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第657章


更不用说克里特王国的公民素质,“德智体美”,这在大唐,是对士人阶层的要求。
大唐,也还不够强。
能成为士人的,仅仅是少数。
如果大唐多数百姓都能达到“德智体美”兼备,大唐,这才是真正的强。
萧琰想起高宗皇帝说的和合,和希腊帝国的先哲说的“心灵和体质的和谐发展”,是异曲同工,有相通的内涵。
就像三千大道殊途同归,伟大帝君和伟大圣哲的思想,在智慧的星河中,也是相汇的。
但很快萧琰就没有了“心灵和体质”的思考,她的全身心已经投入到踏歌的欢乐中。
尽心尽情,才是真意。
……
柱廊上,四位法导师和大巫师关于脑海精神力之域、心灵之域的讨论还在进行,因为激烈移到了祭司殿内。直到祭司殿响起浑厚辽远的午钟,大祭司长照例做午祷,几人才停了下来。
大祭司长登上白色的祭台,平静的颂念。
浑厚广博的神识在这一刻蔓延整个王城,如同人们脚下的大地,沉默而又安静。
当王宫祭司殿的午钟响起,整个王国大小神庙中的午钟也在同一时间敲响。王宫广场上,众歌者的歌声都转成了《大地颂》,三十几万人的合唱,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使团成员们也加入到其中。
一刻钟后,大祭司长结束午祷。
王宫广场上的歌声焕然一变,又转回了歌者的自由发挥,活泼,轻快,热情,还带有竞歌意味,人们一边勾足踏舞,一边哈哈笑的跟着唱,又有喝彩声,打气声;王宫侍从和着歌声踏着舞步,在宴区来回轻盈穿梭,托盘中的酒食却纹丝不动,引得使团成员脱口道“采!”……热闹难以言表。
海伦黛领着阿尔曼德四人告退。
大祭司长仍然坐在祭台上,安静又沉默,目光似穿过祭殿望向广场,又似辽远到了天边,温和又难以言喻。
……
正午到夜幕到深夜,人们欢腾不休。
萧琰一直觉得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沉默又柔和,宽厚又辽远,没有恶意或者善意,也不是观察或者审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让她油然生出一种行走在月光下的大地中的感觉。月光,就是这样安静沉默的照着大地,无所谓忧欢,也无所谓悲喜。
萧琰觉得,这道目光也是没有感情的。
……或许也有感情。
就像月有阴晴圆缺,大地有脉动起伏,那种感情,不是对她。
她想到一个人。
心里喃喃念出。
——伊利亚特。
……人间行道者。
427、第四二七章 王叔文的思考() 
?? 深夜十时; 已经是大唐的人定时分; 王宫广场的欢迎宴会才结束。萧琰率两位副使向国王王后辞别,临行时对国王说道:“明早琰可有幸,拜见大祭司长,请教修行?”
她说“请教修行”,这就不是以使臣的身份,而是以修行者的身份; 洞真境宗师拜见先天宗师; 这很正常。
国王微笑回答她:“大祭司长已经知道你的到来,说:盖亚节后再见。”
……盖亚节后?
萧琰有些疑惑; 她并不知道大祭司长这是临时改变的主意,只是确定大祭司长一直在注视自己,既如此; 为何要到大地节后再见?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联想到这位大祭司长的身份; 萧琰就觉得必须要多想,这句节后再见不可能是没有意义。心中一边忖着; 一边微笑应下; “如此; 琰静待节后。”
国王又说道:“使团一路辛苦; 明日上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邀请萧琰和两位副使明日十一时于拉尼尔宫共进午餐,“只是家宴。”国王微笑说道。
萧琰和两位副使心领神会,均欣然一笑应下。
大唐使团整齐列队离开广场时,很多公民还没有离去,与王宫侍从一起将垃圾分类; 整理案椅器具,清扫广场,安静又有序。
萧琰问送行的王太子:“这是交待的?”王太子说道:“这是王宫宴会,清扫是王宫侍从的职责,王宫宴事厅无权吩咐其他公民从事。留下的公民是自愿的,或是王宫附近大街的,或者明日不必早起的。《克里特法典》规定王宫广场属于全体公民,所以维护广场的整洁,公民都认为是自己分内事。”
是自己的东西当然爱护。
使团官员心里想道。
但所有者多了,不是自己一家的,也未必会爱护。
帝都长安的街道也是便利全长安百姓,但在上元夜这类全国狂欢节之后,也未见多少百姓自动留下来清扫街道。
王宫广场跟长安街道也是一样的属于很多人,但两国百姓为何有这样的差异?难道大唐帝都的百姓还比不得一个小王国的百姓?
