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中原》第82章


作为战略家、军事家,刘伯承对中原战场有一说,谓之为“四水三山会中原”。
四水——江、淮、河、汉。
三山一一泰山、大别山、伏牛山。
刘伯承对中原战场是太满意了。他在军事会议上说:“这里有好的战场,可以背靠伏牛山、武当山,依托江汉作前进阵地,向西南发展,威胁敌长江防线和大巴山防线Z这里是白崇禧、顾祝同、胡宗南三个集团的接合部,抓住这里就抓住了敌人中原防御体系的要害和弱点,调动敌人向西,以利大别山根据地的巩固。在这里作战,可以四面兼应,除了向南以外,西可以兼应西北野战军向西安、潼关方向作战,威胁敌人的要地;东可以策应粟裕兵团南渡黄河在豫东、鲁西作战;北可以与太岳、太行老根据地联系。”
邓小平对此指出:“整个中原有4500万人口,现为我控制者两千万,计豫陕鄂7O0万、豫皖苏900万、江汉300万、桐柏200万,其余人口区域绝大部分有我游击部队。今年麦子普遍好,夏征工作做好,就可以争取财粮供应的主动地位。蒋介石是十分看中中原的,因为中原是粮源、财源、人源。我们呢?则把蒋介石看在眼里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就等于挖了他的心头肉,势必造成他的空虚与恐慌。”
刘邓大军一转出大别山,敏锐的白崇禧也有一说,谓之“八方风雨会中原”。
白崇禧的参谋长徐祖贻曾对这“八方风雨”之说仔细琢磨了一番:
刘邓转出大别山西进,已经到了豫陕鄂;陈谢、陈唐打下洛阳正在豫西一带游动,策应刘邓;暂归华野指挥的王秉漳第11纵队攻占鲁西南,前锋指向徐州;粟裕兵团集结于黄河北岸的濮阳,有说意在徐州,又说谋图郑州;许世友、谭震林主力于济南、徐州之间窜动;韦国清、陈丕显陈兵徐州、东海线西侧;彭德怀、贺龙威胁西安;聂荣臻、徐向前直逐豫北……
岂不是八方风雨吗?
对于中原局势,蒋介石自然不会无视,但话说出来却沉沉稳稳:“一群流寇,打烂仗是他们的看家本领。把队伍拉来拉去,忽东忽西,偷袭窜扰,侥幸小胜而沾沾自喜,昏头胀脑。在大别山呆不下去,又四处流窜,好得很。打正规战,大兵团正面对抗正是我们期望的。他一伙群氓,懂什么正规战、阵地战?所以,要抓住这个战机!中原决战,胜在我手!”
为了赢得这盘棋,蒋介石在中原摆下三个整编军,34个整编师,79个旅,共54。6万官兵。如此重兵布阵,似赌徒下了重重的筹码。
刘伯承、邓小平望着满壁悬挂的中原作战地图,见那星罗棋布的城市村庄山川河流满是红红蓝蓝的箭头虚线标记,如闻金鸡如见族动,广袤的中原大地大有剑气冲而南斗平、班师急而山岳动之势。
刘伯承用手轻轻叩击地图:“中原,好一个逐鹿场!”
邓小平诙谐地一笑:“鹿死谁手?敢问猎鹿人。”
刘伯承大笑,又突然问道:“邓政委哟,好久不见你打牌了嘛。”
邓小平眼睛眯起:“司令员,你也有此雅兴了?”
