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门》第113章


柳媚虽是久经人事的人,但看她说得这般直白,也不好意思起来了:“你啊,小声点儿!把这些挂在嘴上也不知道收敛些,叫人听去,多丢人啊!”
柳青门把茶面吃罢,笑道:“怕什么?我倒是看看谁敢笑话我!”
她将茶碗递给丫鬟,起身跟柳媚要新鲜颜色的衣裳。
柳媚翻出一件茜红色的新衣给她,又拿了一副翡翠头面出来,笑道:“妹夫给你置办头面也罢了,倒叫我白捡了个便宜,又多出几副来,想想怪是不好意思的。”
柳青门换上那件茜红色的衣裳,在落地的穿衣镜前比了一比,笑道:“你别心疼花他的钱,横竖他钱多烧得慌!”
说着,让平安跟着就要走。
柳媚叫她等等,青门便笑道:“头发没干呢!我回我那边去,路上正好吹吹干,晚上要去陈王那里应卯呢!”
回到屋里,待收拾妥当了,她就坐了马车往陈王府去。
到了半路,忽然马匹嘶吼起来,跟着车夫“妈呀”一声,重重滚落在地。
柳青门闻声急忙探出头,就看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劫持了马车,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对着她:“别出声!否则割了你的舌头!”
她悄悄地伸手去摸佩刀,却被一个黑衣人抢先抓住了手腕:“进去!快点!”
刀子架在脖子上,不由得她不听话。
第三十二章() 
重重帷幕之后;几盏烛灯摇曳着豆大的烛光;这闷热的夜晚在昏暗的屋子里;更加闷热了。
柳青门的眼神遮着一块漆黑的绸布;左右胳膊被两个黑衣人物架着,其中一个横着把明晃晃的尖刀在她的脖子上;逼着她往里面走。七绕八绕;终是绕到了这里。
眼不能视;身不能动;她只能嗅到有一阵阵异香从西南角的香炉里飘来;那香味,她忽然屏住了气息——着实古怪。
有人拧着她的手往后反扭,又有老粗的绳子碰触到了她的皮肤,她拼命挣扎起来:“是谁?快放开我!放开我!”
左右二人并不回答,只用力摁着她;飞快地绑那根绳子。
不管柳青门怎么挣扎,她看不见,力也敌不过两个男人,到底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她听到那两个人走出去的声响。
紧接着,又有脚步声走近了;绕着她走了一圈。似乎还有一道目光;带着倒刺,大喇喇地要刮掉她身上的一层皮。
柳青门的呼吸渐渐提上了嘴边。
幸而没一会儿;那人又慢慢的走开了。
只听得钟摆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那人终是缓缓开口说道:“青门小姐;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如何啊”
原来是洪善宝。
柳青门定了定神,冷冷一笑,并不答话。
就觉得眼前一轻,遮着的黑绸布已被人解开了。就看见洪善宝笑眯眯的站在她面前,一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讨嫌模样。
洪善宝伸出手想摸她的脸,却被柳青门一闪身躲开了,他也不恼,慢慢踱着往西边的炕走。他往炕上躺了,把双手放在脑后枕了,舒舒服服的把二郎腿也跷了,笑道:“如今你人都在我这儿了,若还是没话说,那可怎么好?”
柳青门冷笑道:“你想听什么?我今晚是要去陈王殿下那里,你就不怕殿下不见了我,派人来寻我么?”
洪善宝大笑起来:“陈王么?他不过是个闲王罢了,你还真当他手里有什么实权不成?你指望他来救你,还不如指望我发发善心呢!”
柳青门反唇相讥道:“我并不知道,你原来还有心!”
洪善宝闻言,收了笑,猛地坐了起来,理一理衣摆,啧啧两声道:“说起来么,我其实不大能理解,像你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怎么就看上容九了?他分明不过是个木头疙瘩罢了,于风情上其实一窍不通,你跟着他,岂不是耽误了你?”
柳青门亦啧啧两声,冷笑不止:“容佩的好,我不屑与你说,你也不能懂!其实你的那些所谓风流事,我都听说过了——呵!可真叫我开了眼界!”
“我的风流事?”洪善宝歪了头,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你倒说说,我都有哪些事情?也好叫我温习温习不是?”
