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枪老太婆》第139章


大力支持。于是,组织安排西南师范学院学生杨淑敏、傅德岷记录外婆的口述回忆材料。当时的重庆作协曾打算抓紧将她的回忆录整理出来,向国庆十周年献礼。
多年艰苦的斗争生活,摧残了外婆的健康,可为了实现这个心愿,她付出了全部心血。
她晚上想,白天讲,不停地讲了好几个月,直至累得吐血,住进了医院。两个月之后便因淋巴癌与世长辞,享年仅六十岁。这个时候,华蓥山游击队的斗争还没有被承认,外公的“身份”尚未确定,许多游击队员及亲属还在蒙冤受屈,连外婆最疼爱的女婿——我们的父亲,也成了“右派分子”,在她临终前也未能见上一面。外婆拉着我们母亲的手说:“你爸爸的血,还有你那么多叔叔伯伯的血,都白流了吗?”“难道我这个为党奋斗了一辈子的人,到死都不是一个共产党员?”“还有那部书稿,你们一定得整理出来,要不然就对不起我和你爸爸,也对不起华蓥山的那么多牺牲的人……”
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外婆去世后,正当省作协将整理外婆的回忆录列入议事日程之时,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同志来四川组稿,副社长韦君宜同志决定由该社组织出版。于是由四川省作协的负责人沙汀和艾芜两位老作家主持,将我们的父母借调到作协,整理这部书稿,同时参加这项工作的还有刚刚“摘帽”的“右派”作家扬禾。这期间,父母还多次去华蓥山地区采访,收集到不少宝贵的文物资料,如当年作为联络暗号的破毡帽和手杖,苏维埃农协会成员的名单……最珍贵的是当年的老交通员魏银安保存的外公一九二五年的照片的底片。他取出来交给母亲时,含着眼泪说:“这是一九二八年陈三姐交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我也算对得起廖大哥和陈三姐了。”
春去秋来,两年过去了,一九六四年一月《华蓥风暴》初稿终于完成。由父亲和扬禾这两个“摘帽右派”整理一位被“劝退”的“老革命”的回忆录,其心理上的压力可想而知。书稿初成,其魅力吸引了许多人,其中长春电影制片厂和西安电影制片厂都打算将其改编成电影。
正当集中了各方面的意见准备修改的时候,“四清”来了,接着又是“文化大革命”,一场是非不分、人妖颠倒的风暴,将一切都搅得变了样。加上江青的一句“华蓥山游击队糟得很……”,不但书出不成了,我们本来就倒霉的这个家,又因为这部书稿雪上加霜。家里多次被抄,材料大多散失。母亲牢记外婆临终前的话,四处奔走告状,最后忧愤成疾,于一九七五年五月去世。为此伤透了心的父亲,从此也就断了念头,再也提不起笔来。
时间到了一九九五年,我们也到了当年父母整理书稿的年龄。抢救这部书稿,恢复华蓥山革命根据地在中国革命史上应有的地位,为外公外婆和千千万万的先烈们树起一座精神丰碑,已经历史性地落在了我们肩上。好在这些年来,许多人一直关心着这件事情。“文革”中,茅盾先生曾暗地托人从人民文学出版社取出《华蓥风暴》书稿,寄还给我们,并嘱之“幸原稿尚存,当俟诸它日”。“文革”后,岳池县、重庆市、四川省的党史研室部门做了大量的调研工作,为华蓥山游击队和牺牲的烈士们作出了公正的评价,并为我们的外公补发了烈士证书;同时重庆市委也为外婆公开平反,恢复了名誉。一九八六年,由岳池县政府和重庆市文联出面,在家乡为外公外婆举行了隆重的合墓仪式,前文化部副部长吴雪和许多老同志都专程到会,表示祝贺。
于是我们又拿起了笔。除了全家在十年浩劫中拼死保存下来的原始资料和那套由茅盾先生寄回来的《华蓥风暴》,年逾古稀的父亲还日夜兼程,赶写出十多万字的材料,补充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史实,并指导我们参阅大量的党史、文史资料,完成了这部书稿。书稿带到北京之后,立即受到老作家陈模同志的支持,将它交到中国青年出版社,并从全书的立意、人物的塑造、情节的增删等方面提出了高标准的要求。这部书还得到中国青年出版社总编辑陈浩增同志的重视;副总编郑一奇和责任编辑刘艳丽同志,对该稿提出了许多中肯的意见,并为我们的创作和修改提供了许多有利条件。我们相信这部在许多人的关怀和希望中产生的传记文学作品,对人们了解华蓥山区革命斗争史、了解那个时代革命者的精神风貌,都会大有益处。
鉴于时代久远,事件人物繁杂众多,尽管外婆有着非凡的记忆力,我们也查阅了上千万字的历史资料,还采访过许多人,仍然难免疏漏,此书也一定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好在这本书的魅力,在于书中女主人公本身的真实性,在于她的那些传奇感人的故事,在于她那令人钦佩的百折不挠的超越了历史局限的崇高精神,因此我们相信会得到读者谅解的。
值此书出版之际,我们代表九泉之下的外公、外婆和母亲,也代表我们全家,谨向在写作过程中给予大力支持的中共中央宣传部、四川省委宣传部、四川人民广播电台等单位;向曾给予我们指导和关心的茅盾、沙汀、艾芜等文学巨匠;向张秀熟、漆鲁鱼、李维、肖泽宽等老同志;向罗广斌、刘德彬、胡康民、高缨、王志秋、沈伯俊等老作家和专家以及许许多多提供过资料、给予过帮助的同志朋友们,表示诚挚的谢意。
林雪 林民涛
1995年7月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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