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钟声度花影(清穿)》第132章


雍正九年九月初九,是福惠阿哥的忌日,因思念过度,又因为红玫说的一年之期越来越近,皇后旧疾复发,病倒在床,再也不能起来。
皇帝一来勤政,二来新人在怀,听说皇后病倒,只是着人好好照料,赏赐了大量名贵药材。
九月秋高气爽,刘贵人要前往香山赏红叶。因福惠阿哥摔死在香山,皇帝拒绝了贵人的请求。贵人闹了几日,见皇帝执意不肯,也就算了,两人重归于好。
刘贵人听说懋嫔曾经有三艘船,于是也要船——按品级,她是不够格的。但皇帝宠她,就给她拨了一艘画舫。
不料刘贵人并不稀罕这种没有特色的画舫,也懒得自己布置。她要的只是独一无二的恩宠。刘贵人提出,她要一艘红帆船。
皇帝曾经明令禁止再用红帆,又拒绝了贵人的要求。
贵人这次闹腾的动静很大,连皇帝上朝都面有不豫。熹妃知道了,怕不好收拾,就召了刘贵人前去训话。但今非昔比,刘春秀连皇帝的龙须都敢拔,哪里把熹妃放在眼里。
熹妃也不多说,就让她走了,临走时,语重心长地叮嘱:“我把你当女儿养,才如此提携你。嚣张是对的,但如果过了火,烧了自己的眉毛,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春秀讥讽道:“娘娘可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作践?”
熹妃哑口无言。
春秀飘然离去。
回到万方安和,皇帝却不在了。高无庸也一起消失,问小太监,一问三不知。
春秀大发脾气,将万方安和的器物砸了个稀巴烂。
第二天一打听,皇上上朝听政,晚上在九州清晏休息,据说似乎是病了。
春秀暗自得意,前往九州清晏。
没想侍卫不让她进。她要硬闯,侍卫唰地抽出佩剑。
春秀一硬脖子,往剑上撞。另一侍卫一伸手,将她摔了几丈远。
春秀并不傻,见这招不奏效,知道皇帝是铁了心不见她。十分丧气,只好回万方安和。红帆船是那个女人专有的,她一定要得到手,既然蛮干不行,那就动点脑筋。
春秀四处打听红玫平时的装扮,太监宫女们都说,懋嫔娘娘经常是素面朝天的。春秀想,懋嫔不过是个老女人,自己年轻,为何要用脂粉污了颜色?
于是也多日不施脂粉。
又问懋嫔什么时候坐什么船。太监们说:“春天是坐画舫,夏天乘楼船,秋天,尤其是皇帝生日这一天,一定要乘红帆船去九州清晏拜寿。”
拜寿用什么礼物?
都说:“从来没有礼物。”
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太监说:“只有一年,送来一盆米线,皇上当时就吃得干干净净。”
问是什么口味的米线。
这个太监说:“是状元米线。据说是懋嫔娘娘亲手做的。”
春秀一计算,离皇帝生日还有一两个月,她绝对能学会做一碗简单的米线。在娘家,她也是经常做羹汤,伺候熹妃也没少下厨。于是不再折腾,找来会做状元米线的小太监来教她。
就在春秀这边正用功时,九月二十九日,皇后娘娘薨逝。
三皇帝虽然生病,但从没有辍朝。听人来报皇后病逝时,他正在书房与张廷玉、弘历和弘昼等人议事。一听噩耗,皇帝几乎没背过气去,唬得弘历和弘昼赶紧托住他,将他放在睡榻上。
缓过气来,皇帝欲亲临含敛,诸大臣谏止。
上谕曰:“皇后自垂髫之年,奉皇考命,作配朕躬。结褵以来,四十馀载,孝顺恭敬,始终一致。朕调理经年,今始全愈,若亲临丧次,触景增悲,非摄养所宜。但皇后丧事,国家典仪虽备,而朕礼数未周。权衡轻重,如何使情文兼尽,其具议以闻。”
诸大臣议,以明会典皇后丧无亲临祭奠之礼,令皇子朝夕奠,遇祭,例可遣官,乞停亲奠,从之。谥孝敬皇后。
熹妃听说后一边心疼儿子,一边暗自高兴终于成为后宫的最高掌权人。齐妃她是不必担心的,裕嫔虽然有儿子,却是个不成器的,也不足以挂虑。
只是皇帝的上谕让熹妃知道,皇帝对皇后的感情,并非“爱”、“恨”二字能够形容的。经年的相濡以沫,即使没有酣畅的爱情,他们二人世界里,那浓浓的亲情,旁人也是难以料想的。
这又使她联想到齐妃。齐妃伺候皇帝的时间与懋嫔一样长久,而且据说也得到过长达十年之久的专房之宠,那一份感情又是怎样的呢?她的儿子获罪,却丝毫没有波及到她在宫中的地位——
熹妃颇费了一番思量。她一向是个周到人,万事都要顾及周全,真不容易。她回到紫禁城,在坤宁宫守灵达一个月之久。