柳青门冷哼一声,别过了脸去。
那日席后,她确实问过容九和洪善宝有甚私人的纠葛,容九冷笑一声,状似很是不屑。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同她说了:“洪善宝本和我有同窗之谊,也曾有过同榻抵足而眠之情分,但后来他和梁王交往过亲,我便和他慢慢走得远了。但容家和洪家本就亲热,他上门来求娶我的幼妹,也就答应了。前几年,我奉旨查办卖官鬻爵的事情,里面竟牵扯出了他们洪家。万岁是看在老太妃的情分上,放过他洪家一次的。我还曾劝过他要收敛锋芒,谁知那时节他竟”
“青门小姐,你说不出来么?”洪善宝笑道,“难道你是在诽谤我?”
柳青门转过脸去,望着他,扯一扯嘴角说道:“你既自诩是风流人物,那我问你,你那原配的夫人呢?如今又在何处?”她见洪善宝沉默不语,便冷笑着呸道:“啐!什么东西!朝三暮四的败类罢了!光会败坏风流君子的美名罢了!”
“原来你是为容佩的妹子打抱不平。”洪善宝低着头,磨着他的手指甲,笑得不明不白,“一个生不出男孩的女人罢了,算命的说她克夫克子,我还能不防患于然?”
柳青门听了,气得直打哆嗦。
洪善宝笑道:“如今我那继弦身子不大好,大夫说她可能很难再给我添子嗣了。你说,我如今纳了你,等明年的今天,我们洪家能不能添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他站了起来,向柳青门走去。
“我若是做成了宫辰那小子做不了的事,往后那小子见了我,还不得乖乖的跪下叫我一声‘爹’?”他笑得下流已极,摩挲两下唇,伸手要去搂她,“美人,不如你就成全了我吧?”
柳青门恶心难忍,抬起脚向洪善宝要害处踢去!
洪善宝早有防备,轻盈地闪身避开了,他揉一揉手,把关节弄得“卡啦”“卡啦”的响,他笑道:“你那容相公就不曾同你说过?我这拳脚上的功夫,还同他师出一门呢!”
说着,已然飞快地伸出手,如闪电一般抓住了捆着柳青门手腕的绳子,跟着向后用力一扯,就把她连人带绳拽到了怀里。
“美人,你不如笑一个,我们也好办事不是?”
柳青门往他面上啐一口,屈膝向他下身顶了过去。
洪善宝没想到她不肯善罢甘休,堪堪地擦着过去,唬得冒出几点冷汗,皱了皱眉头,随即摆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
他松开抓着她的手,向东面的红漆柜子走了过去:“你既然这么不听话,我不妨教你知道,有些人其实是不能得罪的。你惹得起,却斗不过。”
说着,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叠布满字迹的梅花笺来,放在柳青门近前的桌上,用手指关节在上面敲了敲:“你来认认,这是不是你的字?”
那些都是她以诗回赠来拜访文人雅客时候写的。
柳青门不明所以,也不想回答。
“你这字,漫说在闺阁,就是在翰林,那也是很漂亮的。”洪善宝不以为意,微笑着说道,“可说来也奇怪了,前日我在翰林那里,看见了一篇文章,名叫幸南赋,那赋写得华美繁复,很是漂亮,那字么,呵,竟和你的别无二样!”
洪善宝抬眼望向她:“青门小姐,你同我说说,为什么你的字,会和宫辰的三姐夫的字一模一样?”
一刹那,柳青门的脸上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
“我什么?”洪善宝猛地出口反问道,紧接着不给她丝毫反驳的机会,“你说,若是宫家知道高攀了他家小姐的姑爷私通妓/女,该做如何反应?若是容九知道你勾/引宫辰,不过是因为他的姐夫,又该如何反应?”
他顿一顿,放缓声音冷笑:“若是朝廷知道了,你说,这林老三,还能有官做么?”
若是说那前两条不过叫柳青门担忧,这最后一条顿时便叫她像抽了骨头一样,一下子连站的气力都没有了。
她一个踉跄,向前头栽去。
洪善宝接住了她,脸贴着脸笑道:“哎呀,我忘了!那香啊,有催/情的作用呢!你是不是热得厉害?一会儿药效发作了,你还不得求着我疼你?”
柳青门死死咬着牙,嘴角渐渐渗出血来。
洪善宝拽住绳子,粗暴极了的将她往上炕上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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