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存天地》第162章


兰修筠被他一掌打得身体斜飞出几丈远才落了地,连吐了好几口血出来,好一会儿也没能撑起身体。若不是他自己内力未撤尽郁子珩又多少收了手,只怕此时他已经没命了。
“主人!”单耽和雪儿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将兰修筠给架了起来。
郁子珩不解地看了看郁书翰,又看了看唇边带血还冲着自己狞笑的兰修筠。
郁书翰放开阙祤的肩膀,手向下滑抓住他衣袖,哑声道:“扶我过去,快!”
他腿不顶用,扶只怕是扶不过去的,阙祤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一手环在他腋下,一手探入他膝弯,将人抱起走了过去。
郁子珩也朝兰修筠走去。
三人都未及近前,便听到兰修筠语气阴毒地对郁子珩道:“你不杀了我么?你不杀我,我还会继续折磨你爹的。”
☆、五雷轰顶
郁书翰眉间皱出了深深一道沟,正要叫兰修筠不要再说了,却见他抬起手掌对着自己这边,似是要推出掌力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杀了自己?生时不肯放过,死也要拖着?郁书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连自己都没发觉,那一刻眼底竟有受伤一闪而过。
郁子珩见兰修筠要对郁书翰和阙祤下手,面色顿时沉了下来。那是他最亲最爱的两个人,是这世上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两个人。尚未平息的怒气又起,郁子珩快他一步,一掌拍了出去。
郁书翰回过神,惊叫一声,嘶声道:“不可以!”
扶着兰修筠的雪儿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而后转过身来死死抱住了他。
郁子珩没想到这坏脾气的小姑娘居然能毫无畏惧地舍己救人,意外之余忙将未尽出的掌力收了一半回来——他还不想欺负一个小丫头。
饶是如此这一下也够雪儿受的了,她伏在兰修筠身上,只觉五脏六腑痛得快要受不住,委屈得想哭。可还不等她哭出来,她便给痛得晕过去了。
“雪儿!”单耽大叫一声,忍着身上伤痛,扑过去查看雪儿的情况。
兰修筠抬手接住了雪儿下坠的身体,神色中终于出现些许动容,叹息道:“傻丫头,我今日无论如何难逃一死,你这又是何苦?”
“主人,她……”单耽愧疚于自己未能挺身而出,又担心雪儿,脸上表情复杂极了。
兰修筠将雪儿交到他怀里,道:“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休息休息便会好。那位郁教主没有下杀手,你真该感激他。”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抱过雪儿的单耽不由狠瞪了郁子珩一眼。
郁子珩根本没理会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郁书翰怕他再陡然出手,心急着想赶过去,却发现阙祤已经站住不走了。他不敢再耽搁,趁着阙祤只顾着看郁子珩没留神,忽然奋力向地上翻去。
这一下可把那三个人都吓了个半死。
阙祤手忙脚乱地矮身去托他,郁子珩慌忙朝这边赶,可他们二人竟都没能快过重伤的兰修筠。
兰修筠接住郁书翰坠落的身体,自己几乎也不支地躺倒在地,低咳了两声,笑道:“我这一辈子都希望你能对我胡闹一回,还当你生来不会,真是没想到,你闹起来也挺厉害的。”
郁书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似不愿与他多说一般扭开脸去。
郁子珩伸手要将父亲抱起,“爹,您留心他……”
兰修筠探臂将郁书翰的腰紧紧勒在自己怀里,挑眉看着郁子珩,“留心我什么?我看你才要多留心着些,我是受伤了,不过你想试试是你能更快地杀了我,还是我能更快地要了你爹的命么?”
“你说够了没有?你非要……”郁书翰掰着他的手,恼道,“住口,从现在开始,你一个字也不许再说!”
