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白传》第422章


霎时间,他的眼睛开始充血,血光如两只骇人鬼影,在他似笑非笑的双眸中迅速凝集。当他双眸血色凝成夭红的瞬间,宛如天降神力似的,那原本就要消失殆尽的反抗之力,忽然增了百倍千倍,雷霆万钧。
倏尔间,但听他爆喝一声,眼中血红粉碎成烟,双臂筋络同时暴起,早已以势不可挡之力向上一挺,瞬间震散架在刀锋的所有大刀。转身的一瞬之间,但见他翻转身体,迅速腾空,竟在半空生生挡住了阿纳志在必得的一刀。
“啊!”阿纳喉中发出一声愕然惊叫,被陡然传来的刀力一震,猛然向后滑去。
来不及思索,吕信已经抽刀转身,身后正涌来更多卫兵,兵刃相交的脆响中,传来的不止是卫兵哀嚎,这一次,还有他自己错愕而不甘的惊喝。
“啊!”吕信惊叫一声,轰然下坠。他的腿已经被刀锋割开,正“汩汩”冒出鲜血。而那砍中他的卫兵,早已被他手中送出的刀锋刺中咽喉,应声倒地,圆瞪的双目亦充满不甘与惊愕。
就在吕信扭转身体再挡四面八方劈来的刀锋之时,他那条受伤的腿已经失去控制,颓然跪倒在地,撕裂般的疼痛直刺胸口,他不由咧嘴皱眉,喷出一口热气。这时候,已有更多守卫自他身后扑来,绝不肯错过眼前良机。
一片喊杀声中,阿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眼前,刀尖向前一挺,奋然刺来。吕信心里一沉,袖中暗器早已不多,还要留下一把为自己与仁清公主入关时断后。现在,他却正深陷在人潮之中,似是毫无出路。而那条受伤的腿,却只不断涌出更多鲜血,不再受他控制。疼痛逐渐转为麻木,他知道,那刀口必然极深,已经伤到经脉,若再不脱身,纵然敌人不济,自己也很难掠上帐顶去寻公主了。
决不能把公主留在关外,决不能在那之前先死
巨大的信念,支撑他颤栗的身体颤巍巍地重新站起身来,手中刀,简直冰冷彻骨,心口一同震颤。阿纳的刀已经再次来到眼前,不过咫尺,吕信双目一闪,眉头一颤,毫不迟疑出手,好在经年苦练的刀法,并未在这刻不容缓的时刻辜负于他,只瞬间,阿纳的刀尖,便抵在了他的刀背上,只震得他浑身一颤。
然而,阿纳并未撤手,咫尺间,他冷冷瞪着吕信,眼中腾起沉沉杀意。吕信被那森寒目光一照,瞬间心里一沉,心道不好。然而,他方才心中一颤,阿纳已经偏了刀锋,生生脱开他牢牢相抵的刀背,“嗡”一声,那脱身的刀尖,顺势刺向他脖颈。
“啊!”吕信大骇,瞬间向斜上飞掠后退,但终究太迟了,阿纳的刀,已经来到他的耳畔,“噌”一声,便擦着他的颈侧急掠而过。阿纳身随那刀,一同掠过他的身侧,于几步外轰然止步。
“呃”身后响起的,是吕信痛苦而模糊的呻吟。
不远处,阿纳手握冷刀,得意冷笑。手中刀,刀锋向下,牢牢握在他手中,正“嗒嗒”向下坠落滴滴鲜血。那是吕信的血,毫无疑问,方才那衔接紧密的发力再刺,终于成功得手。摇曳烛火间,阿纳缓缓转过身来,望见的,是吕信正轰然倒下的背影。
吕信背对他,手中刀“哧”一声插入地面,他双膝跪地,却依然倔强挺立,他的上身,依然那么笔直骄傲,以至于周围那些手持大刀的守卫,各个踟蹰,不敢贸然上前。鲜血,染红了他整个颈侧,淹没了刀伤,一时间,竟无人能辨,那刀口是否足以致命。
阿纳转过身来,方才走了几步,便霍然停顿,手中刀,莫名颤抖。吕信的背影,看起来像一座随时都会崩裂的火山,令他莫名胆寒。他无法判断,此刻贸然上前,迎接自己的,会不会是歇斯底里的一刀。
生死关头的一刀,必然致命。
于是,他顿住了脚步,立在吕信身后,拧眉打量,嘶哑道:“吕信,还不束手就擒?”
