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浓花瘦》第123章


容恪淡淡地瞥过了眼,不置一词。冉横刀真是不明白,小啾啾只是喜欢他那身坚硬的盔甲而已。
而且还红得像螃蟹,正好他最爱。
冉烟浓看着,都五年过去了,丈夫和兄长还针尖对麦芒的互相不顺眼啊。男人记仇会记得这么久远的么!
冉秦蹙眉道:“你又向你姐夫讨要圣旨了?”
冉横刀哈哈一笑,“这可不是我讨来的,皇上本来就属意我为阵前右将军。我这是头回上战场,还望着留侯提携提携呢。”
这时小啾啾乖巧地从舅舅身上滑下去了,总感觉爹爹不喜欢这个人,他还是离远点儿好。舅舅是外人,相处几日就不见了,爹爹能时常见,讨好谁显而易见,更何况,只有爹爹才爱摁着他打屁股。
他墙头草一样的跑到了容恪的身后,抱大腿。
大外甥真可爱,冉横刀哈哈大笑,走到容恪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魏都咱不回去了,五万兵马眼下都在邕州,听候留侯差遣。”
容恪微笑,扫落叶似的,将冉横刀一只爪子挥开,淡淡道:“承情。”
当年被瓦解的十万陈留兵,四分五裂之后,军心早散,虽然端王齐戚致力于修复几个统兵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但这么多年也没进展。他始终是外人,对于柏青等人而言,远不如容恪的威信重,他们连容恪的话都半听半不听的,更何况是齐戚。
拧不到一块儿去,没两日,夷族大军忽然杀到了陈留城下,王玄率军抵御不成,错误敌军数目,被敌将斩于马下。
这事着实让士卒气馁,将军白发,齐戎也不禁惋惜。
但,即便如此,王猛也不肯服人,要交兵权给容恪,这是万万不能的,除非刀架在脖子上。
上药() 
绵绵舍不得爹娘;哭得一抽一抽的;出发前一晚;容恪在驿馆抱着女儿哄了一个时辰;绵绵哭得声儿哑了;才缓缓睡着;冉烟浓不忍心;可绵绵在上京有的是人照顾,容恪经年不上战场,这一回又有王猛等人使绊子;她更是不能安心随着军队回魏都。
等绵绵一睡熟,冉烟浓就不敢看她了,走到帐外去;对啾啾叮嘱了又叮嘱;“爹娘不在身边,啾啾要照顾妹妹;不许欺负她;她想爹娘的时候”
这话冉烟浓还没说完便后悔了;啾啾自己也是个孩子而已;他能照顾什么呢;他想爹娘的时候又怎么办呢?
啾啾从怀里摸出一只陶埙;是容恪亲手交给他的,他精明地扬起手里的宝贝,“我就吹这个给妹妹听。”
冉烟浓一怔;为儿子的懂事动容;啾啾试着给她吹了起来,才几个音,冉烟浓脸色复杂地按住了儿子的小手,“以后再吹吧。”
啾啾道:“娘亲放心,儿子会把它学会的,等你们回来,我就把爹教我的拳法和打穴都学会了,也会吹这个。”
冉烟浓笑着替他将小夹袄穿戴在身上,揉了揉儿子肥嘟嘟的脸蛋,“啾啾真听话。”
儿子虽是个武痴,但武痴有武痴的好,至少他有事情做,想爹娘的时候便少些,虽然冉烟浓怀疑他有些说大话,但总不会比女儿更闹得凶了。
啾啾和绵绵是在睡梦中与爹娘分开的,冉烟浓怕他们哭闹起来,在军中不好看。冉秦本来也要上战场,但冉横刀抢了他的行当,圣旨又只让他回魏都——这一定是清荣的意思,齐戎怕老婆才不肯让岳父去打仗。
但其实姜还是老的辣,冉秦运筹帷幄的功夫比容恪要高明多了。
啾啾没有能如愿瞧见爹爹穿铠甲的模样,大梦一觉,醒来之后,人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车里还有明蓁奶奶和外公,他傻傻地看了一眼周遭,绵绵还在睡着,似乎不知道没良心的爹娘早就北上去了,他默默地哀叹了一口气。
明蓁抚了抚啾啾的小脑袋瓜,“小世子,你的爹爹早几年前就能打得夷族落花流水了,不消半年功夫的。”
这个啾啾知道,但是半年也很久啊。
冉秦道:“到了上京,外公教你拳脚和刀法。”
啾啾一听,飞快地爬到外公身上去了,差点没嚷嚷着将妹妹吵醒,“外公!”
