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欢》第81章


话。
圣上还想封赏其子柳亦儒为正五品的禁卫军校尉,却被柳亦儒婉拒了。柳亦儒一心脱离红尘,跟随师父清松道长潜心问道,修习武艺。
清松道长为他取道名“静澜”,将他视为自己的衣钵传人。尘世间再无柳亦儒此人,有的只是昆仑静澜道长。圣上虽有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瑞王李鼎一脉受了诸多牵连,唯有其外孙秦峥未降反升。秦峥大义灭亲,未与李鼎同流合污。他一直在暗中辅助圣上,也正是因为他的佐证,才使外人相信柳琛确已在大牢中服毒自尽,没有露出任何纰漏。
圣上李彧确实有手腕,吴鸾、柳琛、秦峥甚至仇陌都是圣上的棋子,为圣上锁定了胜局,但他们互相之间却毫不知情。这也正是圣上的高明之处,臣子们永远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儿,不需要知道谁是同盟,只有身为皇帝的自己才是提着所有线,操纵这些木偶的那个人。
最可惜的便是国舅吴鸾,在清缴京城中的杀手一战中身中一刀殒命。圣上追封其为一品国公,以国公之礼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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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绝带着云裳辗转来到了南疆,找到了南疆的大巫樊冥,樊冥坐在竹楼里,很难看出他究竟多大的年纪,也许六七十岁,也许已经过了一百岁。他穿着一袭黑袍,眼珠是灰茫茫的,双目不能视物,却又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他伸出枯瘦的手,接过云绝递过来的包着铜皮的木匣子,轻轻地摩挲着。盒子里的东西感知到樊冥,发出“嗡嗡”的声音,不似以往那么暴虐,却好似遇到故人一般温顺。
樊冥收回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不错,这正是上一任大巫贺厝炼造的毒蛊,叫做‘厄念’。此蛊极其厉害霸道,子蛊听命于母蛊,受母蛊驱使,可掌人生死。”
云绝和云裳一左一右躺在竹床上,樊冥手抚铜皮匣子默念咒语,一股紫色的烟雾自匣中冒出,越冒越多,顷刻间整间屋子都弥漫着妖异的紫烟。
云裳眼前浮现出柳亦儒站在屋脊上的景象,他身后是一轮大大的黄色的圆月,他的身影罩在月亮之下,猩红色的斗篷在夜空中猎猎飞扬,仿佛天神一般。
云绝脑海中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吴鸾苍白的脸,断断续续地对他说:“承烨……不是你杀的我……是我自己动的手……所以……我不要你偿命……”
云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周身笼罩着紫色的烟雾,额头部位也冒出紫烟来融入到四周的烟雾之中。
云绝的意识渐渐涣散,朦胧中只听见一声悲凉的叹息,“承烨,下辈子吧……”
第74章 番外一 空白
扬州城的顾府中; 顾承烨身穿一件淡青色的素纹袍子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海棠树下。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而落,如下了一场缠绵悱恻的花瓣雨。顾承烨拂去了衣襟上沾染的粉白色花瓣; 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白云; 不知在想些什么。
嫤如从闺房里走了出来,“哥哥; 怎么又发呆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顾承烨看向妹妹; 嫤如身穿一身浅红色绣白色樱花的纱衣; 即便在家中也要戴着面纱; 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她右边面颊的颧骨上有一处指甲盖大小的鲜红色的伤痕,那个伤痕很是奇怪,竟像是血管破溃后形成的。嫤如的手臂上也有类似的伤痕; 但不如脸上的显眼,毕竟身体上的可以遮挡,而脸颊上的会被人一眼看见。
如今那处伤痕愈合了,状似蝴蝶; 颜色依旧鲜艳。虽然顾承烨觉得这点痕迹不影响妹妹的美貌,但是嫤如很在意,总说丑死了; 所以终日以面纱遮面。
