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贪局在行动》第46章


瘦老头起初没留意徐胖子的喝酒,只觉得这家伙吃菜下手太重,只两筷子,一盘切了十多分钟的白菜拌干豆腐几乎荡然无存。正心疼得直眨眼睛,见他白酒已见底了,不但没嚷辣喊醉,还连叫好酒,就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怎么,喝酒酒不花钱咋的,想吓死谁么?”徐胖子瞥一眼空酒瓶子,抹一下嘴巴说:“太渴了,先润润嗓子,这瓶不算数。”同时声明:“后边的酒我就跟你走了,最后由我统一收杯。”
瘦老头倒吸一口凉气,知道遇见了“碴子”,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喝。
徐胖子果然言而有信,每一瓶都等着瘦老头把瓶子喝干净,他再干,同时启开另一个瓶子,用手量着先倒出半瓶调进嘴里。瘦老头勉强喝完两瓶白酒(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两瓶白酒),舌头就有点发板,话却说得顺溜了,从地方到中央,愿骂谁骂谁,但核心是黄书记不讲究,为他鞍前马后扛了那么多年大活,说不用就不用了,真是铁杆三八犊子。接着又扯起了黑大个(他叫他“大虎X”)的故事。他说大虎X真是个大虎X,在柳树村,有点心眼的没有不抓他的,他还觉得挺好的。有一次民政局拨下一批救济衣服,都是半新不旧的。黄书记把他叫到一边,很神秘地扔给他一条裤子: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回去好好穿吧。他就乐得一蹦八个高儿,给黄书记作揖磕头后就颠儿颠地跑了。不一会就穿出来,走谁跟前都要显摆显摆:看看咋样,黄书记特意给我留的。有人就说:这不是黄二(黄书记那半呆半傻的儿子)穿过的么?后来有人干脆指给他看:不是黄二是谁的?后屁股那块帆布补丁村里长眼睛的谁不认识,要不能给你?救济的好衣服人家自己留着还不够用呢。大虎X在确认该裤子确是黄二穿剩的之后,当众脱下裤子远远一撇,穿着裤衩骂咧咧去找黄书记。半路上让李鸣给截住了,“吵吵啥,虎X朝天的!”领回村部门一插,给他认真挑了一套西服穿上,又说:“黄书记是跟你开玩笑,这不特意叫我帮你挑一套好的么!”大虎X就穿着西服见人便说:“黄书记是跟我开玩笑,你们看看。人家把好衣服特意都给我留下了!”
徐胖子借机又问起大虎X割羊奶头是咋回事?瘦老头借着酒劲,也不避讳,顺口就讲起了大虎X割羊奶头的故事。
那时李鸣在监狱里还没出来,现已搬到外乡的王玉才当时在村里就是黄书记的对头,又拿他没办法。一天下午黄书记领着大虎X走在一个山坡上。那里拴着一只大奶羊。跟着两只羊羔。黄书记就说是王玉才家的,接着讲了王玉才对不住大虎X的两件事。大虎x撅下屁股搬起个脸盆口大的石头就去砸羊脑袋。黄书记不让,说这是犯法行为。同时又说。王玉才也真胆大,羊拴这里不搁人看着,谁要把羊奶头割下来,连羊羔都活不了了,说完起身先走了。结果这天下午,人们在村里就听这山坡上的羊没命地嚎叫,待人们赶到山坡,只见母羊满肚子是血,浑身疼得抖作一团,两只奶头被割下丢在一边。上边还冒血筋筋。母羊当晚就死了。两只正吃奶的小羊羔几天后也相继死去。后来大虎X一次酒后显能耐说羊奶头是他割的。王玉才听后找大虎x说理、大虎x说啥:“黄书记说割了羊奶头羊崽儿就不能活,我不信。谁知道真的死了……”
徐胖子正听得兴起,瘦老头突然大骂宁长他们混蛋,要不来查什么鸡巴案子,他能丢饭碗么?接着是骂人的顺口溜,什么宁长是“瘸子狠,瞎子愣,一只眼,拔横横”;徐胖子是“大屁股,像肥猪,除了吃,就能‘呼’,叫干活不如猪”。
徐胖子也是借着酒劲,一伸手捏住瘦老头的脖子:“再骂我给你拧下来一块就酒喝了。”瘦老头就憋得满脸通红,半天喘不过气来,连连摆手告饶。徐胖子一松手,他一头扎在炕上,眨眼工夫竟呼呼地睡着了。徐胖子也不想喝了,下了炕刚去穿鞋,发现后窗玻璃外有个人朝屋里张望,转眼又不见了。
