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存天地》第163章


“若非不得已,我也不希望你知道,他……”郁书翰没有去看兰修筠,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造孽……”
郁子珩见他吞吞吐吐,想追问,却怕问出来的东西是自己更加难以接受的。
兰修筠看了看郁书翰纠结的侧脸,道:“我不捣乱你怎么又说不出来了?行,我知道这话不好说,我替你说。”
郁书翰本想阻止,却清楚事已至此是瞒不住了,只好低头不再作声。
“我喜欢书翰,很喜欢,你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觊觎我的心上人,我一个不高兴,就把她……”
郁书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留意你的言辞。”
兰修筠撇撇嘴,又道:“没想到她竟就有了你。她当然不想留你,想打掉你这坏了她贞洁的小东西,可惜大夫说她身体不好,打掉了这个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下一个了。她不愿要你,又害怕再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走投无路之余,她找上了书翰。”
说到后来,兰修筠极力克制,却止不住牙齿喀喀作响。
他做的丑事就这样被自己心爱的人知道了,而那人所采取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更是让他恨透了那个女人。
☆、心烦意乱
直到这会儿,郁子珩才磕磕绊绊地想明白了少年时那一直被自己忽略了的事。
父亲失踪后,母亲一病不起,时常神思不稳地将自己唤到床前,叮嘱自己不论多久不论多难,也要将父亲找回来。曾以为已经忘了的彼时母亲说过的话,此时也在耳边响起。
“你爹他是个好人,他不该……不该承受那些……”
女人泣不成声的哭诉任谁听都会觉得奇怪,只可惜那时的郁子珩年少,未经大风大浪不懂人情世故,只知道他爹丢了,他要去找。
父亲因为什么被谁藏起来了,只怕母亲心里一直都清楚,只是她说不出口,也无能为力。
郁子珩忽然笑了一下,所有上涌的情绪都被他困在胸中,脸上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看不出来,连那笑容也是僵硬木然的。他看着兰修筠,冷冰冰地道:“我现在总算知道,我娘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你了。”
“哪个要她来喜欢?”兰修筠无所谓道,“我那个时候虽然一直住在郁家,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也没说过半句话。看在书翰的面上,勉强算是相安无事,否则……”
否则怎样,他在郁书翰不悦的目光下没说出口,郁子珩却已猜到。
当年的兰修筠一定没想到出了那样的事后母亲竟能鼓起勇气去找父亲,他以为他毁了那个女人后她便只有自己寻死一条路,却不想这个不愿意向命运认输的女人反而给他留了一个死局。
这便是自己的生父,在他心里,母亲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听听他说的话,多么可悲又可笑。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怎么可以……”郁子珩声音低沉,面色平静,可手上的骨节却都被他攥得发白了。
兰修筠满不在乎道:“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旁人一概想怎么对待便怎么对待。”
“你这样做,”郁子珩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难道就对得起你喜欢的那个人么?”
这句话终于成功让兰修筠变了脸色,环在郁书翰腰间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两下,眼中杀意又现。这么多年,他从没承认过这件事是他做错了,可他到底清楚,年轻时的一时冲动,已在自己和郁书翰之间划下了一道抹不去的鸿沟。他为人倨傲成性,绝不轻易低头,便一直将这事都怪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甚至迁怒郁子珩。
这两人互不相让地瞪视着彼此,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乎要一触即发。
“你伤得不轻,打不过他了,还想怎样?”郁书翰在二人带着火花的对视中插嘴道。
兰修筠手臂僵了僵,背脊无力地弯下来,道:“是啊,反正要死了,怎样都不重要了。”
那边,阙祤也轻轻揽住郁子珩的腰,伸出手指在他腰间戳了一下,也不说话,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被他看了好一阵,郁子珩才闭了下瞪得发酸的双眼,转过头来对上阙祤的目光,笑道:“你别这么看着我,让我想亲你。”
阙祤:“……”
郁子珩便真倾身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别担心,我没事。”
没事才怪。不过到底心疼他,阙祤没躲开,也没拆穿,只点了点头。
这时,在旁边呆站了半天的林当走上前来,问兰修筠道:“修筠,这怎么……你……”他又回头看看郁子珩,“他真是……你的儿子?”
