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510章


五年前,九山七洞三泉陆续接到了末倾山掌教的书信,因为此前数代的某个约定,各大山门的掌教或长老当即带着弟子前去赴约,却在赶到太湖后,就尽数中了九幽魇气的埋伏,成了六方贾的阶下囚,统统被困太湖渊牢。
这场灾祸原本能够就此击垮了整个人间修真界。然而意料之外,不到半年的光景,太湖渊牢被破,九山七洞三泉终于能从数代以来的心结中解脱,人间修真界却并未就此安静地休整下去。
除了后来在渤海畔不知怎么烧了足足四十一天、就此连块砖木都没留下的六方贾大宅,修真界众生谈起更多的,则是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在人间千门中曾经享誉一时的柳姓千王谦君,竟是地界参族当代的老祖宗,长白山的万年参王。
据说是为了保住昔年的旧友厌食族金鳞长老,参王在百余年前遁迹消失,不知哪年开始藏于人间北方一座唤作如意镇的小小山城中,直到被六方贾窥破行迹,才与隐墨师及修真界各山门中人同陷渊牢,却又因本该在神界、不知为何溜到了人间的百里青虹出手相助,不久后尽破太湖渊牢,回归天光之下。
此后,百里青虹重归神界通道,长白参王与隐墨师却未回到如意镇,反而迅速各自遁走,就此不知踪迹。
人间各大妖族、以及各大山门里一时起了千万年来都未有过的争端——永远活在传说中的百里青虹,竟然一直都躲在如意镇里,甚至不惜为了长白山参王与隐墨师,直接出手干预地界的恩怨?
这自混沌开世以来便存在于天地、亦凌驾于天地上的本源力量,竟与地界的活物生出了这种联系?
那它是不是也能为这世上的其他生灵,作出更了不得的事来?
地界的修炼众生一时哗然。
即便是受了百里青虹救命大恩的九山七洞三泉中,也不乏心思活络者,渐渐地生出了一种妄念。
百里青虹毕竟是凌驾于六界的本源力量,不同于地界众生的身魂灵力,亦非上界传承自混沌的神力,而是曾经与混沌同生于天地缝隙之中的另一种力量,尽管在传说中一直都守在那绝无第三个活物的通道里,却无人真正了解过它。
若能将百里青虹再次骗到人间来,若能让它看看这世上有着多少愿意跟随他的生灵,哪怕是顷刻间死于百里青虹力量之下,谁知道最终会不会开辟出另一个上神界来?
甚至,是远远强大于上神界的另一界!
而侥幸活下来的跟随者们,会不会成了那另一界中如同上神的存在,从此俯视地界、乃至另外的六界?
这荒诞的畸形念头竟慢慢地在人间修真界中流传开来,蛊惑着那些怯懦的、失意的、自卑至极又自以为是的生灵们,渐渐地成了他们久未感受过的信念。
把百里青虹再骗下来一次只要一次!
可是不能太晚啊地界生灵的阳寿太短,即便是得道精怪的寿命,在上神界眼里也不过是须臾之间,要是拖得太晚,那几个足以将百里青虹骗下来的诱饵都死绝了怎么办?
可是,该怎么骗?
太湖渊牢一劫的始作俑者是六方贾,然而在渤海畔的大宅被烧尽后,这个扑卖之地竟再无掌事之人出面,就此在人间断绝了声息。
而在这场灾祸中仅剩下的,似乎也与他们抱着同样心思、还能有点用处的,则是末倾山掌教第五悬固。然而这位早年间就糊涂得连自己名字都记不起来的战痴,不但赔上了自己的大弟子,且在渊牢被破后便被仓颉上神收入了麾下,在太湖底那破碎殆尽的虚境中成了个低微的看门之人,连太湖都出不去了。
于是觊觎百里青虹的懦弱生灵就这么散落在人间四方,躲藏在自家的山门或族群中,极少在他人面前透露这已经在肚里扎根蔓延的妄念,只等着有朝一日,能为这妄念添上一把火,将百里青虹再次拽下到这地界来。
就连九山七洞三泉在长白山天瀑秘境中临时重聚、再开掌教大会之际,也无一位掌教或长老敢为自家保证,整个山门中绝无弟子对百里青虹无心。
他们心知肚明,那在人间修真界已不是秘密的谣言,想必就是六方贾那几位仍不甘心的老板所为,想借这些生灵之力,悄悄地酝酿着,不知何时就将闹出比太湖渊牢一劫更不可收拾的麻烦来。
可他们照样束手无策——若不是陷落在太湖渊牢里,谁能猜到第五悬固能为了他自己的执念、不惜赔上整个人间修真界?同样的,若此时没有合适的契机,他们仍然无法揪出山门中已被蛊惑的生灵来。
更何况就算他们清理了门户,只要六方贾那几位老板依旧躲在暗里,这场灾祸就绝无收场之日,只会一代一代地侵蚀着年轻弟子的“道”,造就比被困于蛟龙骨更甚的心魔来。
“当初百里青虹、隐墨师、厌食族金鳞长老与你尽数离开如意镇,就是为了将世间众生的注意力从山城引开,好让那凡世城镇平安度日。有犼族幼子坐镇,修为不够的生灵根本连山神结界的边缘都不敢碰,如今还不到一年,你就急成这样,要将他们一锅端?”
