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贪局在行动》第42章


好的,别人都在三个以上。其实黄书记也不止两个,这里边的道道以后你们就……”宁长见瘦老头的舌头有些硬了,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徐胖子还在按部就班地喝着,又问黄书记都和谁相好。就摆摆手:“别喝了,有话明天说。”
第二天一早,乡里姚书记亲自驾驶北京二号拉着副书记、副乡长和文教助理一杆人马杀到柳树村。村里的黄书记和治保主任李鸣等也早早恭候在村部大门口。宁长等就和乡、村领导官样地寒暄、闲聊。姚书记说是来查看防治玉米螟进展情况,却一直没有离开宁长。他说话嗓门不高,身体也显得瘦弱,脸就有些苍白,总是带笑不笑的,还不时地歪着脖子,就显着自信和专横的样子。黄书记个子很矮,身体很好,走路很慢,一动身先要把两只手剪在屁股后边,一副老成持重的基层领导的样子。但两位书记在一起走路,不知情者就把黄书记当成姚书记的领导,弄得黄书记只好放慢脚步,跟在后边,可两个人的个头一比,又像大人领着个孩子,弄得黄书记一见姚书记就左右为难,显出十分苦恼的样子。
午间乡、村两级领导非要给宁长他们接风,宁长坚持不允。最后答应一饭一菜,不喝酒,双方才坐到了一张桌子上。徐胖子对不喝酒很有想法,认为廉不廉洁不在喝不喝酒上,通过喝酒,可以发现很多在酒桌下边发现不到的问题。吃饭时桌上果然一饭一菜,没有酒,宁长连汽水也不喝,乡村领导就以汽水代酒,你来我往地和徐胖子碰杯,还说了很多酒话,什么“能喝四两喝半斤,党和人民都放心;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干部得调走”等等,气氛照样热烈滋润。宁长吃着吃着觉得徐胖子发生了变化。开始喝汽水像咽药,胖胖的两腮下边总是嘟噜着,像贴着两块死肉,喝着喝着两腮开始泛红,两块死肉也滋润地活泛起来,后来两腮就不住地跳动,出现唢呐手吹奏高潮时面部所展现出来的韵味儿。酒话也高潮迭起,什么“喝酒成斤,对党才能交心;喝酒成瓶,质量保证万里行”等都上来了,“喝、喝、喝”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宁长就用炯炯的右眼瞪徐胖子。徐胖子眼皮一耷拉,只作没看见,该喝“汽水”还喝“汽水”,情绪却稳定下来,腮帮子下边的“死肉”也开始冷却,姚书记似乎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一边不停地往宁长碗里夹菜,一边打圆场说:“匡科长不喝汽水,咱们也不要多喝;陪好徐同志就适可而止吧。”事后他冷笑着跟身边人说,看来要适应宁长的眼睛,还需要时间哪。
这顿饭值得一提的是,李鸣相好的和村妇女主任兼卫生所大夫何玉花也参加了。李鸣相好的除了昨晚上那套把戏实在无所事事,弄得姚书记和黄书记(她坐在两位书记中间)都跟着提心吊胆,有时把根本端不到桌面上的粗话也端了上来,气得李鸣都咬牙瞪她,听说李鸣打她比打自己媳妇都随便。何玉花则不同,她除了穿着新艳,主要靠身上的一股香气感人,尤其那两只看来不怎么参加体力劳动的小手,柔软、白皙,有曲有张,几乎完全弥补了四十大几的年龄上的缺憾,使宁长也一度觉得她人很体面,尤其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使他回去对徐胖子身上的气味几乎忍无可忍。但很快就意识到:这确是一个复杂的案子呢。
午饭后,宁长发现衣兜里多了点什么,去僻静处掏出来,是一张纸条,上边写着:
杏树乡、柳树村盘根错节,无锐利之刃,难以斩斫,其村老饱学可助一臂之力,但捉刀人要有胆有识,追杀到底!无署名。
两个人猜了一阵,认为乡文教助理小王的可能性很大,他在宁长身边转游的时间也较长。当时姚书记要派个人给他们当联络员,他怕是对方的眼线,就没要;可姚书记的样子又不像真心,反正对查案的难度不能低估。真是困难和希望并存,挑战和机遇同在呢。想到这,他笑了,眼睛很滑稽地眨了一下。他每下决心,总要这样。徐胖子却不停地摇晃着屁股,一下接一下的拍着胸脯:“包我身上,只要抓住瘦老头这根藤,柳树村这堆乱根一根根都能挖出来。”他一喝酒就敢说大话。宁长乜他一眼,“你就知道喝酒,也不打听打听,瘦老头还在不在村部了?”徐胖子这才想起,刚才一下桌黄书记好像对李鸣说过,瘦老头当班喝酒,对上级领导招待不周,这样的人不适合再打更了。