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道》第44章


从内心出发,仅在形态上不虚伪犹不足道也。”
1943年,徐复观初次拜见熊十力,请教熊氏应该读什么书。熊氏教他读王夫之的《读通鉴论》。徐说那书早年已经读过了。熊十力不高兴地说,你并没有读懂,应该再读。过了些时候,徐复观再去看熊十力,说《读通鉴论》已经读完了。熊问,有什么心得?于是徐便接二连三地说出许多他不太满意的地方。熊十力未听完便怨声斥骂道:“你这个东西,怎么会读得进书!任何书的内容,都是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先看出他的好的地方,却专门去挑坏的;这样读书,就是读了百部千部,你会受到书的什么益处?读书是要先看出他的好处,再批评他的坏处,这才像吃东西一样,经过消化而摄取了营养。比如《读通鉴论》,某一段该是多么有意义;又如某一段,理解是如何深刻;你记得吗?你懂得吗?你这样读书,真太没有出息!”
林海峰初履日本,吴清源在教棋之前先告诫他:“追二兔不得一兔。”
陈寅恪做学问用功极苦,以致眼睛受损,不得不住院治疗,而有师生昼夜轮流守护。陈后来对梅贻琦校长说:“想不到师道尊严,今日尚存于教会学校之中。”几十年后,梅认为:“办了几十年教育,陈先生这句话,对我是最高奖赏。”
命运第二十二
“自改革”的命运
第一个提倡“自改革”的是龚自珍。他的名言:“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败人之纲纪,必先去其史;绝人之材、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广义的史,也就是国学——自己民族所传承积累的文史哲学。两百年从“自改革”出发、奋力走向西方的漫长道路上,龚自珍大约不曾预见这个历史的悖论:“去其史”者最积极的,竟是中国人自己。
魏源编《海国图志》,认为攻西方侵略者的策略是:“调夷之仇国以攻夷,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未款之前,宜以夷攻夷;既款之后,则宜师夷之长技以制夷。”当其时,无人采用其思想,书传入日本后倒发挥了作用,一日本学者为此感慨:“呜呼!忠智之士,忧国著书,不为其君用,反为他邦。吾不独为默深悲,抑且为清主悲也夫!”
左宗棠年愈四十而功名无望,每自嗟叹,说:“除非梦卜复求,此生殆无幸矣。”
袁世凯做官极重下情,他说:“做一个长官,最要紧的是洞悉下情,只有这样,才能举措适当。如果受着下边的蒙蔽,那就成了一个瞎子,哪有不做错事的?”其所作所为因此得海内外赞赏,交口称其为“应变良才”。可悲的是,袁最终没逃脱受蒙蔽的宿命。
昔日东京笔战,梁启超被围剿甚烈,其中以汪精卫攻击最力,梁任公自称多泪多辩之人。不料若干年后,汪精卫亦被围剿,汪此时深有体味,亦自言为“多泪多辩之人”。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当晚,黎元洪亲手处决了两名准备参加起义的士兵,并威胁部属说:“谁敢造反,如此下场。”第二天,革命党人攻占武昌,急需组建军政府,要推出一位权威人物来控制局面,发号施令,就想到了黎元洪。黎拒绝说:“谁同你们造反?”他逃往黄土坡参谋家中躲藏,当义军把他找出来时,他仍忿忿地说:“这不是胡闹吗?谁同你们胡闹呢?事先既未与闻,事后又不通知,这不是儿戏,北洋兵一到,将如之何?”他被拥到谘议局楼上,推为都督,仍拒绝在安民布告上签字,连喊:“莫害我,莫害我!”革命党人李翎东用枪逼着他的脑袋,黎仍不肯。直到三天后见革命大势已成才表示接受。后人称他是“枪口下逼出来的都督。”
1915年8月,袁世凯亲信杨度纠合孙毓筠、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组织“筹安会”,鼓吹恢复帝制,被人称为“筹安会六君子”。袁世凯称帝后,全国反对,各省相继独立,最后,连袁世凯的忠实心腹陕西督军陈树藩,四川督军陈宦,湖南督军汤芗铭,迫于压力,也先后宣布独立。时人戏称“起病六君子,送命二陈汤”。
