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白传》第417章


他们是命运中的宿敌
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仁清公主终于寻回一丝气力,颤声道:“我要回去”
阿木德浑身一颤,她的声音,虽微弱,却格外坚定,简直不容回绝。
“不行!”他却毫不犹豫地回绝道,缓缓走上前去,将水影宝剑轻轻放在支架上。
她双手撑地,早已失去力气,此刻只微微抬起头,斜睨他的一举一动,眼中滚动冷冷的恨。她恨阿木德,更恨自己,恨自己手中有剑,却只能任人宰割。
出关前,隆帝曾道,她大义而去,换来了忘原关的安定,难道竟是谎言?
“我嫁给了你,也不能阻止你挑起战端么?”她气息惙惙,似是带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斜睨他道。
“不能”阿木德摆好剑,轻轻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来,望着她低垂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你也不能。”
“哈哈。”她终于不再奢望,冷汗顺着惨白的额头,一粒粒滚落下来,阿木德面露不忍,伸出双手想要扶她,却被那骄傲的女子狠狠甩开。
片刻间,仁清公主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推开阿木德的双手,踉踉跄跄向外走去。她脚步蹒跚,穿过那道晶莹珠帘,撞起一阵“叮咚”乱响。她的心,不过是空旷荒野,呼啸世上最荒凉的风。阿木德追在她身后,大声咆哮,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第374章 两个中原人() 
夜风冰冷,吹拂而过,弥漫在草原的每个角落。星空下,一派广袤。
仁清公主踉跄前行,眼前是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无尽草原,在夜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她只不断向前奔去,便是凌乱蹒跚的脚步,也不能阻止她逃离樊笼的决心。
阿木德大步而去,追在她的身后,呼喊着她的名字,难掩怒气。
仁清公主一步不停,更不敢停下脚步,时至今日,她似乎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了,一刻也不能。
阿木德越走越快,衣袂袍裾在夜风中招展若旗,“呼啦”直响。
眼前不远处,正逐渐出现一个小小的帐篷,仁清公主只踉跄前行,身后阿木德那沉重的脚步声,近在咫尺。片刻间,大队的随从下人,已经嘈杂地追了上来。
一片纷乱之中,仁清公主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倒在地上。她无力地伏在地上,双手愤愤抓着青草,额角缓缓流下冷汗,微微抬眼,已经能瞧见阿木德的双脚,正停在她面前,岿然不动。
她终于绝望了。
阿木德正站在她面前,瞧着她狼狈之极的模样,忽然心里一酸,缓缓蹲下身去,伸手攥住了她那纤纤皓腕,柔声道:“夜风这样凉,回去罢。”
仁清公主缓缓抬起头,斜睨他的眼睛,冷如冰霜,她的嘴角,渐渐浮上一丝冰冷的笑意。她盯着他,尽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阿木德瞪着她,双眼中的自信开始瓦解,片刻间,化作了碎裂的柔情。
卫队终于赶到,阿纳打着灯赶上前,伏地请罪。阿木德疲倦地站起身来,指着仁清公主,嘶哑道:“送王妃回去。”
仁清公主疯癫大笑,却依然无法反抗卫队有力的臂膀。只片刻,阿纳亲自扶起她瘦弱的身子,口中不停劝慰。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仁清公主似是失去了所有理智,笑得刺耳之极。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小帐忽然露出一道火光,一人撩起门帘,矮身走了出来。
“吕信?”阿木德脱口道,认出眼前帐篷原来正是吕信居所。
“大王。”吕信恭敬一拜,瞥了眼正要被带走的仁清公主。
阿纳与卫队,因惊讶而顿住了脚步,那原本几近疯狂的仁清公主缓缓回过头来,顿时一脸错愕,吕信亦是双目一闪。对视瞬间,他二人均瞧见了对方的中原装束,一时间百感交集,尽是相识无语,如鲠在喉。
“先送王妃回去!”阿木德不耐烦地对阿纳挥了挥手。
夜色中,吕信收回目光,面沉如水,却还是双目微澜。他听到了“王妃”二字,知眼前女子,正是隆帝最宠爱的小女儿仁清公主,因阿木德亲口提亲,而千里迢迢来到了忘原关外。
此刻,他瞧见堂堂大隆朝公主,衣衫不整,满面苦楚地被卫队强带了去,难免心中酸楚,身为丈夫之身,亲见政治婚姻中的公主身受苦楚,难免满心羞愧。
只是,他没有忘记的自己的使命,于是谨慎深藏了目光,只对阿木德再深深一揖,沉声道:“臣听外面嘈杂,难免好奇之心,请大王降罪。”
阿木德朗声大笑,却没有开口,他轻轻回过头去,沉沉叹息。阿纳与卫队,带着仁清公主,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却依然牵挂在怀,满心愁楚。
吕信微微抬眼,见阿木德怅然若失地望着仁清公主离去的方向,双眸一闪,隐约感到了一阵苦楚之意。他知道,忘原关开战,仁清公主第一个不能承受,阿木德如此失魂落魄,显然是有真心在公主身上。
“臣”吕信刻意垂下目光,欲言又止道。
阿木德方才回过神来,恍然转身道:“忘原关大战在即,她心里不好受,你心里也不好受罢?”他话音未落,原本弥散失魂的双眸,陡然爆射两道精光,落在吕信脸上,似是在探寻着什么。
吕信微微抬眼,在那充满冷静分辨的目光中,陡然感到一阵森寒,不由暗暗心惊,却只淡淡一笑,沉着道:“大王还是信不过吕信罢。当年苦云堡里,满天山是中原人,吕信可曾食言?”
