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第123章


圣汤(2)
墨绿手镯和“翼王剑”,这些失而复得、去了又来的生命意象,女人与战争的象征,都不仅仅是某某家族的祖传。那不过是一种行走闯荡于天地间,人的信念与情感!并不在于,正如佳苇的爷爷王伯瀚梦中对我说,女人,能不能穿军装,军装裹着的躯体是人,而人的心灵世界,当然比任何一种装束都更宽广,更有力量。历史,赋予这些穿着军装或不穿军装的女人们的力量,还少么?一旦赋予,这种女性生命,立即变得苍凉悲壮!王昭君,杨玉环,刘王娘,佘三妹,田翠花,水英和水灵,佳苇和瑁黧,都是这样。战争和男人,都在她们面前变换着千篇一律的花样!女人和土地,在男人面前,本身就是一场不得不认真对付的战争,稍有不慎,你就会全军覆没,重蹈世代相传的灭顶之灾!无论你是什么样的男人!
苍茫的大漠上,传来一阵悠扬、婉转、幽怨的歌声。那是当年出塞的昭君,手弹琵琶,边走边唱:
“忽闻边塞战鼓声,
烽烟滚滚乱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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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皆束手,
急送昭君出雁门。”
我知道,王昭君这首歌,不是专为此刻,我和佳苇的西域流浪而唱。
柳偃子和王佳苇的流浪,也不是单纯的流浪。而是一次更加艰巨、更加漫长的采风写生。佳苇要为硕士毕业论文《论高原K种病理预防研究与临床实践》收集数据和资料,偃子的《国色Ⅱ号》系列油画作品,即将在我们国家最高的艺术殿堂展览。他们合作完成的另一部更加辉煌的文学名著、哲学名著即将诞生,那就是土地、战争、女人系列小说的最后一部:
《云雨江南》
我们应该为他们祝福——世界上少得可怜的有情人。虽然,严格地说,感情和命运都已经挫折累累、伤痕累累的王佳苇和柳偃子,并不可能时时刻刻,心灵都律动在一起。
惊人的消息,阴差阳错!最不该发生,最不能够接受的事情,最怕发生的事情,还是终于发生。发生得简直感动神灵,也亵渎神灵。一个如巫似幻的消息,来自权威公安机关历史档案中新发现的“文革”畏罪自杀人员,来自延安的红色雕塑艺术家,解放前夕地下党某省委宣传部长,解放后某某美术学院院长易仲天的“遗嘱”,来自王伯瀚等等当事人员、知情人员的指证旁证与佐证,像头顶荷叶的柳如风,赤身裸体缠着彩绸挥着彩绸又唱又跳的魔影,带着观音洞红军临时医院遗址洞壁上的鬼怪图案里飘渺传出。
莫尚,居然,真是来自延安的红色艺术家易仲天,解放前夕,和某某官太太柳水英偷情生的私生子,这样,那么,女雕塑家易安和莫尚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哎呀!难怪,他们那么相爱,历经几十年磨难与劫难,始终没能结婚。怎么我们真实的生活中,出现如此巧合的梦幻话剧《雷雨》剧情!周萍和莫尚,四凤和易安,周朴园和易仲天,虽然某些角色身份稍有变换,没有欲火中烧的女人繁漪,都惊人相似!易仲天是“文革”的时候,看到自己不敢认的儿子,莫卫青,居然也组织造反派批斗自己,而且,居然发现自己的女儿和莫卫青谈起了恋爱!然后,抱着纯美如玉的教具模特维纳斯,和后来光着上身,背着偃兀走进明昌古镇城门前大河的王伯瀚一样,在月色迷蒙的农场麻柳树上上吊自杀!而那时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妻子,也是他的模特和学生,易安年轻的母亲,也很快改嫁他人。同时,王伯瀚就是易仲天借廖佐煌之手杀害,除掉了王伯瀚,他好名正言顺拥有柳水英。你看,事情简直荒唐之极!听到这个消息的易安,那时在香港,她和莫尚曾抱头痛哭了几天几夜。他们都大病了一场。他们都从艺术的角度,怀着深深的感情,曾为柳水英、柳水灵和老商画过像雕塑过作品!他们把堂皇居室里能找到的所有油画雕塑作品,都摔得粉碎砸得粉碎撕得粉碎。他们也整天疯疯癫癫,简直生活在一个魔幻巫术的世界里,完全没有了成功商人和海内外著名艺术家的气度和风度。他们号啕大哭之后仰天发问,为什么,不知是哪一辈人造的孽,要由我们这两个相恋而不能相爱的可怜苦恋人来承担?他们试图联合找谁控诉,或者把谁告上法庭。或者,如果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也就是彻底推翻这个可怕的事实,他们就将携手走向风平浪静的维多利亚港湾跳海自尽。当然,这是他们听到这个惊人消息之后的一种反映。还有一种反映是,不知是莫尚,还是易安,在医院里躺了十天半月,终于大呼一声:
圣汤(3)
“解放,解放了啊!变天了,变天了!”
