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识胭脂红》第183章


萧池没说什么,只听见叶棠说,“你敢!”
和风摸摸鼻尖,又笑说,“不敢不敢。谁叫这小东西后台硬呢。”
和风说着,将信灵放在叶棠手心里。
叶棠在萧池怀里动了动,他知道她要找什么,伸手拿了她的衣裳来。她果然在衣袖里翻了翻,翻出一些谷粒来。
信灵轻轻低头啄着她的掌心,她突然说,“惊澜,以后,你能不能”
“不能。要么自生自灭,要么你自己来。”
她伸手戳了戳信灵圆滚滚的小身子,没在说什么。
和风见信灵在叶棠手里倒是很乖巧,便又说。“这小东西啊,救命的恩情也比不上几粒吃的。还有,见色忘义,见了我就又啄又咬,见了漂亮小姑娘就老老实实了,真是”
叶棠白了他一眼,随手顺了顺小家伙的羽毛,“才不是呢。”
“嘿,什么不是,它明明就是公的!不信你问问九王爷!”
“我说不是就不是。”
“好,好,不是。”
萧池明白,和风带信灵来是想让她多说说话。
和风走后,她躺下睡了一会儿,萧池坐在她床畔,看阳光斜斜照进来,洒在她身上。精致小脸上依旧苍白。午后和煦,这么多天来,她似乎第一次睡得安稳了些。
众臣皆知,圣上病重,这九王爷虽在行宫,可也基本不理政了,日日陪着九王妃,寸步不离。听说,九王妃脉象日渐衰微,连医仙都束手无策,只能施药拖延。
知道九王爷不在御书房,为少将军修的史册便直接送到了行宫来。
萧池随手一翻,忽而冷哼一声,将东西往一边一扔,珠帘一掀,吩咐道,“将这几个史官都叫来。”
叶棠醒来,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轻轻一遮,才看清了。他的确是不在。坐起身来,有些奇怪。旁边散落一本册页,似乎是他扔在这儿的。她捡起来翻了几页便懂了。
不知是哪个史官如此实在,将叶修庭生平功绩细数一番,更没忘了将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少将军与其妹妹的事情载入史册。他大概是不知道,这少将军的妹妹如今就是九王爷日日陪着的九王妃。
可这九王爷分明就是懒得追究具体是谁落的笔。知情的不知情的几位史官皆跪在地上,其中有几位已经开始偷偷抬袖擦汗。
叶棠却将那册页搁在一旁,笑了笑,那执笔史官考究清楚,当初她在城墙上说的话竟能一字不错。若是撇开自己,叶棠觉得,这人写的其实还算中肯,最起码,都是事实。
不过,叶修庭人都不在了,这些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披了衣裳,从床上下来,她到了门口。往外一看,果然已经跪了许多人,蒋宏也在其列。
“惊澜。”
听见了她清浅一声唤,萧池立即转身进了来。
“怎么下来了?”
将她抱了,进了里间,床边一坐,把她放在自己膝上。
“那些,都是史官吧。我看见蒋先生了。”
“嗯。”
她又随手拿了那本册页,说,“算了吧。哥哥保家卫国一辈子,肯定不愿意因为他添人命。”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应了,“好。”
其实连叶棠自己都没发现,自从萧池将她从那个小村落带回来,她就极少叫他叶修庭了,每每开口,多是哥哥。
125 让你见他() 
这几日太医院里倒是闲不住,先前一直听说医仙和风住在九王府,可谁也不敢去拜访。最近和风随九王爷进了宫,众位太医又听说这医仙几乎每夜都在药房,有几位太医已经坐不住了,想见一见这医仙。
今夜承译没空,和风就一人在药房坐着煎药。
门口已经站了几位太医,远远地他们便瞧见和风一手扇了两下炉火,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
“这,这是医仙吗?怎么还亲自做煎药这等琐碎的活。”
这些太医,哪个手下没有三两个随侍,他们为官多年,早就不与草药打交道,平日也多是写写方子而已。这太医么,怎么也算朝廷三品大员来着。
“谁知道呢,若他不是,那这么晚了,谁还能在御药房煎药啊。”
“许是医仙手下的随侍呢,前几日不是说还有个黑衣少年跟着吗。这煎药的苦差事,怎么也不可能医仙亲自来。”
和风听见了门外的声音,不由笑了笑,他们说的随侍,应该是承译。熟练滤了药,和风心道,这药他不仅得亲自煎,还得亲自送去呢。
果不其然,刚刚端着药出来,便被几位一身官府的太医围住了。
是了,他一定不是医仙,这么晚了,哪有医仙亲自送药的。这等杂活儿,随便差一个小太监都办的妥妥的。
因不明身份,这几位仗着自己的官阶,不甚客气,“喂,我问你,医仙呢?”
