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级簿》第87章


那一天的情景令我无法忘怀。当时我正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写作,克舍德教授和沙希德医生冲了进来,向我讲述了杰米尔汗与沙菲克的情况。当我得知他们开刀的经过及过低的血小板时,我抱着头说:“那就是克里米亚刚果热!”
我赶到了病房。记录病史时,乔走了进来。我们都认识到病情是多么危急。因为他们持续高烧,血液状况不良,而且身上出现了紫色瘀斑,这是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的特征,根据我们对这种病的了解,他们可能会死。
病房里挤满了闲杂人,他们绝不应呆在这里。我们连忙采取措施进行隔离,并让杰米尔汗的妹夫守住房门。除了医护人员,其他任何人不得入内。然后我们向人们解释隔离的重要性。我们必须雷厉风行。因为这是全巴基斯坦最好的医院,如果因隔离措施不利出现差错,让报纸在头版刊出“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造成阿格汗医院数人死亡”的消息,会轰动一时,对医院来说将是可怕的灾难。
但人们对安全的必要不甚理解,或漠不在意实在可悲。你无法让前者遵守警告,而后者却闻风而去,拒绝照看病人。阿格汗的护士们表现出色,他们既不恐慌也不袖手旁观,而是遵循我们的指导。这一点甚至比医生强。有些医生什么也不听。
我和乔最忧虑的是我们见到这两个外科医生时。他们已病了四五天了。在南非行医的经验告诉我们,雷巴抗病毒素对这种病有疗效,但早期用药疗效最好。从杰米尔汗和沙菲克的情况看,静脉注射雷已抗病毒素也许还有希望。
杰米尔汗继续说:“费希尔。贺克博士和麦克科定密克博士及医院的医药指导米尔扎医生(Dr。MirzA)来视诊时,我把整个染病经历都详细说了。当费希尔博士说:”你们肯定染上了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时,我如释重负,至少有人诊断出我们到底害了什么病。现在当务之急是弄到雷巴抗病毒素。但这种药的注射剂在巴基斯坦没有,能找到的只有胶囊。费希尔博士火速派人找来,立即给我们服用。“
我对他们说无论如何要每6小时服用一次药,如果无法吞咽,我们会用注射剂。与此同时,我们询问了全国的医疗机构,但一无所获。我们又试了试新加坡和欧洲,猜想他们那儿可能有,仍毫无收获。
杰米尔汗说:“费希尔博士说,如果能弄到注射剂,他们还有存活的希望,但对胶囊却不敢保证,他们可能会死,但必须一试。等找到注射剂就马上换过来,我妹夫联系了美国雷巴抗病毒素生产厂,让他们寄一些过来。等四五天后药运到时,我们已经见好了。当我问妹夫费希尔博士对他说些什么时,他并没讲实话,只叫我们不必担心,等我康复了,他才说连费希尔博士当时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下来。”
即使只服用胶囊,两个病人仍恢复得不错。但另一件事情又让我们不安。奎达医院一位清洁工在清洗了那次手术后留下的沾满血迹的手术衣后,生病歇在家里,我马上想到了在尼日利亚的阿巴城,一次手术后,一个实习护士清洗手术室布帘时染上了病,做手术的两个外科医生死亡。
我们立即打电话给奎达医院,院长亲自找到了那名清洁工,同他乘机飞到卡拉奇,让他住进了阿格汗医院,安排在那两位外科医生对面的病房里。当我给他检查时,发现他居然跟另外一个病人住在一起,我立即进行了隔离。
不必询问病史,我一看就知道他染上了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他已开始便血了,身上显出大块瘀斑——紫色的皮下渗血。我们立即给他服用了雷巴抗病毒素。
幸好我们及时地发现了他,用药后效果不错。病一好,他就离开了奎达医院,发誓再也不回这个危险的地方工作。不过,后来我们听说他又回到了那里,干着老本行。
