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宫烟云》第163章


独孤皇后眉头一紧,面带忧色:“可是这王谊毕竟算是阿五的家翁,阿五还在为王奉孝服丧,这时除去王谊,会不会影响阿五的名声?”
“呵……”杨坚冷哼一声,想要安抚皇后,却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愤恨道:“阿五是公主,哪个要是敢说她的是非,朕定不轻饶!再有一年这服丧期过了,阿五就彻底跟他们王家没有关系了,难道还怕以后嫁不出吗?说起阿五,朕更是一肚子气,当初要不是念在王谊平定了司马消难的叛乱,朕也不会与他联姻。他倒是好,做了朕的亲家,却根本不与朕一条心,三番四次地驳斥高颎、苏威他们的谏言,就只知道保住关中贵族的那点权利。”
“陛下别激动,别激动!小心吵醒阿五,若让孩子听到了这些话,心里也不会好受。”独孤皇后心头一悸,好言劝道。
“朕真是后悔让阿五嫁给了他儿子……”杨坚讥诮一声,冷冷地笑了起来,扭曲的笑容中透着满满的苦涩。片刻后,他端起案上温热的酪浆,喝了一大口,然后抿抿嘴,将心底积攒许久的怨气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阿五年纪轻轻守了寡,作为父亲本来心里就添堵,可也不能说什么,他王谊竟装好心让阿五除服,朕能答应吗?朕根本不可能答应!若真答应了,岂不是无视礼教,那才真是坏了阿五的名声,坏了朕的名声!可不答应,也是一肚子气,当真是戳到朕的痛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心的!现在更好,朕一而再地忍让不但没换来他的恭顺,还肆无忌惮地在家中称神道圣,就差直言要取代朕了!”
讲到女儿,独孤皇后也有些动容,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时,杨坚主动攥紧了妻子的手,他想要获得她的支持,正色道:“存此心思的在朝中大有人在,必须治王谊的罪,以儆效尤。”
独孤皇后不再多想,看似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陛下无需动气,既然如此,就赐一杯毒酒,在家中了断吧!”
杨坚点头,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他很满意这个答复,不想再多谈此事,转而说:“对了,关中已暂时度过饥荒难关,我们不能久不归京,是时候回去了。”
独孤皇后温柔地笑着说:“知道了,我这就吩咐他们准备准备,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回去都听陛下的安排。”语毕,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猛地一下,转头朝身后看去,却见一切并无异样。
然而,就在那厚重的帘帐背面,却伫立着努力保持平静的兰陵公主,小公主并没有入睡,她已在此站了多时,帝后二人的话如针扎一般刺进了她的心中。一席惨白的丧服之下,那年幼的身体不禁瑟瑟地颤抖起来,那透着傲气的面容也没有了鲜活的颜色。
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她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弱小无力,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这一刻,她的心情失落到了谷底。兰陵公主低下头,轻抚着丧服的皱痕,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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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梁主萧岿约定四月末来京朝见隋帝,于是皇帝杨坚携皇后等宗亲贵族于四月二十二日从洛阳行宫回到了大兴,同时晋王杨广也带着怀有六个月身孕的王妃和长子杨昭一同赶回京城。
此番朝见,萧岿的气色明显不如往年,整个人干枯清瘦,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杨坚依礼迎接后,又照例摆了家宴款待梁主。
因春暖花开天色正好,这次宴会便于御花园中露天而设。午后,艳阳高照,温柔和煦的阳光照得众人格外舒服,花团锦簇的园子在御用匠人的精心布置下更是风光绚烂。
帝后二人坐在主位上,左侧首席是晋王夫妇,其次是张妙芬带着杨昭。而右边梁国一方,萧岿则是自己单独坐了一席,之后是随他一起前来的梁国六皇子、年仅十三岁的义安王萧飧鑫难虐簿驳纳倌炅成匣孤源徘嗌?br />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不胜酒力的萧岿已然有些微醺,举杯感慨道:“这时间过得真快,去年觐见陛下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日。当时阿昭还在襁褓之中呢,如今却是能走能跳了,更没想到的是,阿芷这眼瞅着都要生第二胎了,可见晋王夫妻俩是有多恩爱啊!”
