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509章


那凌风而立的魁梧身影偏在这时候动了动,重重幔帘掩盖下的眸光似乎瞧准了范门当家,让还没咽完山楂果的范门当家立马呛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衔娃也跟着往汲月楼望了过来,笑嘻嘻地冲着祖婆遥遥招手。
柳谦君顺其自然地冲玄孙儿微笑致意,也有意避开了黑虎的眸光,可话里的唏嘘与歉意还是半点未少地落进了范门当家的耳里:“他毕竟是天地钟灵所诞的瑞兽,何必要把自己拖进这团泥沼里来。”
“我和沈大头放了风声出去后,就按当初说好的,立即抽身而退。死大头负责带着他那帮弟兄们去各处的暗点赌局捣乱,我则要以东道主的身份,全心全意地照顾你这个‘赌注’,绝不能让你跑了因此如今明面上掌管着整个金陵城暗市的,就是他了,你让他往哪里躲?”
生怕黑虎的眼神还没转回去,范门当家干脆盘腿坐在了地面上懒得爬起来,然而身子太矮,她好不容易才伸手从盏碟里又摸起了颗山楂果,就口齿不清地解释了大半。
“参族承他之情,近百年可能都还不上了。”柳谦君却还未叹完那口气。
“衔娃喊他一声黑虎哥,这帐就已经结清了。”范门当家没好气地摆摆手,开始不耐烦起来,“倒是你,怎么比从前婆妈了这么多?要是被人听见,谁会相信你是堂堂的柳千王?再说了,谁也不会让他站太久的,我范家难得摊上生抢万年参王这种大生意,要是拖太久,还以为咱们骗人呢。”
百尺娃躲在旁边,捂着袖子偷偷笑了下。
范门当家剐了少年一眼,顺便挥袖吓跑了一个刚刚在楼梯口冒了个脑袋、正准备送上更多茶点鲜果的“伙计”,干脆连口气都不歇地将接下来的安排统统告知了忧心忡忡的老友。
“从‘送’你的马车进了金陵城开始,这城里的一百七十四处暗点赌局就陆续开了盘,以六个时辰为限,若该暗点最后无唯一的胜者,则留者尽数有资格参加最后两盘赌千。至于怎么个赌法和咱们从前玩得差不了多少,只是这次无赖一点,以武力强夺可胜、以山门势力威吓可胜、以命换命亦可胜,总之就是只要你能赢,所有代价不计当然,要是这个暗点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好玩的家伙,有人以最平常的法子赢了整盘赌千,同样得胜。”
百尺娃有些坐不住了:“范姑姑,为什么要放任这些赢得不光彩的得胜?”
他也曾见过祖婆在千门中的风采,不管赌局如何诡谲万变、对手是否狡诈耍赖,祖婆都淡然自若地以她独有的法子应对着,从未以参族老祖宗的身份震慑过谁,更未强取豪夺。
可范婆婆话里的这些个赌千,似乎不但会让手段卑劣的小人得胜,更像是会将金陵城变成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滥赌之地,甚至会血流成河?
“傻小子,你们参族的娃儿个个灵巧,你那个宝贝弟弟更是耍混之王,怎么就没一个学到你家祖婆的‘贼’?”范门当家又拿手指在地板上“咚咚”敲了两下,敲得百尺娃心惊肉跳,“千门本来就不是个讲理的地方,要是你处处都比别人厚道,连被人欺负到眼前还只管着你自己的一言一行,还没轮到你掷骰呢就已经被吞了个干干净净了。”
“再说了,你陪着你家祖婆千里迢迢地赶到这仇敌汇聚的金陵城来,不就是为了将这些卑鄙无耻的家伙们一网打尽?要是在赌千结束前就将他们都放走了,还玩什么?”
百尺娃似懂非懂,考虑半晌后倒更急了:“可是要是最后赢了赌千的,是个顶卑鄙、顶无耻、又修为顶高的,不是要把祖婆和衔娃都拱手交给他们吗?”
范门当家瞪大了眼,一时无言,好半天才探手拿起了桌几上的那半碗酸梅汤,一饮而尽,终于顺过了这口气。
“不错不错,我们的确早在三个月前就放出了话去,说是你家祖婆被我偃息岩倾整个山门之力,终于从长白山骗了出来、又抓到了手。万年参王这个宝贝烫手得很,偃息岩不敢独吞,却又不愿轻易和整个修真界平分,所以如今才借我这个入世的弟子之力,学着当初六方贾的做法,在这金陵城里公然‘扑卖’她。只是我范家不像六方贾那样做过多年扑卖生意,要想拼个输赢,就用我最熟悉的把戏来好了”
“可你睁眼看看,你家祖婆现在这模样,倒比我还省心悠闲,像是谁的阶下囚吗?”