居然,这对苦难的同父异母兄妹俩,顿时欢呼雀跃!
他们埋葬了几十年的心里疙瘩终于解开。他们不再为谁苦等。他们终于能够以完整的心灵放弃对方,去追求各自的幸福。于是,易安打点行装,到欧洲,到巴黎,到雅典,到威尼斯……游历。寻找人类最根本最纯净最美好的艺术源头。她的画和雕塑在西方世界获得了极高的赞誉,她现在已经是世界级著名雕塑家,巴黎、北京和纽约,都有她的现代艺术工作室。当然,她身边也有了一个刚劲壮实的男人,比她小三十多岁,是她的模特学生助手和经纪人。不用说,就是勉强满足情欲的情人,扎着小辫子,屁虫一样跟在她的身后,搞雕塑,办展览,出席各种各样的关于自己艺术的新闻发布会、记者招待会,接受电视台艺术栏目的专题采访。他们不可能结婚。易安已五十多岁,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不可能再和谁一起产生饱满的欲望,火热的爱情。她终于完全承认,她的情感已如尼女的某道,开不出半点玫瑰的花朵。无论她们个人生活怎样,我都为她现在的生活祝福,是谁夺去了她大半生的生命?我期待着她人生和事业,会在黄金年华里出现新的辉煌!至于莫尚,已和易安完全生理上分开。不过,他们依然有电话联系,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有令人欲哭无泪的兄妹感情。莫尚认为,事情完全明白了总比蒙在鼓里好。从香港回来的朋友告诉我,他卖掉了香港、泰国的多处财产。不算太多,也就几百万的样子,回到内地,回到乌溪小镇,要拼命娶莎莎。可是,当他看到过去青春洋溢清纯似水的粉红女孩,现在刚强镇长幸福的妻子柳莎莎,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凸着胸前一对鼓胀的奶子,在当年小镇东头吊脚楼老皂荚树下忙乎着卖柳家祖传的小镇名吃——毛血旺、猪肥肠和合水豆花,日渐丰腴的体形,长发高高盘起,没有了头上那朵花蝴蝶一样的紫星星,便偷偷溜走了。可见,莎莎并不是土匪,她比张师妹强!她是一个生活很实在的人!她有过欲望,有过梦想,有过豪夺,但终于回到了乌溪小镇的现实人生。像皂荚树的根,扎进坚固的河岸,春风里,也会使古老的皂荚,开放絮棉一样簇拥着树枝的团团花朵。临河岸而立的那排小食摊小餐馆,塑造着她实在的人生。这是莫尚见到莎莎的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是,莫尚没有忘记当年和莎莎在一起的模特写生画画的甜蜜情人生活。他在莎莎的饮食小店吊脚楼门前的皂荚树下暴跳如雷。他骂莎莎,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就这么甘心做卖毛血旺豆花摊的老板娘?枉自我当年那么心痛你喜欢你爱你了,你不是曾经想继续读书,学习画画,当画家么?还卷走了我不少钱哩。走,跟我回香港去!莎莎在飘着淡淡煤烟的锅台前,抬起一张幸福满足的少妇的脸,手持黑黑的大锅铲,在白花花的灶台上敲敲。钱,你不是说送我拿回来投入小镇旅游文化公司的股份了么?读书,学画,你们那些画家,莫尚、蒲天、柳偃子,有哪个是好东西?我想起来就烦。走,我为什么还要跟你走?你这人,老不死的,老不正经的,喜爱谁画谁睡谁,没有一个定准,谁能放心跟你走?走那么远干什么?刚强他爹,走了还没回来哩!钱拿那么多来干啥?刚强他爹,当年多有钱啊?转眼连人影儿也没了。幸福爱情是什么?每天晚上有刚强回来帮我按摩,和我睡觉。你看,我们的双胞胎女儿,长得多么水灵多么结实多么好!刚强说,明年春天,我们还要生二胎呢!怎么样?这清香的猪血旺,绵软的合水豆花,来一碗?真亏你那么大老远地赶回来。莫尚木木地摸摸唐璜式的光头脑袋,望着锅台背后蓬头垢面的莎莎,转身对着乌溪河“噢呀”大叫了几声,钻进租来的轿车呼啸而去。他摇摇晃晃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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