和风端着药一顿,上下将眼前这所谓太医打量一番。这人官服倒是穿的体面,架子也端得刚刚好。
和风冷哼一声。“不过是被人打了而已,体内有些血瘀,也用不着找医仙吧,自己开几服药吃吃得了,反正也死不了。只是疼惜自己也要有个度。补身子补过了伤未愈,这火倒是先上来了。”
那太医一怔,他前几日的确是受了伤。那天轮到他去沁芳宫送药,圣上摔了药碗不说,一掌便将他从殿里打了出来。这一掌挨得莫名其妙,几日过去,他的确还未好利落,体内血瘀还未散去。这几天,几服药下去。只觉口干舌燥,的确是上了些火气。
没想到,眼前这端着药碗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连脉都没问,便都说中了。
“你,你究竟是谁!”
和风冷哼,他才不想知道这些官架子十足的人都是谁,那又凭什么让他们知道他是谁。端着药碗走了没几步,便又被围上了。
这回倒是换了个有眼色的开了口,“连问也不需问了,眼睛如此准,脉也不需问,一定是医仙和风。”
手上药碗烫着呢。和风有些不耐烦了,“诸位瞧着都健康得很,也都是大夫,深夜来这儿,究竟还有什么事。”
“圣上身体久病不愈,太医院人人胆战心惊,我们今夜来,是想请教医仙”
和风冷笑一声,瞄了几眼这几人的手,又道,“诸位有多久没有碰过草药了?”
瞧他这问题问的,自然是官做了多久,就有多久没碰过了。
几人都未说话,和风又问,“古有神农尝百草,这草药早就不止百种,我想问问诸位,可有谁都尝过?不对,是吃过,像吃饭一样吃。”
几人又未说话,直到和风端着药碗走远,几位太医不由窃窃私语。
“他还医仙,我看他是有病吧,谁没事把草药当饭吃啊。”
和风听了不屑。江北大旱,草他吃过,药他也吃过。有一回吃了没见过的草。肚子疼的死去活来,他便长了记性。时间一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吃了哪儿疼,什么吃了哪儿又好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承译扔给他一个干得像石头一样的干粮的时候,他嘴里正衔着一把草。那种草虽然填不饱肚子,可也吃不死人。若非承译,他几乎忘记正儿八经的粮食是什么味道了。
九王府里,亲手料理草药的习惯依旧未改。哪怕他整天闲着,偶尔也做些有用没用的出来。可只要有人来问疾,病不论大小,开药配药,必是他亲手。
和风给叶棠送了药来。她今日喝了药,难得没有吐出来。
只是夜里,她窝在萧池怀里睡觉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会儿。他还未睡,怔怔看着她的眼睛,好看得像不小心落进了星辰。
“叶棠。”
她突然一低头,主动吻了他的唇。
“叶棠,你”
几乎是立刻,他便对她有了反应。他惦记着她的身子,忍着没动。若非她身子的确是虚弱
可她见他没动,竟然将头一偏,又顺着吻了他的脖子。淡淡的冷梅香,还有他温热的肌肤,这触感不错,竟让她有些吻上了瘾。
实在不行了,他只好将她又从怀里拎了出来。
她微微嘟着嘴,看着他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叶棠,别乱动,好好睡觉。”
“可是,我想陪你。”
他眸子一沉,一手压着她的腰,狠狠往自己身上一按。他又何尝不想。可是还不行。她身上才刚好了些。
她老老实实趴回了他身上。
“惊澜。”
“嗯?”
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唤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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