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级簿》第67章


回想沃尔当年同我们一起在“疾病控制中心”工作的日子里,他身穿宇航服,尽情放声歌唱,歌声充满活力,而我们有些人恰恰有时需要能做好工作的安静环境,因此他在我们的印象里成了一个忘不掉的有名人物。虽说实验室的工艺流程不允许吵闹,既然同处在一个空气通道中,不管愿意与否,谁都听惯了沃尔的尼日利亚歌声。
沃尔没有马上向我们透底,不说清我们真正的目的地,而是先向我们介绍他第一次去访问埃克波马的情况。那就在伊山附近,也就是阿兹基韦的老家。
“我一听到乔给我说了死在芝加哥的工程师的情况。我就想去埃克波马跑一趟,就地查一查,”他说道。“到那里一看,一片败落的景象惨不忍睹。两位老人家死了不说,好多亲属也相继去世。情况糟糕得令人可怕。所以我就尽可能的多找几位家庭成员,采集血样。看来他们都在丧葬前后受到感染,也许就在葬礼的当天。这一阵爆发现在似乎已经过去。有一部分亲属害怕得逃往南边海岸哈科特港(Port Harconrt)去了。我一想,我也得跟过去看看,可能他们也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我们还得先去埃努古。”
埃努古。就是飞机场两个尼日利亚人想把我们带去的地方。为什么要去埃努古?我们想要知道。“依我看,”沃尔说道,“那就是拉沙热疫病传出来的地方。”
他凭什么这样有把握?我们向他询问。沃尔于是给我们说开了。在他进行乡村调查期间,他正好参加过一次在毗邻阿南布拉州的埃努古大学里的一次会议。会议主题是艾滋病病毒。当时艾滋病在尼日利亚尚未形成声势。估计今后会蔓延扩展,是不无理由的。艾滋病病例已经露头,阿南市拉州当地就有。与会的一位医生告诉沃尔说,本地医院就收容了两名艾滋病患者。那位医生说,要是沃尔有意,不妨去看看。
两个病人,一个男的,是伊克基医生(Dr Ikeji),还有一个女的,是阿南巴医生(DrAnamba)。两人都发着高烧,病情严重,既出血又休克。那位医生告诉沃尔说,两位患者同在一个医院工作,都是外科医生。沃尔学的是兽医,但还是仔细查看了两位垂死的外科医生。得出了自己的诊断结论。
“我毫无办法,”他说道。“他们是死定了。可是我一眼就发现了问题。他们不是得了艾滋病。艾滋病不是这样的。我看,像是拉沙热。”
他就去找医院人员对他们说,他们诊断有误,还告诉他们必须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保证自己不受任何感染。接着他从两个病人身上抽取血样,带着它们开车直奔拉各斯。
“我把血样放在车底板上。我不想发生意外,譬如从车座椅上滚下去,摔破了。这就是我放在底板上的原因。一共是满满的两小瓶。一路上我不住地察看它们,怕它们滚来滚去碰碎了。”
我们化验了这些血样。每毫升里分离出10亿个拉沙热病毒粒子。这些血样病毒浓度之高是我们历来见过的人血之最。
沃尔现在给我们实话实说,埃努古盼着我们去。不仅仅是去,那里地方当局还自作主张给我们安排了一次大型会议。那就对头了,我想,我现在总算明白了飞机场那两个人的真正目的。
我们决定先去埃努古,设法从那儿开始对拉沙热患者的感染根源跟踪追索。而后还可以返回埃克波马,那座城市离阿兹基韦老家的村子最近。
于是我们来到埃努古医院,沃尔见到的两名外科医生已经死去。努科洛教授(Prof。Nwokolo)接待我们。在死者入院之前,他作为私人诊所的医生,一直为他们治疗。现在他十分担心。其实,医院里又有哪个医生不担心呢?准都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突然倒下,因拉沙热而丧命。同努科洛教授刚谈上不多几句话,我心中豁然一亮,正是此人同当权派有交情,正是此人帮我们解决了入境邀请书的问题,也正是此人派出两名礼宾特使去飞机场拦截我们,缠着我们给他们雷巴抗病毒素。
他原来是为自己要的。
