言荣敲响柳锦城的房门。如约将他送出城门。一路无话。原来柳锦城并非只身一人,他带了两个随行的小厮,一直住在对面的客栈。
小厮们心里疑惑为何才来一天便走,嘴上却没有询问,十分尽责得跟在自家公子身后。
出了城门。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言荣一直很想说这句话,他常在说书摊上听得入迷,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言荣见柳锦城双眼倦怠,恐怕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言荣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测,他总改不了多嘴的毛病,临行别前忍不住解释道:“那两位是我的常客,都是熟悉脾性的人,他们看上去凶狠威武,但其实都是在装腔作势,我从没见过他们真的因为一点小事而伤害他人……他们的心肠,都是好的。”
“要不然也不会垂怜我这么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害怕他们。说不定以后,他们会成为你的常客。”言荣道。
“此话何意。”柳锦城疑惑。
“我已年长色衰,无心侍奉。这几年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接替我。不过如今看来,怕是等不到那时候,我便离开了。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机缘,你若有心,这些人脉我便都让于你了。”
柳锦城一惊。
言荣接着道:“过不久我便可从良,这些年我背着妈妈偷偷攒了不少。虽除去赎身,也不剩多少……听说关荣在江州过得不错,烦请你回去后带个话,说我这两年便去投奔他,望他收留。当个擦桌子的都行。”
“可你这些……恩客?当真舍得?”柳锦城对眼前的人越来越好奇,他道:“为何不在他们其中一人身上多下些功夫,以你的手段,牢牢抓住绝非难事,如此一来既可脱离风月,又有安养之处。”
“他们……不行的。”言荣淡淡道。
柳锦城朝言荣打量一番:“我见那两位客人皆对你唯命是从,你只要随便一句,我想他们定能为你赎身。”
“难道……连王爷也入不了你的眼?”
“不,我的情况颇为复杂。”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言荣恍然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重简?”
裴方静风尘仆仆,又是巡检而回。
他快马走到言荣身边:“荣儿怎在此处?”
“来送一位朋友。”言荣道。他笑盈盈地看着重简下马。
“你的脸?”裴方静注意到言荣脸上的一道划痕,不禁伸手碰去。
言荣瞬间避开,悄悄看了一言周围,示意重简此地人多眼杂,不宜有过分举止。
“不小心划到桌角了。”言荣道。
“嗯?”他收回手,并不相信言荣的说辞。他审视着言荣。
在裴方静的审视下,言荣越发心虚:“是刀划的……”
“什么刀?”
“王爷的刀……无妨,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你是不是要回朝报禀?可不要晚了,像上回那样。”言荣提醒道。
裴方静望了眼天边,确是时候不早,心下不悦,但还要回朝。
“我最晚酉时回来。”裴方静留一这句话,便驾起马进入城门。
“好。”言荣回道。
裴方静身后的随从已是第二次见过这位言公子,深知此人在大人心中份量不同,匆匆朝言荣恭敬示意后,便追了上去。
柳锦城站在原地,迟迟不动。那个人……是个文官?!言荣居然可让一个文官留恋至此?!
待言荣转回身来,他扑通跪了下来:“师父!请受锦城一拜。”
????言荣大惊。
“其实昨晚锦城想了一整夜。您能将两……不,三个男人玩弄于股掌,让他们对您死心塌地,必有旁人无法企及的手段。”
“不是……”言荣发觉话题十分不对劲。
“实不相瞒,锦城之所以急着拜师学艺,其实另有一原因。锦城成名已有两个年头,自知恩泽不久,便想趁着好时候,寻一人托付,锦城虽心中已有人选,可是没有把握,没有信心,可将其心永远牢牢抓在手里。在未遇见师父之前,锦城断不会相信世上真有人可有如此高明的手段……锦城今日算是见识到,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请您务必收我为徒。”
柳锦城的眼光热忱,而言荣,又糊涂了。
“……并非我手段高明,而是他们三个都是好人。我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承蒙那三位垂怜……”言荣慢慢道。
“师父是嫌锦城愚钝,不愿教我?”
“不是,我……那好吧。”言荣发现他根本解释不清,只好顺应下来。
回到卿欢楼,言荣便将柳锦城领到自己的寝房。
他观察起柳锦城的面容,思索道:“你本就生得俊俏,星眸明灿,唇薄如柳,透着一股子倔劲儿。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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