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钟声度花影(清穿)》第120章


雍正五年正月,初一,弘历托弘昼给我带话,要我让皇上给他寻点事情做,不然,他要被他额娘关傻了。
我将弘昼转述的请求说给皇帝听,皇帝笑:“他养得跟皇阿玛当年一样,是个坐不住的,甚至,也一样喜欢江南女子。听说他悄悄带回两个女孩子,养在庄子上。久不见面,怕女孩子会跑了吧,听说是会点功夫的女孩子。”
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皇帝见我奇怪,解释说:“我像他们这么大时,大格格——”
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我笑道:“如今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有什么说不得的?”
他叹道:“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
我说:“那时候自己都是孩子,生的孩子本身就先天不足,有什么好叹息的?”
“你倒是想得开,可我无法原谅她。这种最亲近的人的背叛,最让人刻骨铭心——”
“她不知道,不过是金麽麽——”
“一开始是不知道,后来就是故意的了?”
“什么!”我不相信她那天的忏悔也是掺了谎言的,“不可能,她给我把——”
“既然什么都与她无关,她为什么还说晖儿的死是她的报应呢?”
“这——”
“一开始她是真的不知道。后来大格格身体不舒服,被路过的孙麽麽看见了,请了太医来,太医说过房间里不能放正开的花。那时正是花季,花园里都是不能去的——后来太医来验尸,说上次讲了不能在房间——那时候我每天早出晚归,去跟顾先生和徐先生读书,不知道太医来过一次,后来问孙麽麽,她哭得跟什么一样——”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孙麽麽离开也是因为受了她们威胁?”
他点头:“那时候费扬古势力很强,与皇上的私交也很好,为了——”
我无力地摇头,说:“我们不能生活在这样的仇恨中,她也付出了代价,都扯平了吧!”
他默默地拥着我,看窗外雪花飘得一阵紧似一阵。
23 月殿桂飘难比端,秋篱菊绽不同妍(前篇)

雍正五年六月,削隆科多爵。八月,皇三子弘时以年少放纵,行事不谨被削宗籍,旋死。
齐妃病了几月,因为皇帝让儿媳妇和孙子来陪她,勉强好了一些。顾及往日的情分,皇帝没有降罪李氏,况且儿子闹成这样,他自己也有责任。念及此处,他又赐给齐妃大量的珠宝首饰和器物。
齐妃见皇帝没有怪罪她,于是慢慢心安,好了起来。这个女人,三个儿子只养大一个,却被丈夫赐死,她居然一点怨恨之意都没有。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想开了,也许是多年前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麻木了——
我不知道。
宗室人等见皇帝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饶恕,于是纷纷自律,不敢再胡作非为。
紫堇很是不理解:“齐妃是不是没有心了?儿子落得这样,她居然——”
“如果你也像她那样,生了四个,只养大了俩,而且都命运不济,女儿遇人不淑,儿子被父亲赐死——活着或死了,对她有什么分别?若是她还看不开,除非是愚顽不化了——”
紫堇只有一个儿子,健康快乐地养大了,自然不知道那些早早为人母之人的苦楚。一边要保持争宠的资本,一边要养儿子固宠。等到色衰爱驰,儿子却没有了。这份凄凉,她早早地经历过了,所以,如今弘时已经留下后嗣,她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更何况,皇帝为防她有心病,还重重地赏赐了她。
我告诉紫堇:“因为她的心,是一点一点的死去,所以你这时候看不出她的悲痛,因为她早已经痛得麻木了——”
紫堇说:“两个得专房之宠的,没有一个好结果。六阿哥现在还好,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往后——”
“若论得专房之宠而没有好结果的,也可以算上我一个——”
紫堇打断我的话:“你怎么能和她们比?”
“我们本来就是一类人,有什么比不得?只是因为多年也没有孩子出生,所以别人看不到罢了——”
“姐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紫堇有些着急了。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也需要解释了?”我直视紫堇的眼睛,“从红李过世以后,对吗?你以前就这么想过,为什么陪伴我几十年的丫头死了,我却在万方安和与皇帝宴乐,没有一点悲痛之心。太不尽人情了,不是吗?”