我们尽量同每个人都谈了话,仔细记录前后经过,或者已得病的病史,当然也采集了血样。接着就迫不及待地给每个人做思想工作,解释说,拉沙热病的潜伏期早已过去,谁要是真的感染上了病毒,该发病的早就躺下了。我们能这样作出结论说:埃努克医院里不会再出现拉沙热病例了。
大家都如释重负。谁知不久又传来了第三位外科医生死亡的消息。
他是哪里人?有人说是南方,是伊莫州(Imo State)的伊博(Ibo)地区。两位先死的外科医生也是同一个州的人,不过不是同一地区。搞到了他的血样了没有?没有。但是有人知道他和另外两个外科医生工作的医院。事情曲折了些,得多费工夫。我们既然想多弄到些情况和信息,那怕多跑上一趟。就往南去伊莫看看。
伊莫州的首府是奥韦里(Owerri)。我们在那儿拜访了州的卫生厅长。在非洲不能随便进入政府办公楼,随便问问题。先得来上一大套迎近问候寒暄致意等等,还得事事按规定,处处守礼节。像我们这种卫生部和“疾病控制中心”的高规格联合代表团,拜访节目中必有盛大仪式。
在伊博地区,凡有盛大仪式必有可乐果。可乐果含大量咖啡因,在过去年代里,驿站信使和远途旅客正因为可乐果提神有力,有益于他们长途跋涉,消除舟马劳顿,为此特加青睐。今天,可乐果尤为重要的一方面是人们通过它来表达友谊、交流情感。伊博地区老百姓敬重可乐果,是重大仪式上为表示双方友好关系而奉献的贵重物品。既然敬重,因而有了对着可乐果说心里话的习惯。但凡有关可乐果的规定和礼仪,都属男性特权,妇女既无享用它的资格,也不允许同它对话,这对我说来,根本无所谓。
因此,只有等男人们对着可乐果致词欣赏赞美吹食享用以后,我们才能向厅长先生请问是否听说有过拉沙热病例。
不错,他说道,他听说过有个名叫埃兹立克(Ezirike)的医生病故于埃努古。他老家在奥韦里附近地区,地名为阿博姆巴依斯(Aboh Mbaise)。这第三位医生的死因,疑团重重,传说纷坛。有人说,他如果不是死于邻近医院同行相好的谋杀,就是死于妖巫的巫法。据说他的确有个在一英里外也开了一所医院的对手,同他抢生意。我们不管人家怎么解释,还是想亲自前去查看打探一番。苦于出租车司机一听去处后,全部拒载。他们把脚始终踩住油门,连一下都不放松地把车驶出医院所在村落后才敢放慢下来。我们后来开了自己的车去。原来医院已经废弃,人去楼空。
医院是新建的。不,条件也差。两间阴暗的屋子算是病房,总共摆了12张床位。说是手术室,只是一间混凝土房间,什么也没有,谈不到设备。想象它在两三星期以前该会是怎样一幅光景。比方说,不多几个病人躺在铁床上。有少数几个姑娘,算是护士,器械、药物有那么一点儿,少得可怜。良好医务常识和安全护理,没那回事。外科手术全在最简陋的条件下进行。一片死静中,能动而且在动的就是苍蝇、蚊子和墙上爬着追逐它们的壁虎了。
我们在医院外墙廊檐下的长椅上坐下。埃兹立克的的遗孀从近处一幢房子里走出来。搭拉着脸,一副生气的模样。她拒绝开口。总算死者的老父亲露面了,接着又来了个弟弟。这两人还算健谈。可是谈来谈去全是些阴谋、暗算,耍法术、弄鬼把戏的事,更多的是说起“朱朱”巫师。他们一口咬定说他们一家子是被恶毒之极的邪气给罩住了。
我们开始分工,乔和纳西迪勘察村子周围,找找有没有病毒爆发的证据。那伯是一例拉沙热也好。我同沃尔重返医院,检查医生的办公室,也找找有没有有用的内容,室外已经是又闷又潮。屋里更其糟糕。只能开窗透气。只见蚊子成群,所以是虐疾滋生的最佳环境。我一忙起来,一切都顾不得了,甘心为蚊虫作奉献吧。我们想找病人登记册,查查记录在案的名单,没找到。门诊记录,没有;住院记录,没有;手术记录,也没有。每个病人却都有一套单据,那是用药记录。我们开始从头翻起,确是病人何年何月何日用什么药的详细清单。等我们仔仔细细全部查完,这才恍然大悟。这些单据所以得以妥为保存,而别的方面,全无记录的原因,是这些收款凭证。药单开得越多,医院可以向病人收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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