他溜到打更室一看,果然没了瘦老头,接任的是个自称叫老黄头的老头子,好像是黄书记的一个什么亲戚。徐胖子就愤愤地走回来:“这不是拆咱们台么!”宁长也不作声,只在村部的一间被称之为招待所的黑黢黢的小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时地驻足凝神,或临窗远眺。徐胖子就很敬佩,就大气也不出地在一边候着,大不了用一只手去揉搓胳膊上的汗泥,雪白的胳膊上就有泥条子一根接一根地滚落下来。宁长突然收住脚,重重地揉了揉鼻子,他在做某种决定前总少不了这些动作。徐胖子就赶紧停止泥条子的加工工作,静静地恭候着科长的指示。宁长果然挨近徐胖子,又左右看看,就这样那样地交待起来,一会儿徐胖子就溜出大门。
在一个矮趴趴的两间小草屋里,瘦老头独自坐在炕上一口接一口地喝问酒。嘴里伴随着吱溜溜的吸酒声,就不时地骂这骂那,什么黄书记是恶霸地主南霸天,李鸣是土匪流氓大恶棍,何玉花是大破鞋,何校长是吸血鬼……有板有眼,抑扬顿挫,像吃豆子那样嘎巴清脆,流畅自如,关键处还要将细瘦的小腿蹬几下,瘦筋筋的屁股颠几颠,以示情感的激昂。徐胖子悄悄凑过去,伏下身一捏,瘦老头“妈呀”一声,细瘦多毛的小腿一缩,整个人几乎都弹了起来,酒盅也落魄地掉在炕上。他以为让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双小眼睛就齐齐地注视着那条瘦腿,见是徐胖子,竟孩子般地哭起来。徐胖子一见酒,舌苔下都伸出小手似地直吵直嚷,可宁长已有言在先,瘦老头一哭也让他闹心,就涌去了喝酒的欲望,撅下屁股对瘦老头嘀咕一阵。瘦老头就不再哭,酒也不喝了,忙三火四地收拾起桌子上的残局,两片瘦屁股也里外屋颠得像个小旋风。
晚上掌灯时候,瘦老头来到村部,跟新来的老黄头说有条裤子八成落在打更室了。老黄头就撅着屁股帮瘦老头找裤子,宁长趁机溜出门外,瘦老头也很快回去了,徐胖子却蹭到老黄头的屋里没话找话地闲聊。
老黄头起先还有点拘束,一会儿就东张西望地想出去,又不好走,就问匡科长呢。徐胖子懒懒地朝老黄头的被卷上躺过去,突然就满脸憋得通红,喉咙里呼噜几下,欠起身十分惬意地打了一个喷嚏,浓浓的口嗅味就熏得老黄头不由得后退两步。他说匡科长躺下了,自己也重新躺下去,两只白胖的大腿也尽情地伸展开去,屋子里的苍蝇就很快地给吸引过来;两只白胖的大腿就很快由白变黑。老黄头就远远地坐在门坎上,悄悄地吸着外边的空气。徐胖子就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轰赶着脚上的苍蝇,一边东拉西扯地和老黄头胡侃。
宁长随瘦老头左转右拐来到一个三间砖瓦房的院落,屋子里走出一个中等个头,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瘦老头介绍说他就是老饱学。这和宁长的想象差异很大,他说话膛音很正,底气也足,每说一句话都要用很粗的手指指着你,让你无可置疑。他说他走得正行得端,说话做事不怕任何人,他说柳树村以前也来过几次调查组,他也反映过几个问题,但都没有解决,这次他还要反映。他说杏树乡是个黑洞,柳树村就是黑洞里边的黑窟窿,没有重型炸弹打不开,炸不烂,他们上下都有一拨子人,织着一张网,但他不信这张网撕不开,黑洞炸不烂,只是时间问题。他说周围的乡、村都比他们这儿好,那里的事没有这里黑,还说柳树村甚至杏树乡的间题不解决他死不瞑目。屋子里的摆设也和别家不同,别家客厅里除了沙发、电视就是花盆电扇什么的,他这些都没有,客厅里除了几个小木凳,中间摆着一个很大的榆木打制的书柜,里边摆满了各种书籍,多数是政治书,有的还做了眉批。如在毛主席的“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文章空白处写道:“我完全赞成这种观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革命的犯罪。”在“目前的时局和我们的任务”中写道,“我们就是要用革命的两手打败反革命的两手”。作为一个平民百姓,这样的行径给人一种不伦不类或精神不正常的感觉。他却非常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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