“你很好,没有食言!”阿木德朗声大笑,冷刀般的目光,缓和了些许,却依然令人心惊。
“鱼逐水草而居,鸟择良木而栖。”吕信拱了拱手,朗声道。
“哈哈!”阿木德大笑,手掌一升,示意他起身,满意道:“说得好,本王十分珍惜你吕信,你知道罢!”
吕信躬身再拜,笑道:“受宠若惊。”说话间,缓缓垂手,站直了身子。大刀在背后闪光,夜风吹动他的袍裾。阿木德冷静凝视着他,还有他背后时时未曾离身的雪亮大刀,眼中掠过一丝波澜。
草原上有一句话,狼就是狼,鹰就是鹰。
阿木德盯着吕信,想起了这句话,不由五味杂陈,却只轻松一笑,迈步道:“夜色正好,陪本王再喝一盅?”
“恭敬不如从命!”吕信拱手大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黎明到来之时,天边飞起一片红霞,将挂在草尖的晨露映得格外动人。
珠帘内,锦塌上,仁清公主兀自枯坐,昨夜送她回来的卫队,此刻正驻守在帐外,依阿木德之令,严防死守,断了她与外界的所有消息。
她被软禁了。
她心知肚明,于是冷笑起来。她不愿洗漱,滴水不进,枯槁斜靠在榻上,满心绝望。几个小鬟,只好跪在地上,劝了再劝。然而,谁也劝不动她,再也没有语言能打动她,再也没有人能温暖她。此刻,她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要与忘原关共存亡。
她知道,忘原关破了,她这个中原的公主,身为八部王的王妃,便是这世上最大的笑柄,非死不能解脱。
只是,当她想起真穆的一瞬,心会变得格外柔软。真穆是她的骨肉,十月怀胎、痛彻心扉方才带到这世上的至宝。她舍不下,也不愿离开的人,是真穆。然而,真穆也是阿木德的骨血,甚至还会继承王位,继续在草原上成就霸业。
她的心中闪过惊恐,她知道,真穆与阿木德一样,毫无中原之心,纵然是她的儿子,也没有分毫中原情意。
想到这里,她忽然释怀了,真穆,终究是阿木德的儿子,她死了又如何?真穆永远都是阿木德的儿子,她放心了。纵然忘原关破,她负罪死去,真穆也能安然无恙。
这很好
她忽然微笑了,枯槁的脸孔,露出一阵温柔。
这一日,便在她千丝万缕的混沌思绪中过去了,大帐内变得昏暗,丫鬟掌灯之时,仁清公主依然怔怔呆坐,动也不动。众人只好纷纷退出水晶帘,守在外帐。
仁清公主独自坐着,分不清眼前是灯火摇曳,还是她自己眸光散乱,她直觉天地混沌,光影混乱,一切光怪陆离,令人感到惶恐。
渐渐地,她的视觉与听觉开始变得脆弱却敏感,似乎能听到一切极细微的声音,瞧见极微弱的形容。只片刻,忽然,“噌”一声轻响,一根银针自天而降,不待她凝神细辨,已经“哧”一声轻轻插在她眼前的地毯之上。
片刻间,仁清公主皱眉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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