吕信不应,只岿然不动,落满鲜血的手,依然紧握那插入地面的大刀,纹丝不动。那把刀,似乎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
第379章 血路() 
“吕信!”阿纳攥紧刀,皱紧眉头,一步步向前走去。
鲜血正顺着吕信的脖子不断向下滑落,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心中的念头却越来越坚定。
杀出去
三个字不断在脑中响起,沉浸在一片血海之中。身后,阿纳渐渐逼近的沉重杀气,越来越近。那唯一的生机,细若游丝,却伴着阿纳的沉重的脚步模糊而来。吕信的头脑却越来越清晰,那一丝生机,变成了一片虚无中一道微光,唯一,明亮,简直骇人。
此刻,阿纳已经来到他的身后,幽黑的影子落在他的肩背,沉重得几乎就要将他压垮,四周惊得骇人,风吹动那些进退两难的刀锋,每一个守卫的眼睛,都充满忧郁与怀疑。没有人知道,眼前似乎已经鲜血流尽的困兽会不会变成嗜血的猛鬼。
“啊!”安静中忽然爆发一声爆喝,就在阿纳在吕信身后再次举起银刀的同时,那磐石般静默良久的重伤者,忽然转身跳了起来,瞬间向他扑来。
阿纳大惊,错愕间下意识向后滑去,混沌中只能瞧见吕信那双血红的眼睛,还有手中那惨白如雪的刀光。霎时,刀锋已经送到阿纳面前,他浑身一震,鼻尖冒出一阵冷汗的同时,已经向后急掠而去。
吕信却像是放弃了所有生的愿望,以不可理喻的一同毁灭之心,毫不犹豫向他扑杀而去,既不畏惧他手中明锐的刀锋,也不曾犹豫自己手中的刀锋。
那是充满必死之心的一刀,没有人敢贸然相迎。
阿纳眉一皱,霎时间已经掠去丈外,凉风中浑身一个激灵中。夜色更浓了,吕信眼中的血光,却是那么尖锐,令他胆寒。
“吕信!还不受死!”阿纳大喝,矮身躲过迎面劈来的一刀。
众守卫混沌片刻,方才在阿纳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清醒过来,面面相觑之后,纷纷杀了过来。此起彼伏的杀声,与他们纷乱却略显虚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凌乱。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那些交响入耳的刀音,却是格外清晰,撩动着吕信每一根神经。他知道,身后正有无数把锋锐大刀砍来,每一把都对准他的要害,毫不迟疑。
眼前,阿纳早已灵活躲开他拼尽全力的第一刀,轻盈翻转了身体,眨眼间便到了半空之中。御风前行的他,显得格外灵巧,眼中充满不屑,冷笑道:“吕信,你已身受重伤,还不束手就擒!”
若不是这分明准确,却后劲不足的一刀,阿纳无法判断吕信到底伤得有多重,亦无法判断自己的胜算。然而,吕信这不得不出手的一刀,将他重伤在身的危机情势暴露无遗。
此刻,阿纳微微冷笑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毫无疑问的结局,那颈侧一刀,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吕信不再令他感到畏惧。
现在就来结果了你!
阿纳双目冷光一闪,瞬间向前扑杀而去,眼前,吕信正仰头冷笑,依然挺着冷峻的大刀,那刀锋,似是随时都会出手,充满嗜血的渴望。从天而降的阿纳,再无一分迟疑,只待乘热打铁,将对方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转眼间,大刀已经勇猛向前,吕信似是一头浑身鲜血的困兽,眼中喷恨,口中爆喝一声,连人带刀一齐迎向阿纳,迎向他手中的刀。
“当当”几声脆响,在众守卫的喊杀声中格外突出,二人于半空短兵相接,一连过了几十招,依然没有分出胜负。阿纳挺着手中银刀,在与吕信一次次的交锋中,不觉间心里越来越沉。他没有想到,那正在时时刻刻沥血的对手,居然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杀意,稳定的内息,还有敏捷的伸手。每一刀,都未曾犹豫,毫不虚弱,片刻间将阿纳向后逼退,冷冷刀气,将他骇得心惊肉跳。
吕信腾空而起,只觉天旋地转,好歹气沉下盘,方才在半空稳住了双足,略感力量正源源不断自臂膀传向刀锋。脚下,是尾随杀来的卫兵,情急中,他只得抓出一把流星镖,回身瞬间,立刻击倒一片已经近在咫尺的卫兵。他急忙旋转身体,一脚蹬在几人肩背,俶尔踩过一片人的头顶,借力再次向高空弹去。
此刻,阿纳已经与他平行,正借势向左滑去,顺势躲过了他愤然劈去的第二刀。“唰”一声轻响,刀锋凌厉割裂空气,依然扑了个空。
吕信浑身一颤,翻转手腕收回刀来,向前定睛一辨,只觉眼前正是一片血红,不知何时,他的眼底涌上层层叠叠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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