太湖渊牢被破后不过区区数月,范门当家受掌教师尊传唤,同去长白山天瀑秘境参与掌教大会,却见到了亲自现身的柳谦君,后者将彼时还未思虑周全的计划和盘托出,想让九山七洞三泉助一臂之力。
那时第一个提出质疑的,当然是她这个在人间商海中算计惯了的一门家主。
柳谦君的回答仅有一句:“太慢了我与孤光都怕楚歌等不及。”
九山七洞三泉的诸位尊长面面相觑,当即都默认了参王的意思——在太湖匆匆一面,他们不但见识了百里青虹的威势、无一不为之颤抖,也一眼就看透了犼族幼子的脾气。
若是如意镇再多几位心思不轨的外来客,她必会带着山神棍与这世上为敌。
犼族被山神之位掣肘,在人间沉寂多年,谁都不想让这凶兽族群有任何借口,再将地界搅乱成上古蛮荒的样子。
得了十九个山门的暗中相助,这场赌局却仍非一朝一夕就可造就。为了将每一个被蛊惑的生灵都骗进金陵城来,柳谦君被殷孤光请进了青要山中住下,避开了人间各处的打探,也等着范门当家在人间各处的打点。
待万事俱备,便已是五年后了。
如今她们就坐在金陵城的高处,只等着那些会伤到如意镇的生灵们自投罗网,再将这张覆盖着金陵城的大网慢慢收紧,这场赌千便算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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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大头这次倒是不负所托啊”范门当家倚在阑干上,忽然展颜笑了笑,回身招呼着柳谦君和百尺娃往楼外多看几眼。
此时已快过了申时。从三刻之前,金陵城的各处就接连冒起了青紫色的烟火,响动极小,但那颜色里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在天光下也显眼得很,一团团光尘在虚空中缱绻停留半盏茶之久,才会袅袅散去。
“已经有一百六十九处的赌局有结果了。”范门当家吁了口气,双肩终于垮了下来,一回身又在地板上狠狠跺了几脚,直到楼下依稀有人呼哨着回应了句什么,她才朝柳谦君努了努嘴,“看这样子说不定,咱们还能等到你那几位老朋友一起来吃个晚饭呢。”
百尺娃好奇地望了眼柳谦君,讶然发现祖婆正微微低了眉眼,笑得安慰。
接下来这一个多时辰,便快得有些过分。
百尺娃暗暗数着后来在半空中腾起的烟花,果然等到第五朵绽开之际,金陵城里的气流便忽而诡异地动了起来,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像是有无数迥异的灵力与妖力混杂着、统统往他身处的这座酒楼冲了过来。
不久之后,酒楼底下便隐隐传来了尖嘶声与风雷声,那些混杂的灵力与妖力一股接一股地淡去,等到百尺娃汗如出浆地坐倒在地,整座汲月楼便恢复了一早的静谧,连原有的人声都听不到了。
再过了半个时辰,底下突然传来阵极重的脚步声,几乎震得整座酒楼都在晃,等到脚步声骤停,楼梯口就忽地又冒出个脑袋,战战兢兢地冲着范门当家打了几个意味不明的手势。
范门当家双眼一闭,如释重负地往阑干上一倒,长长地吐出了口气。
她连身都懒得起,就这么睡着般沉默良久,直到那伙计额上的一滴冷汗“啪嗒”溅落下来,她才敲了敲阑干,梦呓般开了口。
“上菜吧。”
入夜时分,范门当家与柳谦君的身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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