她不语。
“我身边死去的第一个丫头,是雪梅,然后是雨荷,秋桐、红霞、红李——雪梅和雨荷是德娘娘的人,他要处置,我没有办法不同意。秋桐死后,我离家出走,被粘杆处的人找回去了。红霞死是因为她绑架我,置我于死地。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心,也是一点一点死去的。在你进门前很久,我就已经没有心了。我肆意妄为地活着,没有任何顾忌,不这样,还能怎样?你说,还能怎样?
红李走了,是一种解脱。当年,我要放她嫁人,她不肯。我送她去紫竹苑,想她好歹养下子嗣,留个念想。她伺候了不久,就要回我身边,若我不答应,她连轻生的念头都有的——
我不知道紫竹苑里发生什么事情,让她万念俱灰。她从来都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她告诉过你吧。你说过,你们两人是知己。”
紫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她也没告诉我多少,只是好象隐约听她提起过,紫竹苑的丫头,都是两两当值,一日连昼带夜共有四班。”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的丫头不是都这样当值的吗?”
紫堇红了脸,骂道:“你真的已经四十多岁了吗?我们是女人,皇上是男人——”
我恍然大悟,想起卓雅说过的那些吞吞吐吐的言辞:“他和丫头们胡闹,偏让我脱光了衣服,一旁看着,若是为当年的罪过赎罪,我吃的苦,也——”
“他在你那里也这样?”
紫堇摇头:“我一直不相信她们说的。也许是因为我很少侍寝吧,他从来没有在我那里放肆过。生下天申后,我们就再也没有——”
“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红李似乎对他用了不少心事,但她临死之时,彻底死心了。红李是被他气死的——”
我将红李临终前,皇帝的话说给紫堇听。
我说:“我看着她眼里因见到皇帝而喜悦的光泽随着皇帝一个字一个字的出口,逐渐消失,最终松开了我的手。
我想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掠夺她们,是经过她们同意的,不然,她们不会如此痛苦。他不仅蹂躏她们的身体,还有她们的灵魂——她们爱他,但是,她们爱不起他。
从灵魂深处,她们也甘心为他做奴为婢。他知道这一点,利用这一点,来增强自己的信心,锻炼自己的冷酷意志。我刚开始见到他时,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被亲生母亲遗弃,有强烈的自卑感——谁能想象得到,他是如何驾御喜怒不定的情绪的?
在我身边,他乖巧得像个孩子,所以,我也从没有想象他在我之外的人面前,是个什么样子。直到在围场里发生那件事情以后,我才知道,他心中有个恶魔,在啃噬他的心。所以,后来我才找了邬先生来——他代表着黑暗的另一半,能够分担他内心的压力——”
紫堇摇头:“我听不太懂。”
“听不懂也没关系,我只是顺顺自己的思路而已。从隐华来了后,他逐渐变得成熟阳光起来,我们的关系也前所未有地好起来,整整七年时间,他没有其他女人,直到年氏进门——”
“所以你恨她?”
“也许吧。其实年氏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女人。问题是,年氏不喜欢他。这种不对等又激发了他的征服欲望。康熙五十三年以前,他努力让自己忽略她。五十三年以后,八阿哥一党势力减弱,朝堂局势急转直下,我们必须要利用年羹尧增加明处的势力。所以,我亲手把他推向年氏的怀抱。而隐华亲自给他们做媒——”
紫堇突然恍然大悟:“我总算明白你们几个人的关系了,皇上就象是你和先生的儿子,为了他,你们不惜一切,哪怕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毁了也在所不惜——他是你们共同的作品。你们这些年来,所有的心血,都是为了他做上这个皇帝。”
也许吧。我点头,又摇头。
“可是他做皇帝虽然很认真,却并不快乐,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见到他的笑。他很宠爱天申,我知道。”紫堇缓缓地说,“他做这个皇帝,也是为了成全你和先生的苦心。弘历是做皇帝的料子,可他并不是十分爱他,他只是尽自己的责任在培养他,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他实际上更爱天申一些,因为这个儿子,被你培养得更像他想要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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