他还没走出屋,打更的老黄头拎着两瓶“红高粱”和一塑料袋熟食走了进来:“呀,徐老弟也在,我寻思晚上没事和王大哥(瘦老头)捏两盅。烟酒不分家,也是缘分,徐老弟,一块凑个热闹吧。”老黄头说完老脸又鸡下蛋似地红胀起来,好在徐胖子正值酒兴,没闲心看他红不红脸,扭头鞋一脱就跟老黄头上了炕,将鼾声如雷的瘦老头往一边推一推,两个人就开战了。
当每个人喝下一瓶“红高粱”时,老黄头拿筷子的手就开始发抖,徐胖子也满脸通红。老黄头瞪起发红的眼睛,话怎么也连不成句子:“你们……来……事儿……挺多……”就往桌子上一趴,一声不吭了。
徐胖子把他放在瘦老头身边躺好,还没等下地,治保主任李鸣又来了,手里照样拎着“红高粱”和熟食。徐胖子就陪李鸣继续战斗。
两个人直喝到身子都开始摇晃了,就相互搀着向外边走去。李鸣便问:“啥熊案子,这么缠手?我处理的几个案子,有的还有人命呢!三五天,鸡蛋壳开屁股,咔嚓,完事,走人!你们可好,啥大不了的,还能把谁鸡巴咬下来当叫叫吹呀。”徐胖子一摆手:“你不懂,这个事……”李鸣突然两眼放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徐胖子。徐胖子给凉风一吹,摆了摆头,好像清醒了不少,就不作声了。李鸣也不追问,两个人不知不觉来到村部大院门口,那里正放露天电影,他们就凑过去看。幕布正面挤得水泄不通,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就到幕后背面去看。这里果然清静,除了他俩和几个小孩,再无别人。此时徐胖子已分不清正面背面,只是看着看着觉得这电影挺特别的,怎么走路都先迈右脚,行礼都搁左手,打枪也是左撇子,喝酒也一律左手端杯,照样喝得很有干劲。他就有些后悔:自己要喝酒也搁左手端杯,兴许还能多喝不少呢。
黄书记不知啥时候背剪着手踱过来:“走,我家有郎酒,到我家再喝几杯去。”
“喝就喝!”徐胖子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
“真没记性,再喝明天给我滚回去!”宁长不知从哪里怒冲冲地奔过来。
徐胖子就耷拉着脑袋,乖乖地跟宁长回屋去了。
第十九章 评话杏树乡C篇
“有一回上边来人到乡里调查姚书记和乡酒厂胡厂长合伙贪污的事儿。黄书记连夜组织一百多人到检查组门前示威,说检查组诬陷好干部,这样的干部也被调查,徐县还有好干部了么?”
宁长再见到老饱学时是在一片没人深的玉米地的荒地格子中间。前几天晚上,宁长曾两次试图去老饱学家,都失败了。第一次离得远,就见老饱学家门前房后都有三四个人在游动,不时吆五喝六地怪叫、干咳、吹口哨,在传递和交流着监视的暗号。第二次走出村部刚拐进胡同,一截横放着的木头把宁长跌了个结结实实,使那惟一的右眼差一点受到重创。今天上午由徐胖子应付场面,他假借回县城有事,半路上从苞米地里折回来,才有了现在的会面。
当时阳光已近中午,四周除了没人深的青草,只有青蛙偶尔在草丛中跳动。宁长先捋一把青草坐下去,老饱学半蹲半坐候在一边,他不吸烟,就掐一截草茎清脆有声地咀嚼着,仍是一副蛮有激情和信心的样子。一说到吃喝,两眼就滚圆,嗓门也很高,宁长做了一下手势。声音才勉强压下来。
上边来客吃点喝点是人之常情,谁出门也不能背着饭锅。问题是这帮活爹吃得太甚,一个山沟里,有啥吃啥呗,他们不行,一听来人就要上街里买菜,鸡鱼不算,还要买山珍海味,没车就雇车往街里跑。一听姚书记来了,更是忙得脚打屁股蛋子,买狗、杀羊,打鲶鱼,抓黑鱼,什么尕古整什么。客人能吃多少,都让他们自己吃了,老婆孩子也跟着借光,有时家里的狗都跟着吃醉了,还得往头上喷凉水,这是有客人;多数时候没客人,照样吃喝,事后往条子上一签:“招待XX领导来检查工作用餐”,就得报销。对了,八季香“,你知道谁的饭店么?就是黄书记那个半呆半傻的儿子开的。别人好使么,别人有饭店也不好命名,不在那吃也不给报销,以前有过例子,所以有客没客都在那吃,不犯毛病。吃了还算好的,有时没客随便写两张条子,”招待XX领导来检查工作“,年底照样报销。”八季香“的名字是我给取的,你不信吧?当时黄书记还挺高兴。我说你这饭店不光白天香,晚上也香,一年四季,白天加晚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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