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姝荣》第239章


她要提醒他,莫要对她心存祈盼。李为止听懂了,自有些难过的。可他还能说什么?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能说。
默默地将她单薄的背影送入夜色中,他如同泄了气一般,无力地坐了下来。
万千心绪涌上心头,唯有执剑,凭风劲舞,方能让他暂时忘却……
却说撄宁从武信侯府出来并没有立即回公主府,而是踏着夜色,进了皇宫。
凤藻宫内,新帝李崇俭正与王皇后在榻温存。突听得外头宫人传话,说宁公主求见,王皇后便有些不乐意了。
“这么晚了,那宁公主还来打扰陛下,实在是恃宠而骄了。”王皇后一边为李崇俭更衣,一边抱怨了一句。
李崇俭倒是好脾气,伸手捏了捏王皇后嫩滑的脸蛋儿,笑道:“谁叫我这帝位,是她给的呢?”
“陛下,”王皇后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这帝位是您命中该得的,怎能说是她一介女流给的?退一万步讲,陛下也是受葛郡侯、武信侯、五军大司马等朝中重臣拥戴,太后扶持,无论如何算不得她的功劳。”
“这你就不懂了。”李崇俭呵呵地笑。衣裳已经穿好,他便搀扶着王皇后回凤榻,温声道:“皇后好好歇着,孤王晚些时候还会过来。你可要争气些,早点为孤王诞下太子,让孤王侥幸得来的江山,后继有人。”
“陛下……”王皇后娇嗔一声,心底自是乐得花开的。
李崇俭正了正发冠,这就精神奕奕地往正阳殿的方向去了。
正阳殿内,撄宁已恭候多时。
“让宁妹妹久等了。”李崇俭一进殿,便热情洋溢道,“适才在皇后那里批阅奏则,竟是睡着了。”
“陛下日夜操劳,万望保重龙体。”撄宁客套一句,赶紧道:“臣女夜深求见陛下,实在是有要事相禀。”
“宁妹妹有何事只管细细道来,孤王侧耳倾听。”李崇俭落座,宽大的衣袖甩在雕龙刻凤的椅榻上,好不威风。
撄宁于是将在武信侯府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你削断了镇国大将军的发髻?!”听及此处,李崇俭几乎坐不住站起来,只不过介于为君者当有的沉稳,终归是克制住了。
“明日在朝,他必参奏臣女一本。”撄宁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直接谏言道:“还请陛下,无论他说什么,都依着他,切莫为臣女开脱。”
“这……”李崇俭不能理解。半晌犹豫之后,他倒没有问因由,反而露出会意的笑容,答应道:“好,孤王知道了。”
撄宁不知他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想着他既然不问,她自不必多言,就什么也没说,很快告退了去。
她走后,李崇俭则陷入了长长的凝思。
第330章:严刑逼供() 
?? 撄宁回到公主府,已是亥时三刻。
才到前院,一直在院中等她的娉婷便快步走了过来,委了委身道:“殿下可算回来了。驸马爷一直等您,到现在都不肯卧榻呢。”
这几日她常早出晚归,葛郢都是如此,不待她回来就不安心似的。
想着葛郢对自己的牵挂,她的嘴角不自觉荡开了微微的笑意,暖到了心窝窝里。不过,她还有未竞之事,暂且不能过去看他的。
她于是吩咐娉婷道:“你回去告诉驸马,我已经回来了,不过还有些事要处理,让他早些歇息。”
“是。”
娉婷走后,她便来到了公主府西边一处偏院。
袁彻带人在院外守着,见撄宁过来,他忙是上前施礼,还不免抱怨一句道:“殿下,您公主府的侍卫,好管闲事的真不少。若非卑职在此守着,还不知多少人猫进院去呢。”
“辛苦了。”撄宁只笑了一下,便迈步往院内走了去。
袁彻叮嘱身边人几句,便跟随了她的脚步。穿过中院之时,他还是忍不住问:“殿下仪鸾司出身,又奔赴过战场,在五兵中垒营也历练过,身边难道就没有几个可用之人,能够安排到公主府来的?知根知底的,用起来要称手些。”
“我信任之人,是要做大事的,岂能让他们屈居我的公主府?”撄宁笑而言言,不以为然。
她的公主府,配备的官署和侍卫,乃至伺候的奴婢,除娉婷以外,都是太后着人安排。无论如何,他们没有犯错,她根本无法调换。再是不称手,也只能将就用着了。而她信任的那些人,想用的那些人,她也的确不会让他们大材小用。
往深处走,来到一间由大理寺官差看守的屋舍前,撄宁顿住了脚步。袁彻则吩咐其中一名守卫道:“快进去通禀。”
不稍多时,方暨白便出来了。
“审得如何了?”不待方暨白开口,撄宁便先一步问。
“唉。”方暨白一双八字眉皱在一起,沉沉地叹了口气,摇头道:“竟没想到,这宣平侯还是把硬骨头。”
“是吗?”撄宁笑了一下,“恐怕是方大人你,手段还不够狠辣。若是军巡院右指挥使崔大人尚在人世,他会如何做呢?”
