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白传》第424章


时吃了大惊。那濡湿肩头的,正是吕信的鲜血,方才马上马下,他仿佛已经凝集的伤口,似乎再次裂开,正不断流血。
“你”她直觉心口一酸,如鲠在喉。
吕信似是听出她颤抖的声音中那酸涩的滋味,便只大大咧咧一笑,满不在乎道:“不碍事!公主您瞧!”他霍然伸手,指向东方,大笑。
不知何时,天忽然亮了,此刻,东方正铺满金色云霞,那一轮金红相叠的初升之日,正缓缓自地平线升起,勃勃生气,令人精神一振。那金色的朝阳,用比风更加快的速度,瞬间点亮整个草原,金暖的晨光,落满二人肩背,照亮了仁清公主苍白凄凉的面孔,也照亮了吕信宛如蜡纸的削弱面孔。
此刻,他几乎能够闻到自己体内的血腥之气,知自己早已消耗殆尽,再无一分气力。若不是身负重任,定要将公主送入关内,他或许早已倒在凌厉夜风之中。
晨光中,仁清公主终于看清了吕信的脸,知道他受伤极重,整张脸几乎没有一分血色,脖颈的鲜血,将二人染得触目惊心。此刻,忘原关那崔巍而沉默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一片蒙蒙晨雾之中,若隐若现。
“吕信!”仁清公主大喜过望,伸手指着远处那起伏的轮廓,惊呼道:“你瞧!你瞧!忘原关!”
然而,身后的吕信却没有应她,胯下骏马,依然以风一般的速度向前疾驰,身后,似乎已经听不到追兵那令人胆战心惊的马蹄之声,亦听不到那撕风而来的箭镞之音。眼前似乎只是个普通的草原黎明,安静美好。
“吕信!”仁清公主听不到回应,不由心里一沉,轻轻唤他,同时缓缓转回头去。
此刻,忘原关已经清晰出现在视线之中,身后的吕信,却不知何时紧闭着双眼,整个人沉沉瘫在的背上,他的手虽然还紧紧攥着马缰,却似乎早已灭了意识。
“吕信”仁清公主小心翼翼瞧着他惨白如霜的脸,怯生生唤他。攥着马鬃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那匹马,似是身负重托,捻熟来路,只兀自向忘原关疾驰,丝毫没有怠慢。
吕信不语,脑袋沉沉搭在她的背上,直到此刻,仁清公主方才感到肩头那沉重的压力,吕信似是浑身脱力似的,随左摇右晃的马背颠簸,来回晃动。她忽然心口一紧,不由大声疾唤:“吕信!吕信!”
吕信依然没有回答,他似乎沉沉睡去了
“吕信!”仁清公主焦急万分地不断唤他,哭腔颤抖。
迎面而来的风,逐渐变得湿热,她不由浑身一颤,一手攥住马鬃,另一手小心翼翼伸到吕信鼻子下一探。
“啊!”她不由大惊失色,险些跌下马去。
不知何时起,吕信已经没了气息。
“你”一阵热泪涌上仁清公主布满血色的眼睛,她的心宛若被刀尖搅动,痛彻骨髓。
吕信已经死了,她意识到这个沉重的现实,这个现实令她悲痛欲绝的同时,如同惊雷般震彻脑海,令她瞬间变得格外清醒。
入关!
这个念头清晰而坚定,毫不迟疑,眼前,正是忘原关那崔巍的大门,晨色中崔巍入云,静静对合,哨塔上左右巡逻的卫兵,严阵以待。她知道,忘原关早已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她再也不敢迟疑,一手攥住吕信依然紧攥的马缰,一手自腰畔扯下那黄澄澄的皇族腰牌,拼尽浑身气力,嘶哑大喝道:“开门!吾乃大隆公主!”
晨色中,高塔上的卫兵定睛一辨,但见一匹马载着焦摇晃欲坠二人,正从晨雾中奔驰而来,坐在前的女子,正高高擎着一块金黄的腰牌,长发在晨风中飞扬,神色坚毅。
“公主”二字,令所有人浑身一震,不由一个个向前观望,将信将疑。
“腰牌在此!还不开门!”仁清公主已经来到城门下,白马嘶鸣,不断原地盘旋,她的脸上,布满苦楚的眼泪,粘着几缕被风吹乱的青丝,手中的腰牌,闪闪发光,上面正刻着个“隆”字。
一个守卫率先看清了那腰牌,立刻正色大喝:“开门!开门!是公主!”
