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危情》第248章


陈虎看看四周,觉得环境与黑白照片上一个小女孩站在青年男人旁边的背景基本一致,几十年过去了,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个东北小村似乎是被改革遗忘的角落。
“我能进去看看吗?”
“情吧。屋里没有人。于锦秀一上吊,他家更冷清了。”
陈虎与村委会主任进了院门,小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迎面是一明两暗土坯房。
进了屋门是灶间,摆着一张破旧的方桌。左面和右面两间房是睡觉的地方,各盘着土炕。
陈虎看看左面的土炕,除了铺着一层炕席连床被子也没有。他进了右屋,炕上铺着被褥,还摆着一排炕柜。
他伸手摸摸土炕,冰凉冰凉,没有一点热乎气。
陈虎掏出烟,给村委会主任点上。
“贺主任,你能谈谈侯德威这一家的情况吗?最好能从根上谈起。”
“我还不到三十,又是外村倒插门上来的,不太了解老事。我给你找个老人,说的比我清楚。这屋太冷,上村委会谈吧。”
“谢谢。我就在这里等。”
“那也好。这树比较大,你怕要多等一会儿。”
“没关系。那就谢谢你还要跑一趟。”
村委会主任出去找人。陈虎立刻开始搜查。
炕柜里只有几件旧衣服,抽屉里是针头线脑,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他翻开褥子,下面也没有东西。陈虎回到几乎一无所有的左面的屋子,脱鞋上炕,撩开靠窗户的炕席,发现了席下有两封信和三张彩色照片。
第一张照片,一眼就认出是侯德威,他站在车站的电话亭旁,背景是火车站。第二张照片使陈虎如获至宝,侯德威与吴爱坤在奔驰60O型前的合影。第三张照片是吴爱坤在纽约街头微笑着招手。
陈虎把信与照片装入公文包,回到右面的房间。他看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七分钟,村委会主任还没有带人回来,就从公文包里取出信看。两封信都是侯德威写给他母亲。
妈妈:
千辛万苦,我终于找到了她。她现在的名字叫吴爱坤,入了美国籍。她根本不认我这个弟弟,也不承认你是她妈。气得我真想一刀捅了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后来又想,让她死了反倒便宜她了。我吓唬她,你不认我,我就到处张贴寻人启事,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怎么变的,她才软了。但她还是嘴硬,说她生在北京,父母是高级干部,在东北根本没有亲戚。但她又说,既然我求她,可以给我安排个工作。条件是不许我再提什么姐弟关系。我也没逼她。她安排我到她和一个姓蒋的姑娘开的商场当保安,说以后再给我找个能挣大钱的活儿。她还真说话算话。安排我干的活有点麻烦,但挣钱多。她说有人给她背后做靠山,什么问题也出不了。你就放。C吧。她现在想见我也甩不了,她要把我得罪了,我能让她从天堂一下子掉进地狱。我不回去了,以后就跟她干。挣大钱后,我把你接出来。回信按我随信附的小条上的地址写,刘喜翠收,她会转给我。
侯德威陈虎又看第二封信。妈妈:
姐姐要她小时候在咱家的照片,我见过有几张。你赶快寄来。
回信时千万告诉我吴爱坤的生父是谁。我让她把我办出国,不抓住她的把柄,光说好话没用。我记得在家时你说过,她生父在咱村插队,后来回城了。不知怎么当上大官。求你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知道了也不会乱说,不过是让她乖乖给我办事。
随信寄去吴爱坤在美国的照片和我与她的合影,是我从她的像册偷拿下来的。妈妈,你没想到当年的小野种如今这么风光吧。
侯德成
陈虎把信装进公文包。心里不禁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山村,会飞出一只道游全球商海的金凤凰呢,但金凤凰已经不认她出生的老窝了。是什么力量改变了这个山村小姑娘的命运?如果没有外部强大力量的介入,这个小姑娘充其量不过是位小康人家的农村主妇。
村委会主任带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回来。她被看一件老羊皮祆,身子板根结实。
“陈同志,”村委会主任扶老太太上了炕,“她是于锦秀的姨,对老事比我门清。”
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抽起大长烟袋杆。
“老大妈。我向您打听个事。这屋的于锦秀好好的怎么上吊了呢?”