想起军巡院那个心狠手辣,擅长严刑拷打,为人却很正直的右军巡使崔渊,撄宁突然有些想念他。
说罢话,她朝屋内走去,决意亲自问审宣平侯钟兴。
钟兴已然受过刑,身上都是被鞭笞的痕迹也不过鞭笞而已,看不出别的。便是如此,他也已眼目猩红,好似只要挣脱掉束缚着自己的锁链,就会像疯狗一样出来咬人。
见到撄宁的那一刹,他眼底则是流露出了无尽的惊异之色此前,方暨白的人是套着麻袋将他带到公主府来的,也没有人与他说过,这番不合法制的暗审都是公主撄宁的交代。
“宁公主”他虚弱无力地呢喃一声,不敢置信问:“是您让方暨白审我的?”
撄宁不禁发笑,“不然,你以为英明一世的方大人,会做这等无法无天的事儿?正因为是我啊,跟军巡院死去的右军巡使崔渊崔大人有过莫逆之交的本公主我,才有这个胆量,妄想着以雷霆之势,从宣平侯的嘴里,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说着她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不紧不慢向他走近了些。她看着手上锋利的匕首,接着道:“看来,方大人还是太心软了些,要本公主亲自来审才行。”
“公主殿下!”钟兴不由得惊叫一声,急急道:“您便是公主,也不能擅用私刑啊!我我可是宣平侯!我姊姊,可是镇国大将军明媒正娶的唯一妻室!”
“我知道我知道。”撄宁淡笑言说,不经意便是一匕首直朝钟兴的头部,削断了他几缕头发。
钟兴“啊”地一声尖叫,吓得不轻。
“你比镇国大将军要胆小些。就在适才,我亲手削去他的发髻,一整个髻都削掉了,他都没有叫这么大声。”撄宁彷如说着一个好笑的故事一般轻巧叙说。
“你你”钟兴抖擞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从现在开始,一根指头,换一件我想听的事。”撄宁陡然发起狠来,辗转至他身后,拽住了他一只手。冰凉的利刃,就落在他的大拇指上,凶煞道:“第一件事,快说!”
“大将军不会放过你的!我要禀知太后啊!”
十指连心,拇指一断,钟兴立时冷汗直冒,险些昏厥了去。他浑身颤栗着,双目暴凸,几欲溢出血来。
“还不说吗?”撄宁偏偏不为所动,冷酷地又将匕首落在了他的食指上,“无妨,手指用完了,还有脚趾。脚趾用完了,还有四肢。我一根一根地切,慢慢切。”
“你你不得好死!啊!啊”
撄宁这一回,可不是一下将其食指切掉,而是用刀口,一点一点地磨,还一边说着:“这匕首多少年不用,都钝了。”
她如此举动,就连方暨白和袁彻看了,也觉得她手段之狠辣,非常人能及。听着钟兴凄厉的叫声,两个大老爷们儿也有些看不过眼,唯有彼此对望,相顾默然。
“我说!我说”
这折磨人的法子,到底是生效了。
钟兴一桩一桩地说,执笔的侍郎一件一件地记,皆是刘厥所犯下的滔天的却并不足以致命的罪行,包括逼迫朝中重臣狎妓,以色制人。
撄宁将收尾的事交给了方暨白,自个儿便要回去歇息了,只因她担心,葛郢还在等她。
葛郢果然还在等她。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卷,就坐在看得到院外正门的位置,安静恬然地等着。
撄宁既感动,又自责。这些时日,她着实是太忙了,都没能多多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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