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回忆》第279章


面的停泊地那儿,一群群坦克登陆舰遮挡得使人简直看不见。
可是为什么是艇长呢?帕格心里纳闷。 拜伦是副艇长。他生病了吗?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离开“梭鱼号”了吗?帕格忐忑不安地草草写了一个答复。
发件人:战列舰第七分舰队司令收件人:“梭鱼号”艇长我的汽艇将于十七时接你来我的舱内进餐。
台风的袭击使海尔赛下达命令的会议推迟举行。这时候,飘扬着蓝底白星旗帜的黑色长汽艇载着海军将军们,穿过白浪滔滔的海水,腾跃着驶到“新泽西号”旁来出席这次会议。不一会儿,穿着浆硬的卡其军服的海军将领敞开领口,分坐在海尔赛舱内那张绿色长桌的两旁。帕格从来没见过这么许多星饰的领章和海军将军的脸庞聚集在一间房里。还是没下达行动的命令。海尔赛的参谋长拿着一根教鞭站在一幅巨大的太平洋海域图前边,叙述着即将对吕宋岛、冲绳岛和福摩萨岛发动的攻击,其目的是压制敌人以陆上为基地的空军对麦克阿瑟登陆的干扰。接下去,海尔赛谈了一下这次军事行动,他虽然显得疲乏衰老,却谈得热情风趣。麦克阿瑟重新收复菲律宾群岛时,日本鬼子不大可能袖手旁观。他们很可能会用尽全力进行反扑。那样一来,大杀一阵,一举全歼日本帝国舰队的机会就到来了,就是雷。斯普鲁恩斯在塞班岛放过了的那种机会。
海尔赛那鼓鼓囊囊的眼睛炯炯发光,他大声读出了尼米兹下达的命令。他奉命掩护和支援麦克阿瑟统率的部队,“以便协助攻取并占领菲律宾中部的所有目标。”这些指示他全声音平稳地念了出来。接着,他用觉得有趣而又咄咄逼人的目光扫了聚集在那儿的海军将领们一眼,慢条斯理地提高嗓音说出了这一句话:“倘若出现了或者可以促成歼灭敌人舰队主力的机会,这种歼灭就成为首要的任务。”
这一句话,他说,是雷。斯普鲁恩斯攻击塞班岛的命令中所没有的。在他自己进攻莱特湾的命令中写进这一句,很费了一番力,但总算写进去了。因此,出席会议的人现在全知道,第三舰队到莱特湾去的任务是什么;等这次进攻迫使日本海军无法躲藏而出动以后,立即把他们歼灭。
桌子四周响起了热切赞成的声音。听到这种声音,这个老战士疲乏而快乐地咧开嘴笑了。谈话转到了空袭的日常细节上。参谋长提起太平洋舰队总司令派飞机送来的一些新闻记者,说他们是来观看第三舰队作战的,又说预备安排他们住在“衣阿华号”上,作为战列舰第七分舰队的客人。
大家很感兴趣,全把目光转向帕格。亨利。他脱口说道:“暧,基督啊,这可不成!我宁愿在船上接待一伙娘儿们。”
海尔赛扬了扬两道灰色的浓眉。“哈!谁不愿意呢?”
大家哄堂大笑。
“将军,我是说弯腰驼背、嘴里没牙、皮肤有病的老婆子。”
“当然啦,帕格。咱们在海外这儿可不能那么挑肥拣瘦的。”
会议在下流的玩笑声中结束了。
帕格回到“衣阿华号”上,他的参谋长告诉他,记者们已经到了船上,住在军官舱房里。“就是别让他们来找我,”帕格咆哮说。
“可事实上,”参谋长说,他是二四级毕业的一个愉快、干练的上校,生着一头过早花白的浓密头发,“他们已经要求你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啦。”
帕格不大骂街,但是这时候他却对着参谋长发作起来。参谋长连忙走开了。
信件搁在两只筐子里,放在办公桌上:公函和往常一样堆得很高;私情只有一小叠。他总是先找找有没有帕米拉的来信。这回有一封,厚得可观。他把这封信抽出来,又看到一个粉红色的小信封,背面写的地址还叫他感到不快:哈里森。 彼得斯太太福克斯府大街一四一七号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这封信写得很轻松。 哈克在狐狸厅路的宅子里居住的时间越长,就越喜欢这所宅子,罗达这样写道。事实上,他想把这所宅子买下来。她知道帕格始终并不真心喜欢这地方。因为离婚的安排使她可以不付租金居住在那儿,可是在她想要转让掉以前,这所宅子名义上仍旧归他,所以这件事安排得乱七八糟。倘使帕格肯写封信给他的律师,提出一个售价,那么这些“法律鹰犬”就可以着手干起来。罗达还说,杰妮丝跟法学院的一个讲师常常会面,又说维克在幼儿园里生活得非常好。