“好啥?锦秀就一个儿,不争气。前些天,来了个男人,他说是德威一块儿跑买卖的朋友。他跟锦秀说,德威惹祸,让人家开枪打死。那人还带来了照片,德威让人打死的照片。当天夜里,锦秀就在房梁上吊死。天擦亮才让她老头子看见。松开绳,人早冰凉了。”
“老大妈,您怎么知道于锦秀是由于她儿子死,她才自杀呢?”
“晚上,锦秀到我家串门,说了这件事。她说活到头了。我还劝她几句。”
‘老大妈,听说于锦秀原来还有个闺女,您见过这闺女吗?“
“是个野种。小时候被人接到城里去,再也没回来过。”
陈虎拿出小女孩与青年的合影,让老太太看。
“大妈,您老看看于锦秀的闺女是照片上这个小女孩吗?”
老太太看看照片,又看看陈虎。
“照片怎么跑到你那儿去了?锦秀没事就看这个照片,看了哭,哭了看的。连我也不知看了多少遍。这小丫就是那个野种。”
“您干吗叫她野种?她没爸爸产
“锦秀没出嫁,就生出这个丫头,她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连德威都骂他娘,还动手打呢。再加上锦秀她爹的成分是地主,为这个野种她没少挨斗。大会小会批了她好几年,非让她交待出谁是小丫的爸爸。她死活没说。那阵子,村里来了几十个知青,有一个就是小丫的爸爸。到底是谁,谁也不知道。斗她的时候,知青挨个儿上去抽她的嘴巴,骂她是地生婴。知青挨个都上去打她,一个也没拉,下手都够狠。原以为这一打,锦秀就招了,没想到她还是不说。到现在,锦秀也不说谁是小孩她爸。”
“大妈,站在小丫旁边这个人是谁呀?”
“忘了他叫什么了,也是插队的一个。”
“是他把小丫领走的吗?”
“不是他。他先来了一趟,说代表知青来看着贫下中农,就走了。后来把小丫接走的我记得是两个女兵,说让小丫参军,当杂技演员。就这么走了,再也没回来。”
“侯德威这个人怎么样?”
“他?他爹什么样他就什么样。他爹是个二流子,有钱就赌。他从小就是个坏种,什么事缺德他干什么事。锦秀没少挨他打。儿子打亲娘,这就是头畜生。要我看,畜生死了更干净。没想到锦秀没想开呀。”
陈虎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就站起来说:
“老大妈,麻烦您大冷天辛苦一趟。我送您回家吧。”
村委会主任忙说:
“不用了。我去送。”
老太太下了炕。
“你们谁也别送。几步道。”
老太太出了屋,走起路来脚步坚实。陈虎和村委会主任送老太太出了院门。
“于锦秀上吊的绳子在哪里?”陈虎问。
“在村委会。我给你拿去。”
“我们一块去拿吧。绳子保持了原样没有?”
“老侯头用镰刀割断的,别的都没动。”
“我拍几张照片,然后咱们去取绳子。”
陈虎从于锦秀上吊的房梁开始,把一明两暗的三间屋每个细部用尼康FS相机拍照,院子、院门,也拍了照。最后在与小女孩与青年拍照的地方又拍了几张环境照片。
陈虎觉得已经逼近了真相的边缘,但还必须进一步解开吴爱坤生父的身份。他对村长说,能不能找到一个对当年插队知青比较了解情况,而这个人又与侯德威的母亲来往比较密切的人。
村长想想后说,倒是有这么一个女人,她叫侯如月,当年与插队的一个知青结了婚。知青为了返城,与她离了婚。但侯如月已经不住在本村,嫁到了县城,听说在县供销合作社工作。
陈虎与村长告别,搭车前往县城。
在县供销合作社,陈虎找到了候如月。她是个俊俏的女人,玲珑娇小,根本不像是农村妇女。虽然已年近五十,但看上去要年轻许多。
陈虎说明了来意,出示了证件。
“于锦秀上吊了?”候如月惊叹一声,“她的命太苦啦!”
“候如月同志,我想了解一些于锦秀与一个插队知青恋爱,并生下一个小女孩的详情。你对于锦秀比较了解,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候如月坐了下来。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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