杨坚心中喜悦,与萧岿同饮了一杯,称赞道:“是啊,这小夫妻恩爱幸福,我们做长辈的便心怀安慰了!佳儿佳妇生的孙儿也是乖巧聪明,朕与皇后都甚是喜爱。”他边说着边往小杨昭身上看去,然后对张妙芬指点道:“来,将阿昭抱到梁主身边坐会儿,也让他们祖孙二人亲近亲近。”
“诺。”张妙芬小心地抱起胖墩墩的小肉球,向萧岿身边走去。
“呦,真是个胖娃娃。”萧岿乐得合不拢嘴,伸出双臂有点吃力地从张妙芬怀里接过外孙。他把孩子放在膝上逗玩,见这个可爱的小娃娃对自己毫不认生,眨着大眼睛摇头晃脑,还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当真是开怀不已。
张妙芬起先还有些不放心,在萧岿身旁站了一会儿,看那祖孙倒是融洽,便微微撇了撇嘴角,安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孩子确实是惹人疼爱啊!”萧岿对女儿女婿夸赞起孩子,同时从桌上的果盘里取了一颗去皮去核的荔枝送到外孙嘴边,杨昭微微一怔,鼓起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又看,然后才慢慢伸出小手接住荔枝。
坐在萧岿对面的萧媺芷笑靥盈盈、如沐春风,她微倾着身子,看向儿子:“阿昭,这是阿翁,要谢谢阿翁啊!”
杨昭听到母亲的声音,急忙抬头去看萧媺芷,听娘亲说了几次后,便跟着她的话,咂巴着小嘴,吃力地重复道:“阿翁……谢……谢谢……”
在场众人都被孩子的话逗乐了,不禁哄堂大笑,萧岿更是格外得意。虽然抱着孩子久了有些力不从心,额头渗出滴滴汗珠,但他也丝毫没有在意,依然是满面笑颜,轻轻抚摸着外孙的小脑袋,连连叫好。
一片欢笑声中,杨广看了看自己的幼子,随即向父母亲说道:“二位大人如此喜爱阿昭,不如就让他留在宫中陪伴左右吧,也算替儿子哄父母开心,正好萧妃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带孩子也确实不便。”
独孤伽罗听了这话很是高兴,回应道:“好好好,广儿还真是有孝心!我看啊,阿芷也别跟你回去了,就像上次一样留在宫中安胎吧,这路途怪颠簸的,可不能动了胎气。”说到此处,她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丈夫,忙笑着看向杨坚,补问了一句:“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杨坚点点头,目光投到萧岿和孙子身上,看见亲家翁脸色隐约泛青,似乎很是疲惫,不禁多问了一句:“朕见梁主有些倦怠,可是身体不适?”
“确实啊,近一年来,身子总是易乏。”萧岿苦笑一声,下意识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然后继续对杨坚说:“如今坐久了后背还疼,可能真是上岁数了。哎,说起来,这人越老就越怀念故土,要说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恐怕就是没能再回到旧都建康啊!”
宴会上欢愉的气氛,陡然被这几句状似漫不经心的感叹引得凝重起来,萧媺芷的心不禁颤抖了一下,她垂下眼睛转移目光,不想去看父亲的脸。杨广察觉到妻子细微的异样,放在桌下的手暗自向她靠近,稳稳地攥住了她。
此刻,坐于主位的杨坚正了正身子,一双深眸盯着萧岿,目光中透着无比的坚定,郑重道:“梁主滞留荆、楚已久,怀乡之念令人痛心啊!放心,朕早晚会兵临长江、灭掉陈国,到时候一定送你返回故乡。”
萧岿不禁动容,眼角泛出点点湿痕,他深吸一口气,点头道:“臣祝陛下早日实现宏愿,也好托陛下之福。”起先还只是激动,一句话说完却已满眼泪水,倚在他怀中的杨昭见到这个情景,有些愕然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怎么一下子说起这些沉重的事。我看也别光顾着说话了,刚才端上来的八宝荷花饼你们来尝尝,这个点心可是为今日的宴会特别制作的。”独孤伽罗从容地打起圆场,她率先夹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后,又看向末座的萧呛堑囟运担骸拔颐嵌及颜馕木踩逖诺囊灏餐跬耍±删谀前胩煲裁唤惨痪浠埃遣皇蔷醯妹屏耍慷粤耍阋部斐⒊⒄夂苫ū!?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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