使团官员心里都在思量,一些聪明人已经若有所得,但跟着微微皱眉心里摇头,想来又遇到了难点。
马厩就在广场下,使团齐齐上马,随王太子为首的迎使团前往迎使会馆。一路上,都能看到离去的公民手中都提着不同漆色、形制一样的垃圾桶,经过街道垃圾箱时就按漆色置入,垃圾箱内外都很干净,垃圾桶搁放整齐,没有随手乱扔的。又看到街道上都有人在打扫,只有少数人穿着清扫工的衣服,多数都是踏歌结束的公民,见到使团行来纷纷停下,热情挥手打招呼。
使团成员都露出微笑点头回应。
有人惊讶问:“这也是自发的?”
出使过克里特的成员都习以为常的点头,“每逢节日、集会都是这样。”
众人都流露出惊讶赞叹之色,这太难得了。
克里特迎使团的官员说:克里特人从小就接受这样的公民教育,已经成为习惯了。
左副使王叔文感叹道:“正是习惯才更难得。”
当一种行为成为人的习惯,就如同唐人吃饭习惯用箸一样,不觉得这是规则,也不需要道德法律去约束,自然而然。这就是治国最高追求的“垂拱而治”了,不治而治。王叔文心里感慨,赞道:“贵国的公民教育很有成效。”
王太子回应道:“大唐的士民教育和国民教育也很不错。”
王太子说的不是客套话。
他还是王子时也和父亲一样,在长安的官学上了两年,私学也上了两年。官学又分甲等乙等,甲等实施“士民教育”,乙等实施“国民教育”,能考进甲等官学的都是优秀学子,而从甲等官学合格毕业的学子,无论是做官或做技术研究或做学问或做其他行业,都是这个帝国的精英阶层。按阿瑞斯托勒的理解,这就是大唐的精英教育,比国民教育这种普通教育学的内容更广、更深,当然要求也更高。
阿瑞斯托勒也曾在孔子学府和墨子学府这两座大唐有名的私学各上了一学年。大唐的私学和官学一样,最低必须实施国民教育,而有条件的私学都会申请士民教育的资格,按学生的资质分班,优秀学生施以士民教育,普通学生施以国民教育。
阿瑞斯托勒在大唐学习四年,对这个帝国的教育有相当的见解,他认为大唐的士民教育是培育帝国各行业的栋梁和引领人才;而国民教育出来的优秀学子将是这个帝国的中间力量;接受国民教育出来的普通学子则是这个帝国庞大的基层力量,他们具备基本的国民素质,从小培养对帝国的忠诚、荣耀和责任,拥有知识和改变命运的进取心,比起没有接受国民教育的民众,他们更会学习思考,更有创造力。如果有上千万这样的国民,阿瑞斯托勒认为,大唐帝国厚积薄发的爆发力必定是举世骇然的。
但他又认为,大唐帝国的国民教育和他们克里特的公民教育相比,还是差了一些,唯有针对精英的士民教育可堪相比,但克里特的公民教育是面向王国的全体公民,而不是少数人的精英教育,从这方面来说,大唐的士民教育又比不上公民教育。王太子内心中对于克里特持续一千六百年的公民教育相当骄傲。
王叔文笑呵呵说道:“两国教育,各有千秋。”他心里也在比较,
王叔文曾经做过文教司的郎官,对大唐的两种教育比使团其他官员都更清楚,对比思考也更深入。他认为大唐的士民教育不需要和克里特王国的公民教育做对比,帝国的精英教育不是一个王国的全民教育可比,首先培育的目的、对象就不同,没有了对比的基础,比较起来就无太大意义。
王叔文比较的,是大唐的国民教育。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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