兰修筠正想嗤之以鼻,对上郁书翰警告的目光,便只耸了下肩,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虽然顺口又说了这么一句,林当却知他这是承认了,心里立时喜了起来,“如此说来,我林家这是有后了?”
看着他说着话就要大笑起来,兰修筠兜头一盆冷水就泼了过去,道:“他姓郁,不可能跟着我姓兰,更不能跟着你姓林,你高兴什么?”
林当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又正色下来,道:“他是你儿子,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你还让我……”他一下想起了自己下在纱布上的刺骨毒,老脸难看极了,凑到郁子珩面前想要摸摸他,“教主,子珩,我……我居然差点杀了你,差点杀了我林家的后人……”
郁子珩本就心烦,被他一吵更烦,见他手伸过来了,立刻向旁迈开一步,皱眉道:“我不是什么林家后人,我叫郁子珩。”
“你看,这都怪你!”林当转身又指着兰修筠,“你怎么会想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兰修筠道:“这个问题我想我已经解释过了,书翰越在意谁,我偏越要杀了谁,并不因为任何身份而有所不同。”
郁子珩简短地评价道:“疯子。”
“没错,我是疯了,”兰修筠宽厚的手掌贴在郁书翰的颊侧,缓缓道,“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胸腔里搅成乱七八糟一团的恨意无处落地,让郁子珩好一番纠结。他知道自己还是怨恨这个人,即使他是自己的生身之父也改变不了,可是……不能杀他。郁子珩咬牙在心里将这人骂了一通,没心情把那些破事一一理顺,便想眼不见心不烦。他俯下身想要抱郁书翰起来,道:“爹,您累了吧?天色晚了,我们走吧。”
郁书翰怔怔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子珩,我不是……”
“我不管,”郁子珩像个别扭的孩子那样,用耍赖的语气道,“我只有您一个爹,也只认您一个爹。”
郁书翰听了,心中真是又柔软又苦涩,正要再说什么,一口气没喘对,又咳了起来。
“爹!”郁子珩蹲下身想要扶过郁书翰。
兰修筠又快他一步将人圈进怀里,还要再渡真气过去。
“行了,”郁书翰就着阙祤的手喝了两口他递到自己唇边的水,道,“你也没剩多少内力了,省着吧。用在我身上都是浪费,谁知道还有没有明天后天?”
兰修筠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紧紧抱住他。
郁书翰拍拍他,“闹了二十年,也该闹够了,有什么话我们跟着子珩回到寻教去说吧。”这一日对他来说过得实在是太累了,乍惊乍喜乍急乍怒反复了一遍又一遍,能撑到现在没有晕过去,就算是有兰修筠的内力在帮忙,也绝对是个奇迹了。
“你知道我不可能跟他回去的。”兰修筠道。
郁子珩一刻也不想再和他相处,道:“我管你回不回去,我只要带我爹走,你放手。”
兰修筠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用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轻蔑语气道:“小子,还轮不到你对我发号施令。我不走,你也带不走他,除非我死。”
阙祤正要将水袋还给隐卫,闻言手一抖,差点直接扔在地上。他只觉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耳熟,和某大教主不讲道理时候简直犯的是一模一样的毛病。所以说到底是两父子,即使多少年不见面,骨血里的东西追根究底都是如出一辙。
他的视线在那僵持的两人和中间的郁书翰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发现比起郁书翰的那种温文儒雅,郁子珩身上更多是相似于兰修筠的执着偏激,连那眉眼,也是英挺硬朗多过俊美柔和。
不知道时也没觉得如何,知道后方不得不感叹,血脉这东西,当真是不骗人。
雪儿嘤咛一声,在单耽怀里醒了过来。
单耽还没完全消化“郁子珩竟是主人的儿子”这一令人震惊的消息,直到雪儿不舒服地又挣动了几下,他才反应过来。却不敢大声说话,只轻声细语地道:“雪儿,你还痛不痛?”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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