“既然一切都是骗局,我怎么会把她、还有你那尖起嗓子来能哭破天的弟弟拱手交给别人?”
百尺娃愣在了原地,不敢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比起盖娃来,他虽然也见惯了人间的明枪暗箭、巧取豪夺等各种行径,却还未学会看懂发生之前的蛛丝马迹,每每都要盖娃或祖婆出言点拨,他才恍然大悟。
这也是为什么,此次虽然还是由他陪着祖婆前来金陵城,柳谦君却未将整个计划全盘解释给他听过,只让他幻化成了个正常的人族少年,假扮范家的奴仆之一,将装着柳谦君的“囚笼”马车从偃息岩赶到了金陵。
他明明听懂了范门当家话里的每一个字,但那些前因后果绕来绕去,在他眼前不停打着转,让他愈发迷惑了。
柳谦君伸出手去,抚了抚玄孙的头,示意他无需多想——六个时辰之后,眼前这场局就会烟消云散,就算看不懂,也根本无妨。
这是当初孤光家疯魔师姐出的主意,一开始她只觉得荒唐,后来却被这念头缠住,渐渐地竟觉得这主意是眼下最合适的法子,这才与殷孤光、范门当家定下了眼前这个以金陵为瓮的赌局。
如今看着老友气呼呼地坐在地上,她不由地又生起了股愧意:“这场赌千将偃息岩与你都放在了明面上,那些麻烦的家伙们想必暗中骚扰过范家多次,如今又”
好不容易将百尺娃堵了回去,对方祖婆又满面歉意地再次开始罗嗦,吓得范门当家连连摆手,赶紧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不过当了个中间人,并不麻烦至于十九个山门的诸位尊长,出了渊牢后倒都开了窍,老是记着欠如意镇那几位、厌食族金鳞长老、还有你参族的情,就算你不找上门来,他们也总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主意去报复的。有你坐镇谋划,总比大家各自闹腾、结果让六方贾余孽趁虚而入的好。”
“倒是你,五年前不惜亲自现身在临时重开的掌教大会上,拜托九山七洞三泉祝你一臂之力,为了取信于六方贾那几位藏得够深的老板,如今又把自己这副老参之躯也押了进来。万一咱们低估了那些个阴损家伙,你就不怕这些小孙儿们把眼睛都哭出来?”
这话又结结实实地吓到了百尺娃,少年的双手双脚不自觉地哆嗦起来,眼看就如范门当家预言的那样当真哭了出来,柳谦君已一把捏住了百尺娃的右手腕。
她言语轻柔,一如在长白山时、劝慰每位即将得道成精的孙儿们安心走到天光下来那样,让百尺娃的眼中泪意慢慢淡了下去:“有沈老板和柴侯爷夫妻俩在,这里还有黑虎看着,哪里还有谁能闯到你我跟前来?何况看这时辰,那两位老朋友也快到了。有他们在,这盘赌千就算生些枝节,也不会歪到哪里去。”
柳谦君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却紧接着话锋一转,毫不委婉地提醒了玩心太重的老友:“倒是你入世多年,久未回偃息岩,倘若只是靠着你范家商号的凡人伙计们张罗,恐怕总有些力所不能及的要是此次请来的‘客人’们少了那关键的几位,就算今天这六个时辰再顺利不过,咱们也是白忙一场,对不对?”
范门当家心虚地扯了扯袖口的夜合花纹样,她当然听出了柳谦君话里的护犊味道,看来是不能再出言吓唬这比衔娃脸皮更薄、更容易把玩笑话当真的百尺娃了。
“这次对外放出的消息,是我那已闭关半个甲子的掌教师尊亲自出马,才将你这位万年的参王留住。她老人家的面子比你我不知大出多少,那几位当然迫不及待地要赶过来。”范门当家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终于一本正经地说起了大事,“没了那位杜总管,如今六方贾连个管事的都找不到,早就阵脚大乱,精怪奴仆一哄而散。没了可使唤的家伙们,那几位要想继续他们在这世上的扑卖生意,只好自己亲身来搏一搏,要是能把你赢回去说不定还有点翻盘的机会。”
五年前,九山七洞三泉陆续接到了末倾山掌教的书信,因为此前数代的某个约定,各大山门的掌教或长老当即带着弟子前去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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