杰米尔汗说:“我们能活过来简直不可思议。当时我们不仅出血,皮肤坏损,而且腹部与手臂都出现斑点。我们不敢上厕所,害怕便血导致大量失血死亡,也不敢刮胡子,连刷牙都害怕出血。足足两三天,我完全丧失了意识。我妹夫不时从深睡中把我弄醒,看我是否活着。当我发现脉搏每分钟只有五六十次时,我让医生给我做心电图。因为病毒可能会侵染心肌。我看到尿液变黄,担心并发黄疽。但费希尔博士安慰我们说因为没喝水所以尿液发黄。又一天我感到下腹疼痛,想起了那个死去的病人肿大发暗的肝脏,我们的肝也可能和他的一样。”
“七八天后,疼痛感消失了。费希尔博士身着便服走进病房。没穿白大褂,也没戴口罩。她同我们握手道喜,说:”你们已经康复了,可以出院了。‘不过要继续服用雷巴抗病毒素,并休息六周。那六周里,我们即使与朋友们坐上一小时也会感到疲惫。六周后,我们彻底康复了。并返回医院工作。回到家,我妈妈奇怪地问:“你去哪儿了,在医院忙了这么多天不回家。快好好休息吧。”许多人都劝我不要去门诊,不要去私人医院工作。但我身体好了,没问题。我们都瘦了许多,所以一回家就不停地吃,有时7天吃五六顿。“
“两个半月后,我结婚了。也许我不应该此时结婚,因为可能会传染给我大太塞玛。不过费希尔博士说这没问题。”
“在阿格汗医院的那七天如同恶梦,我那位死去的朋友的不幸时时索绕在心。”
整个谈话过程中,沙菲克医生一直沉默不语。我们请他谈谈,他说:“杰米尔汗讲出了一切。不过我比他更消沉。我的妻子也非常抑郁。杰米尔汗当时还没结婚,而我已结了婚,有三个孩子。如果我死了,他们怎么办呢?准来照顾他门?从一开始我就无法不想这些问题。”
已过午夜。我们也像深夜一样沉默无语。然后互道珍重,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两个世界
苏珊帮助救活的两位感染了克里米亚刚果热的外科医生以及同他们一样的医生。对一个发展中的国家是无比珍贵的财富,他们是国家的希望和医学界的骄傲。聪明好学,勤奋工作,救死扶伤,他们的创造确有成效。我们招聘来阿格汗大学流行病学研究项目的人员是新近毕业的医科学生和年轻医务工作者。他们也都热情好学,不畏艰难,永不疲倦。他们渴望有所作为,并愿为此而冒风险。最值得称赞的是,他们乐意留在自己的国家工作。阿格汗大学自成立以来,已办成了一所良好的医学院。培养着优秀的医务人员,但和其他医学院的毕业生一样,有些学生寻求到西方进修,其中不少入便一去不回。我们则鼓励学生留在国内工作,为国家一片空白的公共卫生事业做开拓工作,从中找到奋斗的乐趣与人生的满足。如果他们去西方作实习医生,或住院医生,能救治多少人呢?而在国内,即使只作一名三级护理医生,也能救死扶伤无数。如果有更多的人投身流行病学领域,那么总有一天,落后的事后治疗将被事先预防所取代,从而节约宝贵的医疗资源。使之更好地服务大众。
在巴基斯坦,对病毒学的研究与实践等于零。苏珊白手起家,在阿格汗大学医学院创建了病毒学系。像我一样,苏珊带着年轻人在她的实验室以及我们的公共卫生研究项目领域工作着。我们的规划,从对痢疾、肺炎与肺结核(该国死亡率最高的疾病)的研究,到骨折、烧伤、伤残的治疗,以及城乡贫困人口的医疗救济。第一年我们培养了六名学生,支持他们出去独立追踪病毒,其中一名学生,阿米尔·贾伍德·汗(AamirJaved Khan)被派到最偏僻的惮路支山区沙漠,在牧民中追踪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任务很艰巨,但他欣然前往。
阿米尔在给我和苏珊的报告中说:“1995年8月最后一个星期,惮路支省巴尔汗县的牧民塔吉·穆罕默德(TajMohammed)像往常一样到周围山上放羊,回家后对家人说觉得身体软弱有点发烧。”
不容置疑,阿米尔是我们最好的学生之一。他已通过了赴美深造的考试,但最终放弃移民机会,留在家乡工作。他英俊健壮,有着乌兹别克人的圆脸和闪亮的黑眼睛。在多次大型调查中。他表现出色,包括在信德(Sind)监狱调查艾滋病,以及调查C型肝炎。
到游牧部落调查克里米亚刚果出血热的想法始于我们那次在奎达旅馆中的聊天。当时我因感冒卧床休息。杰米尔汗,沙菲克,阿米尔和苏珊在房间里碰面,谈到了追踪这种病毒。调查是必要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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