顾承烨收回目光,笑着摇摇头。他忘记了成年以后的所有事情,记忆停留在了七岁时被带到一个神秘的山坳里,几个黑衣人驱赶着一群孩子; 告诉他们从今以后就要为阁主卖命,否则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再以后就没有以后了,记忆成了一片空白。再次有记忆是在南疆的一个吊脚竹楼里,大巫樊冥说他中了叫厄念的蛊毒,解去蛊毒的同时失去了受厄念控制的那段时间的记忆。
七岁前的事儿顾承烨倒是记得清楚。他记得五岁前家住扬州,记得家中的老祖母,记得父母和妹妹。记得那年家逢巨变,一夜惨遭灭门,祖母、父母和宅中百十余口人都被闯入府中的蛟鲨帮屠戮殆尽,阖府上下,只活了他和当时只有两岁的妹妹嫤如。
后来他带着嫤如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再后来就被神秘人带到了山坳。
算算年份,自己今年应该是二十一岁,也就说他失去了中间整整十四年的记忆。
嫤如也是如此,她被带到山坳里时更小,只有四岁。她的四岁之后也变成了一片空白。
这十四年发生了什么,自己和妹妹又是如何度过的,顾承烨一无所知。
他带着妹妹回到老家扬州,刚一到扬州城,扬州知府就找到他们,说朝廷对当年顾家的灭门惨案极其关注,他翻看过卷宗,一百多名死者中没有顾氏兄妹的尸首,说明他们二人未在惨案中丧生。又做了一番调查,最终确定他们二人就是当年侥幸逃脱的顾氏后人。扬州知府请奏了朝廷,朝廷回了批复,将顾氏的旧宅和家产还给了他们。
顾宅因当年血流成河,死了很多人,被当地人视为凶宅,一直空着无人接手,如今回到顾承烨和妹妹手中。
二人本以为空置了十余年的家园肯定已是满目凋零,谁料进到宅中却发现已经被整理修缮过了,阳光下屋顶崭新的瓦片闪闪发光,新漆的红色梁柱色泽鲜艳,还散发着清香。室内一应俱全,家具是崭新的,连被褥都给配好了。仿佛这个宅子里的主人从未离开。
又回到曾经的家园,顾承烨感慨万千,他的记忆被缩短了,仿佛没有离家多久,父母惨死的样子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旧宅拿回来得极其顺利,顺利得顾承烨自己都觉得万分惊讶。
他问过扬州知府,知府只说是上面的意思。当年的灭门惨案一直未能破案,朝廷有心抚恤顾氏,因此不但交还了旧宅,还拨了一笔银钱,让顾承烨重新厚葬了父母亲人。
顾承烨记得蛟鲨帮的匪人,当年闯进府中的人刀柄上都雕刻着一尾狰狞的鱼,那是长江流域著名的匪帮蛟鲨帮的独门标记。
他存了复仇之意去打探,谁知知情者告诉他三年前蛟鲨帮一夕之内被一人屠戮殆尽,蛟鲨帮的匪首被曝尸枭首,这件事至今令江湖中人闻之色变,都说那是一名杀手做的,手段干净狠辣,一个活口没留。
不管怎么说,父母亲人的大仇都已经报了,如今顾承烨做起茶庄和绣坊的生意,只想着照顾好唯一的妹妹。
他随手从旁边的石桌上拿起一只香梨,冲嫤如摇了摇,“哥哥给你削梨子。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那时你不到两岁,话都说不利索,对着我喊‘的的,泥,我要吃泥。’”
嫤如“噗嗤”笑了出来,随即又一脸伤感,“那时太小,还不记事,我连爹爹和娘亲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顾承烨手下一顿,温言道:“回头我画几幅画像,你见了就会知道爹娘的样貌。”
他一边用一柄银色的小刀削梨,一边接着道:“后来你我兄妹二人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有一次一户人家的妇人见你生得可爱,便给了你一只梨,你舍不得吃,一定要跟我一起吃。我就对你说‘嫤如,你自己吃吧,梨是不能分的。哥哥和你永远不分离。’你不听,死活不肯自己吃,结果被一个胖小子抢走了,你还哭了一鼻子。”
嫤如笑了起来,“这个我有印象,我哭可不是因为那个梨,而是因为你跟那个胖小子打了一架,被那个胖小子打得鼻青脸肿,左边的那只眼睛都是乌黑的,我吓坏了,抱着你的胳膊一边哭一边说‘我不吃梨了,不吃梨了。’我记得没错吧,是不是这样?”。
兄妹二人只能回忆起儿时的事情,顾承烨笑着指指自己的眼睛,“差不多,不过被打青的是右眼。”
嫤如笑道:“对的对的,好多孩子围着你,一边拍手一边笑着叫你‘乌眼青,乌眼青!’”
乌眼青?一丝异样划过心头,记忆的深处响起个大咧咧的声音,“我家老爷子给我起这个字忒寒掺,竟然叫‘乌眼青’,每次听到旁人这么叫爷,爷都恨不得一脑袋撞柱子上。”
顾承烨甩甩头,脑子又乱了,谁会叫这么寒掺的名字呢?
他加快了削梨子的速度,他的手很稳,削下的果皮薄如蝉翼,连绵不断。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腕上一根红丝线,系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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