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禅》第157章


寐穑俊?br /> 被齐楚看穿他的秘密,狄斌满脸通红,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尴尬的时候。陈渡已经彻底拷问过齐楚的手下,似乎他们真的不知道,看来齐楚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信任他们。
“你是真心喜欢她的吧?你也不想她受苦……”狄斌的语气像哀求。
齐楚的眼神如冰般冷。
“我只知道她是属于我的,永远都属于我。”
狄斌在齐楚的注视下有点心寒,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齐楚的动作却毫无先兆,他从椅上扑向书桌,手掌已经抓住“杀草”。
狄斌绝没想到平生最软弱怕死的齐老四会有这样的反扑。然而走黑道多年,他早已对突然而来的危险养成了过人的神经反应。齐楚才刚把“杀草”拔离鞘,狄斌已经双手擒住齐楚握刀的手腕,往外翻扭。
齐楚吃痛,手指放松了,狄斌劈手就把“杀草”夺下来。
这却正是齐楚的希望。
他以身体迎向刀锋。
狄斌来不及收回刀子,只能往下略垂,避开齐楚的胸口,但“杀草”那锋锐无比的两尺霜刃,依然爽快地洞入齐楚的腹内。
狄斌感到热剌剌的鲜血涌到他握刀的手上。
刀子也像割开了狄斌心里包藏的记忆,无数回忆画面流泻不止。
齐楚握着他的手指,教他在沙地上写字。
齐楚回到破石里木屋,笑嘻嘻地掏出一块从市肆偷来的猪肉。
齐楚在“老巢”仓库里睡觉时,像孩子撒娇的梦呓。
齐楚每逢冬季生病时的咳嗽声。
在往首都进发前,最后一次看见齐楚那张冰冷的脸……
“四哥!”狄斌痛哭着拥抱齐楚,白衣袍早染成滩滩血红。“为什么我们兄弟……要弄成这样子?……为什么?……”
腹肠被金属贯穿的痛苦程度,齐楚前所未尝,他却还在笑。双手十指紧抓着狄斌的衣袖。
“白豆……其实我……想跟你说……对不起……只是对你一个说……不是他们……”齐楚每说一段话也要喘好几口气。他那秀气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他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又苦笑说:“白豆……看……我喝过你的血……现在都还给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狄斌猛地点头。
“真正的兄弟……就只有……你……还有二哥……啊,龙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齐楚的意识已经模糊,脑海生出许多幻觉。
“三哥的刀……好邪门……”他以沾满血的手掌抚摸狄斌的脸颊,似乎他已经看不见了。“白豆……离开吧……别像我……”
“四哥,告诉我!她在哪儿?她在哪儿?”狄斌用手托着齐楚的后颈,在他耳边问。
“啊……很美……很美……”齐楚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向上看,狄斌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抓着狄斌衣袖的手指终于也无力松开了。
十五天之后,南藩“勤王师”主力的先头部队进入了首都。
但其实京畿一带的情势早已完全平静。北来救援首都的那些边戍将领,赫然发现难攻不落的首都已经被陆英风闪电攻陷,现在变成了“裂髑军”固守的要塞,无不震骇。要反攻陆英风本就极困难,加上众将没有统一的指挥,谁也不肯也不敢率先出兵。
然后,彭仕龙已在藤州向南军主力投降的消息传来。众将商议了一会儿已有决定:烧掉原来勤王的讨檄文,换成歌颂陆英风元帅胜利的贺文。
为表向新政权效忠,他们更自愿解除部队的武装,把军械全部送入首都,然后远远停驻在二十里外,等候南藩诸王的发落。
南藩大军由宁王世子率领,军容整齐地操进大开的明崇门,在镇德大道耀武扬威地前赴皇宫。数以万计的首都百姓夹道欢迎,挥舞着各种自制的小旗帜。
有的民众激动地哭泣,当然其中不乏伪哭的人。但也有人是真心期待,新政能一洗伦笑、何泰极所制造的种种腐败颓风。