梅德琳也是莫大的安慰。实际上,每一个月左右她总写一封信给我,使我感到很高兴。她似乎很喜欢新墨西哥。我终于收到拜伦的一封叫人快慰的信了。先前,我一直疑惑不定,不知道他会怎样看待这件事。老实说,我多少有点儿害怕。他一点儿也不明白,恰恰就象我一样,不过他祝愿我和哈克幸福。他说,对他说来我永远总是妈,不论出现了什么情况。没法说得比这更叫我开心了。你在海外迟早会看见他。当你解释的时候,不要对我太苛刻。整个事情已经叫人很不好受了。不过眼下我十分快乐。
亲爱的罗帕格按铃叫人把咖啡端上来。他告诉他的菲律宾勤务兵,自己要在舱房里跟一个客人共同进餐。接着,他写了一封简明扼要的复信给罗达,封起来。扔在发文的信筐里。也许,由于罗达这封信很叫人扫兴,帕姆的这个厚墩墩的信封这时候似乎也是不祥之兆。他端着咖啡,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下来读这封信。
说真的,这的确是一封情绪抑郁的信。开头就说:“亲爱的,很对不住,我将净写上一些丧事。”在两星期内,她受到了三次冲击,而第一次最为强烈,其他两次对她打击也很大,因为她正心境凄楚。勃纳一沃克死了,一场突然发作的肺炎使他离开了人世。她几个月前就离开了斯通福,他家里人没通知她,所以她最初是在航空部里知道的,也没赶上他的葬礼。她感到满心歉疚。假如她继续跟他呆在一块儿,照料他,在战争结束之前绝口不谈未来的事情,他会病倒吗?情感上的创伤和孤独寂寞是不是使他身体更虚弱了呢?她现在绝对无法知道了,不过她为这件事感到非常 懊丧。
今年九月,件件事都不称心。秋天天气阴湿、惨淡。那些嗡嗡响的炸弹够可怕的了,不过这些新的恐怖武器——毫无声响地发射过来,落下的巨型火箭——却叫我们惊惶万状。经过这么多不幸的战争年头,经过伟大的诺曼底登陆和在法国的扫荡,在胜利似乎指日可待时,我们又回到了遭受猛烈轰炸的时期!这实在太使人受不了啦——警报、彻夜的大火、可怕的爆炸声、用绳索拦住的街道、一片片冒烟的瓦砾堆、平民死亡的名单,一切全卷土重来——太可怕、太可怕、太可怕了!
蒙哥马利投入了大量的空降部队以后,在荷兰又吃了一个大败仗。这大概断送了在一九四五年上半年结束战争的任何希望。最糟的是,蒙蒂不断地向报界说,这是一嘲有限的胜利“。
菲尔。鲁尔被一枚火箭打死了,倒霉的人儿!火箭把他常去的那家新闻记者的酒馆炸成了一片瓦砾,三条横街之间四面八方什么也不剩,只留下一个大弹坑。好多日子过去以后,甚至还提不出一份可靠的死亡名单来。菲尔干脆就失踪了。他当然是给炸死了。我对菲利普。鲁尔已经不剩下什么感情,这一点你很知道,不过我的青年时期有很大一部分是浪费在他身上的,他的死亡总令人伤感。
至于莱斯里,可以设想他还活着,不过可能性并不大。行动组的那个法国牙医生设法到了布雷德利兵团里。我读到了他的报告。那个行动组在圣纳泽尔被人告密出卖了。他们藏在大酒桶内,混在送交德国驻军的一大车酒里进入了市区。他们设法对敌人的防御工事获得了确切的情报,并且把它递送出去。在极力组织一场起义时,他们对于吸收进去的法国人不够谨慎小心;德国人设下圈套,使他们中了计。他们在一所屋子里遇上了埋伏。牙医生从那屋子里逃出来以前,看到莱斯里中弹倒下。另一个毫无意义的牺牲!因为你知道,布列塔尼半岛的港口不再有什么重要意义了。 艾森豪威尔只是让德国守军在那儿自生自灭。莱斯里的牺牲——要是他的确死了的话——完全是白费。
莱斯里。斯鲁特、菲尔。鲁尔、还有娜塔丽。杰斯特罗!帕格,你这亲爱的正直的好军人,你想象不出我在三十年代中期年轻的时候,跟这三个人一起呆在巴黎,是怎么一个情形。上帝在上,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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