明蓁摇摇头,小世子这么痴迷武学,将来不知道又要多神气呢。
冉秦摸了摸小外孙额前的一撮碎毛,抚须点头,“跟外公先回上京等着,那儿你外公、你姨母都在。”
认亲戚啾啾不热衷,明蓁悉心告诉他,他们家族庞大的关系网,比如当今大魏的小太子殿下,就是和他有相似血缘的表亲,大魏的皇帝陛下的嫡亲儿子,还要叫他一声“大表哥”呢。
啾啾闷头闷脑地听着,疑惑地望向外公。刚说的他都不记得了。
那眼神似是再说:贵府家世好乱。
冉秦差点气笑。
路走到一半,车轮咯着一块青石,剧烈地颠簸起伏了一下,然后,马车里便传来了一个响亮而凄惨的女娃娃的哭声,惊天动地。
马车沿着宽阔平常的山道南下,新雨过后,车辙泥泞。
明明女儿早就不在眼前了,可冉烟浓耳中却全是女儿的哭声,怕容恪知道她此刻的担忧,又规劝自己回魏都去,她咬着牙不肯说,策马跟上军队。
从今往北去,则是山路崎岖,时有夷族离散的军队出没了。
在日前一场大战之中,王玄身死,但夷族的部分军力百号人也被冲散了,与容恪及部下峡谷相逢,又正面大战了一场,最后魏兵望其旗靡,夷族人闻风丧胆,知道曾经的瘟神回来了,一个个赶不及要和汗王报信儿。
首战告捷,但魏兵并不曾骄傲自满,反而因为在大魏境内便碰上了夷族兵而更加枕戈待旦,连冉横刀也杀了几个敌寇,肃容道:“王猛真是个老匹夫,这也能夷人钻了空子,捅到下蔡营后来了,倘若不是遇着我们,万一夷族形成前后夹击,王猛迟早跟他弟弟一样下场。”
今早,大军出发时,容恪特意将冉烟浓叫到一旁,温柔地蹲下来,替她将一只锋利的短匕首绑在了靴内,这是防身用的,令取了一柄佩剑给她用,冉烟浓功夫不济,容恪右腰带兵,夫妻俩在一个队伍里却要一前一后地走。
当夷族兵从谷口里杀出来时,冉烟浓也想替容恪和冉横刀分忧,但没等她冲上去,容恪已亲自到了她近前,在冉横刀大显威风要抢风头时,容恪任由他去,蹙着眉策马到冉烟浓身后。
冉烟浓惊诧地望着他,盯着看了许久,心里忽地腾起一股惭愧和羞恼。虽然他不说,但她一定耽误和拖累他了。
等场地被肃清之后,容恪才俯身,拍了拍冉烟浓的马脖子,“浓浓,紧紧跟着我。”
他就差拿根绳子将她拴住了,冉烟浓虽没说什么,可等到大军下马时,冉烟浓早坐得腰酸背痛了,这几年都在养儿教女的,过舒坦太平日子,没什么机会骑马,乍一骑马走这么远,冉烟浓体力跟不上了,但她一直咬牙死扛着,一句抱怨不敢有,等到进了主帅的营帐里,她才和衣躺了片刻。
容恪始终在外议事,等到帐外传来跫音时,冉烟浓忙翻身坐起来,这一坐起猛了,疼得她“嘶”一声,小声一哼,但等容恪进来时,她已经恢复了平静,艰难地呼吸了一会儿,挤出几分笑,上前去给他倒茶。
她知道他不会比他轻松,一路上严阵以待,又要分心照顾她,这会儿又应付了几个下属,才能回来休憩两个时辰而已。
容恪端了茶,陶制茶杯塞到她手里,“喝点,沿途还有几十里山路,我怕你吃不消。”
冉烟浓点头,容恪将外裳脱下来悬挂在了钩上,冉烟浓喝了一口茶之后,心神松散下来,全身都开始叫嚣着疼,骑马就是全身肌肉都要听受调度的,冉烟浓这一身皮囊松懈,立马便陷入了骨肉战栗的窘境里,歇太久了,一起身就浑身都开始疼。
她正窘迫着,想借故出去找地方给自己揉揉,没说出话,人便被容恪抱了起来。
“啊”一声,她惊讶地发觉自己到了他怀里,容恪眉眼低沉,“疼么?”
他方才在帐外就听到她扯痛的抽气的声儿了,他没点破,没想到冉烟浓竟然装作没事人,一声不吭地给他倒茶,容恪横抱着妻子坐上床,将她的腰肢搂着,放在自己腿上。
冉烟浓心里一暖,忘了要硬扛着了,娇软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有点疼。”
容恪抿了抿唇,从一旁的床头柜里翻出了几瓶药,这是驻军大队遗留下来的帐篷,许多东西还不曾运走,容恪看了几眼,长指挑了一瓶,另一手利落地解开了冉烟浓腰间的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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