宁王世子的坐骑经过大道的同时,一个看来表情痴呆的白衣“飞天”教徒到了吉兴坊,送了一封信给镰首。
信里就只有歪歪斜斜的字体,写着一个地点,还有一个血红的手印。
那手印指节异常长大,就像鸟爪。
镰首当然认得。
镰首和狄斌奔下那地牢的阶梯,就看见铁爪盘膝坐在地牢狭窄的走廊中央。
走廊里充满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来自铁爪的身体。他身上那许多箭伤都没有治疗过,全在结脓发臭,或变成了紫黑色,有的更有蛆虫在爬行。
铁爪穿的仍是当夜那件已然破烂染血的白袍,长发散乱黏结成一团团。
他伸出右爪抓往墙壁,轻轻松松就挖去一块石砖。他的手指在那洞里掏了一把湿冷的泥土,里面还有一条蚯蚓在爬。他伸指把泥土送进嘴巴里,连泥土带虫都一口气吞下。
狄斌想:这个人真的已经彻底疯了。
镰首把木杖支在地上。
“她在哪儿?”他直视铁爪那疯狂的眼睛。
铁爪指一指自己的后头。“在那道铁门后面。”他又抚抚自己的肚腹。“铁门的锁匙,给我吞进肚子里。要拿出来,只有一个方法。”
镰首踏前了一步,却被狄斌扳住肩头。
“没必要。”他指向后面随来的部下。“他们有带弩箭。在这么窄的地方,他死定了。五哥不要冒险。”
镰首却把狄斌的手掌拨开了。
“让我自己解决。”
狄斌瞧着镰首一会儿,最后还是点点头。他从腰间拔出“杀草”。
“你那木杖,在这种地方不好使。用它,三哥会保佑你。”
镰首把木杖抛落地上,接过“杀草”,一步步朝铁爪逼近。
铁爪看见“杀草”的寒光,整个人一下子像清醒了。他站起来迎向镰首。
就在镰首冲到六步内之前,铁爪又再抓出壁上一块石砖,近距离狠狠朝镰首掷去!
镰首不闪不避。石砖击在他胸膛上,破裂粉碎,却丝毫没有阻慢他的冲势。
——镰首不在乎受伤,他只想在最短时间内击杀铁爪。
——她还在里面等他。
“我来了!”镰首朝铁门那边呼喊了一声,同时偏身成一直线,“杀草”全力猛刺铁爪的心胸!
铁爪的右手化为掌形,在胸前自左至右划了半个圆弧。那极巧妙的几何轨迹,牵带着镰首的手臂,把其强猛的力量消弭于无形。
镰首的右臂给带到了左侧,于是顺势把刺击化为反手劈刀,“杀草”斜斩铁爪右颈!
这种程度的变招完全在铁爪的估计之内,那只魔爪早等在镰首劈来那手臂的肘部位置。镰首这刀不单给消挡,肘外侧更被撕去一片皮肉。
镰首浑如未觉,空出来的左掌拍压着铁爪的独臂,右手刀再次反砍而出!
铁爪那只手却敏感异常,马上翻转反擒住镰首的左腕,往上猛地一拉,刚好用镰首的左臂交叉挡着握刀的右臂!
镰首双臂竟就这样被铁爪一只手封住了。他立时反应,腰肢急挺,右膝顶向铁爪的下阴!
铁爪缩起腹部,镰首的膝尖仅仅未及。
镰首的右腿伸直,膝击化为前蹬!
铁爪却始终未放开镰首的左腕,此际猛地再往下拉扯,镰首顿失平衡,那一腿被无形化解了。
镰首只是单足站立,却仍然发出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把左手从铁爪的手指间拉脱。当然左腕不免又血花四溅。
铁爪没有放过这机会,手爪顺着镰首的拉势伸前,袭向镰首的脸庞。
镰首回转“杀草”,在自己脸前挥过。
仍是迟了一点。铁爪的手已经带着指甲缝上的皮肉收回,“杀草”只斩了个空。
镰首左脸颊多了四道鲜烈凄惨的血痕。
铁爪得意地微笑。
镰首定下神来,回想刚才的几下交手。不论速度和应变,铁爪都在他之上。他只有力量一项能够胜过对手。
狄斌忧心地站在后面观看。他已暗中吩咐身后的部下听他的号令,五哥一有什么闪失就放弩箭。
镰首知道不能焦急。他把呼息压下去,脸容恢复平缓。
铁爪感觉镰首身体发出的气息突然不同了。
镰首悠然合上眼睛。
铁爪愕然。从来没有敌人敢在他面前多眨一眼——因为一次眨眼之后,头颅就可能脱离了身体。
——他竟敢闭目?
镰首仍然握着“杀草”,但双臂自然下垂,胸腹大开,似在邀请那只魔爪攻过来,这违反一切格斗常识的架式。
可是镰首的身姿却是何等自然。铁爪无法确定应否进攻。
这时他好像看见了:镰首额上那颗黑点,发出了一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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