顾维钧12岁时,跟上海道尹袁观澜之子袁履登为同学。袁幕府中张衡山会看相,他说,这两个孩子皆非等闲之辈:惟履登不正,将来恐难有善终(后沦为汉奸);维钧则一帆风顺,富贵双全。张为此把女儿许配给了顾维钧,是为顾第一次婚姻。
顾维钧第二次婚姻在1919年告一段落,很快,顾在伦敦的社交场合结识了“糖王”黄奕柱的爱女黄蕙兰。据说顾曾找过一个有名的星卜家,出了一个金镑的酬劳,为他占卦这门亲事。卦占结果,佳偶天成,大吉大利,顾意始决。两人在伦敦结婚,时人称“一镑缘”。
陈诚在黄埔军校任特别官佐。有一次,陈诚晚间访友,待到归来,已近天明,但他毫无睡意,乃索性挑灯夜读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恰逢蒋介石查夜,见有人如此勤奋攻读,通宵达旦,便走向身边,问其姓名职务,陈诚毕恭毕敬作答,蒋大加赞赏:“我黄埔军校中,人皆如此,何等妙哉!”自此,陈诚深为蒋青睐。
1925年,由于郑振铎的介绍,李金发加入了文学研究会,入会号为“149”。入会后,他常参加文学研究会的聚会,因此能见到那时的“文坛巨子”:沈雁冰、傅东华、叶绍钧、夏丐尊、赵景深等人。近距离的接触,使李金发觉得,这些当时中国文坛上声名赫赫的人物,“其实都是亭子间绞脑汁的可怜寒士,若能在中学做一国文教员,或与书局有关系,做一位编辑,便沾沾自喜,终身有托。文人无出路就是如此情形。”李金发因此与文艺若即若离,最终走上弃文从政从商的道路。
1928年初,蒋介石因为北伐军快进入山东省,特向中山大学要山东人随军入鲁。戴传贤就推荐何思源,写信给蒋,由何带去。戴在信中说,近几年他的新交中,何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有希望的朋友。又说何精通几国的语言文字,已经出版了好几种著作。最奇怪的是,戴说,何是一个最孝道的人。蒋看完信后,对何大加辞色。
悲哀的继承者
郁达夫在外是懦弱的受难者,在内是凶恶的暴君,他每在外受到侮辱,回家必向孙荃发泄,百般挑剔,辱骂孙荃是在家“坐食”的“行尸”。“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呀?”随后又责怪自己,抚慰孙荃,详细解释发怒的原因,孙荃听了反替他抱不平,为他痛哭,直到两人相抱而泣,这就是郁达夫说的“悲剧的出生”。其未足月的龙儿出生了,他称龙儿是两人“悲哀的继承者,一看就觉得是一个神经质的薄命的相儿”。称其出生“多此一举”。龙儿果然早夭。
丽尼婚后,妻子不巧怀孕,因家穷,无钱生养,走投无路之下只好买了一大包奎宁,想要打胎。没想到妻子吃了奎宁后,腹痛如绞,丽尼吓得不知所措。妻子说:“快拿笔来,我写遗嘱,不是你毒死我的!”幸好一位长辈到来,才赶紧把病人送医院抢救。
1932年鄂豫皖根据地反四次“围剿”时,徐向前在七里坪一带打仗,战局异常紧张,无法回家看望妻子,只是让警卫员把袜子拿给她补一补,好行军作战。警卫员回来悄悄地对他说:“程训宣被抓走了,人家说她是改组派。”她的命运如何,徐向前不得而知,也不便过问,还是打他的仗。部队撤离鄂豫皖根据地后,徐向前一直打听妻子的消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1937年到延安,徐才听说她和王树声的妹妹等一批人都被杀害了。徐向前问周纯全:“为什么要把我老婆抓去杀了,她有什么罪过?”周说:“没有什么罪过,抓她就是为了搞你的材料嘛。”
王世镗少年时即喜欢临摹龙门石刻,谓“有古拙博大之风”,后由文字学研究入手,日耽翰墨,30年不倦。于右任偶然间得遇其书,惊问此人尚在否?得知王在汉中困居,以鬻字糊口,大为骇诧,以为如此奇才,埋没穷乡僻壤,实国人之羞。于设法将王老先生请到南京,相见恨晚,尽出其所藏古今碑帖遗简影本以飨王世镗,并广为称誉,予王以监察院参事名义,专事书法。
鲁迅加入左联,与周扬等人关系不睦,深恶痛绝,以至在见到阔别两年多的冯雪峰时,未及寒喧,劈面就说:“这两年我给他们摆布得可以!”
在战时,道德是放了假的
抗日战争时期,曹聚仁曾做过战地记者。有一次,他因追赶队伍,途径皖南小镇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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