“快开门!有人重伤!”她用近乎疯狂的哭声大喝道,不觉间再次清泪纵横,身后的吕信,只软绵绵搭在她的背上,尚存一丝温热,却早已没了气息。
“你睁开眼!你睁开眼啊!我们入关了!我们入关了!我们入关了”她连续在他耳畔泣道,到最后,竟泣不成声。只是,她的手依然倔强地举着那象征身份的腰牌,整个人却早已身心俱疲地伏在那原地打转的马背之上,泪如泉涌。
她与吕信,同为中原之人,相识如此短暂,却经历如此巨大的变故,当真令人唏嘘。
“我们入关了。”她精疲力竭地饮泣喃喃,感受着身后吕信那一丝尚存的温热,只听见“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那坚如磐石的大门,正缓缓自中对启,门缝正中露出的,正是她向往已久的中原故土。
第381章 风云突变() 
入夜的军帐内,灯火明亮,仁清公主默默安坐,等待军医的大帐传出吕信的消息。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不远处的军帐,灯火通明,时时有人进出,显得非常忙碌。仁清公主方才往前走了几步,便有卫兵迎上来,伏地拜倒,恭顺道:“公主殿下!”
“他死了?”仁清公主颤巍巍道,似是依然不能面对现实。
“禀公主殿下,死死了。”一个卫兵小心道。
仁清公主眉一敛,忽然两眼朦胧,急忙往那大帐走去,身后卫兵的声音,她已经听不见了,耳畔全是阵阵嘈杂。
“公主殿下!”众人正在忙碌,陡见公主现身,惊愕之余,各个停下手中之事,一齐跪倒在地。
仁清公主远远瞧见了吕信换上了新衫,直挺挺躺在榻上,伤处已经清理干净,血肉外翻,格外骇人,几个军医正在处理那伤处,此刻也停了下来。仁清公主升起手掌,示意众人起身,自己则踉跄向吕信奔去。
“公主殿下!”军中医官之首魏轩,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忙上前拉住仁清公主,沉痛道:“逝者已去,臣恳请殿下节哀”
仁清公主在他的拖拽下顿住了脚步,热泪簌簌,痛苦哽咽在喉,近乎瘫倒。此刻,大将袁焕云已经来到闻讯赶到帐内,伏地拜倒:“军中之地,非千金之躯驻足之所,末将明日一早便遣人护送公主入都。”
“吕信入棺,一并入都!他是国家的功臣。”仁清公主缓缓转过身去,一字一顿道,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依然能感到众人的凝重和敬意。
“公主圣明!”一干人纷纷应道。
此刻,仁清公主方才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原本双腿尽残的女子,身后有赫然有一个轮椅,正在随从的搀扶下艰难下拜。那女子,年纪轻轻,却双腿不便,公主不由心里一声叹息,遂问道:“她是女子,且身有不便,缘何留在军中?”
那女子闻此,浑身一颤,拜得更低了。
“禀殿下,水映蓝姑娘并非一般女子,正是忘原关内宁沙山上苦云堡的堡主,来到军中,便是为了与咱们一同守卫忘原关。”袁焕云率先解释道。
“哦。”仁清公主颇有兴趣地瞧了她一眼,笑道:“原来你叫水映蓝,不知是哪三个字?当真是好名字!”
“禀公主殿下,小女子水映蓝,水天一色映天蓝,便是了。”水映蓝恭敬伏地道,情丝万千,遮掩着她清秀的面容。
“好名字”仁清公主微笑道,转身往大帐外走去,叹道:“吕信是国家的勇士,一定要回到帝都,由圣上嘉奖其忠勇!你等静待消息,八部王受了毒伤,或许命将不久。”
她此言一出,军帐内立刻死寂一片,片刻后,众人略显错愕的讶然惊叹,小心翼翼地弥漫开来。仁清公主已经迈出大帐,不觉间热泪盈眶,身后正有四个军士,谨慎跟随,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吕信终究走了
仁清公主抬起头,仰天叹息,眼前,是一片灿烂星海,在飘渺月色中点点闪耀。她擦不干不断流下的泪,却还是不禁微笑了。
她知道,消息传回帝都,很少会有人知道,阿木德所受重创,实则是出自她手,那只染了毒药的金簪,是她准备良久的终极武器,这亲手了解这段恩怨的念头,在无数夜晚清晨中起起伏伏,终究变成了现实。如今,她只愿这忠勇献身的刺客,是那名唤“吕信”之人,而不是她,大隆朝的仁清公主,八部王阿木德的王妃。
此刻,阿木德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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