顺理成章,她正式成为后宫的当家人。权力不能带给她快乐,但能让她不那么寂寞。
春秀给皇后守丧后回到圆明园,皇帝原本调理得差不多的身子又垮了。十月三十日,正好是秀手艺的好机会。
春秀亲自下厨,给皇帝炖了一盆鸡汤,里面是洁白的粉丝,作料全都按状元米线的秘方配置。
皇帝下朝后拖着病体回到万方安和,见到春秀亲手捧上来的米线,眼睛一亮。春秀暗自得意。皇帝吃了几口,没想一个咳嗽,全都吐出来了。
春秀一旁伺候半天,没得半个“好”字,已经有些不耐烦,见皇帝全都吐出来了,十分懊恼。她被熹妃训练得狂傲不羁,以十八妙龄伺候五十多岁的皇帝,已经觉得委屈。与皇上相处一些时日,皇帝平易亲和,并无架子。多数时候对她都千依百顺,她早就不再怕传说中刻薄寡恩的皇帝。
种种心事盘旋来去,她银牙紧咬,手一挥,白玉盆和米线汤水一起落到地上,摔得一地狼狈。
她以为皇帝会像往常一样雷霆大怒,然后她撒撒娇,一切就又风平浪静了。
没想这次皇帝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哼了一声。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并不像懋嫔,而是像极了当年正得专房之宠的年玉媚。皇帝当年屈辱献媚的旧恨被勾起,正在强压心头的怒火。毕竟,她并不是年玉媚。
春秀下一个动作彻底激怒了皇帝。
她在皇帝身旁坐下,挑起他的下巴,挑衅地笑道:“我知道,只有宋红玫才能如你的意,因为她就像你的娘一样——”
昨日重现………………
皇帝阴晴不定地看着年轻的春秀。高无庸已经吓得汗都出来了,却什么都不敢说。春秀伺候日短,不知道厉害。高无庸却得到他师傅的真传,对皇帝的喜怒哀乐摸得十分清楚。
皇帝沉声对高无庸说:“将刘常在带到蓬莱洲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这是降了她的位份,并要送进冷宫。蓬莱岛自从懋嫔离世后就被封闭了。只听说岛上的宫女太监全都是哑巴。每月一次,一艘小舟将给养送到岛上。
春秀懵了。熹妃留了一手没有告诉她——虽然模仿别人能让她比较快的得到宠爱,但如果没有自己,她永远得不到皇帝的真心。伴君如伴虎,一味地嚣张或一味逢迎,都不能固宠。
她都来不及求饶,就被拖上了一艘小舟。一刻钟之后,她到了蓬莱洲。
划船的太监待她上了岸,就将船开走了。
岛上很干净,桂子正香浓。
门没锁,一推就开。
正在院子里跳舞的宫女们见到她,停止舞蹈,审视她一会儿,就继续跳舞。
她看她们跳舞,忘记了所有的烦恼。直到太阳西沉之时,舞女们、乐师们都四散回去,没有一个人与她说话。她追上去问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宫女:“我住在什么地方?”
宫女比划了半天,春秀也不明白宫女在说什么。
在正殿,有睡榻。初冬的寒风袭来,她虽然穿得不少,但离开了烧得热热的炕,离开了焚着名贵香料的炭盆,从里到外,寒彻心扉………………
25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中篇)

春秀终于能用手势与岛上的人交流时,福海已经结了厚厚的冰。
熹妃来了。
她慈祥地笑着,和蔼地说:“刘常在,跟本宫回宫过年吧。”
春秀离开了蓬莱岛,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能再回到这个地方。
离开冰车,立刻上了马车,车轮咕噜噜地往紫禁城去。没有人陪伴她,更没有人伺候她。她被打回原形,重新成为延禧宫的一个普通侍女。虽然她得到过皇帝的宠幸,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过小年那天,熹妃召她问话:“岛上的歌舞你会吗?”
春秀并不屈服,只是摇头。
熹妃叹了口气,说:“本宫知道你想什么。本宫确实在利用你,为了那个儿子。但是你已经得过皇帝的宠幸,是再不可能出宫了。你是选择在像蓬莱洲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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