兰修筠埋首在他颈间,双唇贴在他皮肤上一路攀升到脸颊,最后轻轻亲了一下,“抱歉书翰,今日这个要求怕是做不到了。”
郁书翰挣扎躲闪,偏就避不开,想起郁子珩阙祤还有其余许多人都在看着,他羞愤得几欲一死了之。
兰修筠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你总算也对我发了一回脾气。”
郁书翰背脊僵住,不再动了。
郁子珩早看得怒火中烧了,脚尖在地上挑了一下,伸手接过不知是谁掉落在地上的大刀,直指兰修筠道:“放开我爹,再要这样羞辱他,休怪我不客气。”
兰修筠半点反应没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郁子珩又将刀尖向前递了数寸,“我叫你放开。”
郁书翰抬头看着郁子珩,身体朝刀尖这边偏了偏,竟是有意要用自己的身体替身后的人挡刀。他眼里隐隐泛起一层水光,摇头道:“子珩,你不能杀他,不管他做了多少错事,你都不能杀他。”
郁子珩不解地与他对视,“爹?”
阙祤也不明白这是为何,他这个旁观的可没看出来郁书翰对兰修筠有什么真感情,受了那么多侮辱折磨,不生报仇之念便也罢了,怎么竟要相救仇人?
“书翰,你这么说,只怕这些人要误解你了。还是说,你对我确实有情,只是从来不肯承认,直到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舍不得我?”兰修筠抚着他的发道。
郁子珩简直忍无可忍,当下便要将刀递过去,“爹,得罪了。”
“不行!”郁书翰竟想去抓那锋利的刀刃。
兰修筠一惊,忙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了这一刀,翻身坐起后气道:“你做什么!”
郁书翰推了他一把,怒道:“你自己求死我管不着,可你真要害子珩抱憾终生么?你要他承担弑父的罪责,折尽阳寿么?上天有眼,你想他五雷轰顶么?”
这话说得急了,他微微有些气喘,脸上又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来。
兰修筠双目微凝,装出来的厉色当即都不见了,一脸关切地揽住他,将一道温和的内力拍入他膻中穴内。
他二人一个歇息一个疗伤,转眼的工夫便由激烈的争吵转为了不发一言的安静,可那三个问题却似劈到耳边的闷雷,将其余一干人等炸得不轻。
当中尤以郁子珩为甚,他不知道亲手弑父会不会被五雷轰顶,但这一刻,他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已经尝到了五雷轰顶的滋味。
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
直到郁书翰觉得稍微好些了,拿开了兰修筠抵在自己腹上的手,忧心地看向郁子珩,道:“子珩,你还好么?”
郁子珩无助地朝阙祤看去,又逞强地快速移开目光,眼神没着落地乱飘了好一阵才故作镇定地与郁书翰的对上,干巴巴地道:“爹,您适才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而旁人竟也因为这一问而紧张了起来。
只有兰修筠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郁书翰垂下头,不知为何觉得此事难以启齿,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子珩,我非你生父,修筠他……他才是你爹。”
郁子珩的身体随着他这句话出口而轻轻晃了晃。
阙祤走过去,一只手掌贴在他背上,无声地给予着安慰。
郁子珩偏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不,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我爹?”
兰修筠轻蔑一笑,“你以为我便稀罕你给我当儿子么?”
一句话说得郁子珩立刻对他怒目而视,低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书翰眉宇间满是遗憾,道:“你娘走时可还安详么?”
兰修筠闻言盘膝端坐,直接将人拖到自己怀里牢牢抱紧,不满道:“我不准你再惦记那个女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闹够?”郁书翰似乎是真生气了,对他这些平日里早已习惯的动作抗拒得厉害。
郁子珩正想上前再和兰修筠争斗一番,蓦地想起自己已没了资格,不禁又尬尴又恼火。
兰修筠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声气一下软了下来,轻拍着郁书翰的背道:“行行行,你喜欢给他讲故事就讲,我不捣乱了。”
郁书翰不再挣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兰修筠眼含苦涩地注视着他,“我拿手掌对着你的时候,你不是以为我真要伤害你吧?你明知我宁可自己死了,怎能不信我呢?”
郁书翰转过脸去不看他,心说你别的东西可能给得不多,唯独伤害没少过。
“……爹,”郁子珩迟疑地开了口,“如果您说得是真的,那我娘她……她为何一直都没告诉我?”
“若非不得已,我也不希望你知道,他……”郁书翰没有去看兰修筠,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造孽……”
郁子珩见他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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