“哈哈……打牌我是门外汉,但可以看你们打嘛。今天部队休息,我们也放松放松。”
院子里有块捶布石,邓小平在上面垫了块砖,盘腿而坐,招呼几个参谋围着捶布石各占一方。
看邓小平洗牌是一种艺术享受。54张扑克在他十指间魔幻般地变化,时而上跳下跃,时而左右飞舞,忽然一个凌空交错,“刷——”一方方散落,顿成一幅孔雀开屏图:“唆——”一张张收回,齐如刀裁。他那十个手指使一叠纸牌有了生命,通了灵性,仿佛不再是纸制品,不再是娱乐工具,而是一群素捡稔活泼的朋友。
刘伯承眼神不济,“刚眨眼,但见一叠牌从邓小平手里流星般向四处飞出,落在捶布石上竟是漂亮的四个扇形,不由叫绝。
这四叠牌便是决胜的阵脚、鏖战的兵马。打的是40分。对门是盟军。牌局如战局,一张牌甩出,厮杀开始了。
邓小平瞟了一眼手中牌,三两下排列组合,“刷”地收起,再不翻看,“红桃”、“梅花”、“大王”、“主牌”已经全部记在脑子里,只待信手拈出了。
刚甩了一圈,机要参谋送来电报。
刘伯承接过,阅后神情变得严肃。,。
电报是粟裕发来的。电文1300字,对即将实施的、由他率领三个纵队南下渡江的第二个“跃进”提出异议,请刘邓予指正。
刘伯承大感意外,这种改变中央战略方针而牵动全局的意见的严重性是显而易见的。作为第一个战略跃进执行者的刘伯承深知毛泽东对渡江再次跃进的钟爱,而这种钟爱是源于宏大的战略构想、精道的军事理论分析,且有千里跃进大别山、扭转战争车轮的伟大实践为依据的。
毛泽东寄粟裕以厚望。
与毛泽东同样有诗人浪漫气质的陈毅赴陕北领受机宜后,激动不已,预期此举必将促使蒋介石统治的迅速崩溃,遂挥毫写下“五年胜利今可下,稳渡长江遣粟郎”的诗句。
对于这样一项既有理论基础又具实践经验,并经过数月详尽筹划、周密准备的重大战略决策,还可能提出异议吗?
然而粟裕的电文又是具有很强说服力的。
从全局看,要想改变中原战局,进而协调全国其它战场,彻底打败蒋介石,必须在中原、华东打几个大歼灭战,把敌人主力消灭在长江以北。而这个条件在中原正在成熟。如果集中刘邓、陈粟、陈谢三军力量,既能攻坚,又能打援,一个战役可以发展成两三个阶段来打,即可有效地歼灭敌军主力,迅速改变中原战局。而分兵南渡长江,虽可以调动一批敌军南去,但蒋介石主力是半机械化部队,是敌在中原的骨干,不会调至江南;而桂系主力,因蒋介石害怕纵虎归山,也不会把它调往江南。如果只能调走一些二、三等部队,中原我军所受到的压力并未减轻多少;而我军却因从中原调走了几个坚强的主力纵队,削弱了自己的突击力量,显然是不合算的。更何况这三个有重装备的纵队过江,必定要弃掉全部辎重,遇到敌人稍为坚固的设防,不仅难以攻克,而且会增加伤亡,没有伤员的安置、粮食的筹集、弹药的供应,这些都会严重削弱部队的战斗力。既然三个坚强的主力纵队南渡长江调不走敌人在中原的主力部队,反而分散我军兵力,增加在中原战场打大歼灭战的困难,这就难以在短期内改变敌我兵力对比,进一步改善中原战局。而我进入江南的部队,由于作战环境的艰苦,也发挥不了善打野战的长处。在渡江南进转战过程中,三个纵队预计会有5万人的减员,如果将所付出的损失用在中原作战,完全可能消灭敌军好几个整编师。
刘伯承的思绪沸腾起来。他被表面沉默谦逊、寡言少语而内心深处却咤叱风云的粟裕震撼了。
邓小平看过电报,沉吟片刻,又展开了手中的扑克牌。
“大王”没有,“主牌”三张,“分儿”倒不少。这个牌怎么打?
邓小平眼前晃动的不再是牌,而是粟裕那双深凹的眼睛。“这是一位后起之秀,一个了不起的战略家。”邓小平眯起眼睛,把一手牌合起展开,展开合起,从内心由衷地赞叹。
刘伯承踱着步子,走到邓小平身后,似看又非看。
三圈牌下去,邓小平大胆地甩出一张“老K”,赢得了第一个“10分”。
五圈过后,邓小平已经赢得“35分”。
刘伯承被吸引住,静观那决定胜负的“5分”如何夺取。
邓小平扣住手中的牌,微闭眼。
打到第九圈,邓小平把最后“5分”押了上去,“对门”一个配合,“40分”拿到手,成功地“上台”了。
刘伯承笑道:“好悬!你怎么知道‘对门’有这个实力?”
“这和你司令员领兵打仗是一个道理,知己知彼还要知友邻。两个回合下来,他们手中有什么牌,我清清楚楚,心中有数。”
邓小平拍拍屁股上的土,随刘伯承走进屋内。
刘伯承又一次展开电报:“你怎么看粟裕的来电?”
邓小平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很有道理,值得考虑。”
刘伯承点点头:“手里的‘主牌’不多,‘抠底’便不如‘争分’取胜的把握大,你说是不是?”
“哈哈……伯承,藏而不露,你原来是精通牌道的嘛!”邓小平走近地图,说:“敌人目前在淮河以北机动作战者为九个整编师,而我方野战部队为2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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