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袋》第60章


?br /> “对不起,”没等德金回答,我先说话了,“我有点开小差了。”
“新的写作灵感吗?”德金问道,假惺惺地一笑。他看上去像一只穿着运动衫的癞蛤蟆。他转向那位老战斗机飞行员,告诉他最后一句不用记录了,然后把有关凯拉和玛蒂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是的,我说,我遇到过她们。
“一次还是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
“你见过她们几次?”
“两次。”
“你是否还和玛丽?德沃尔通过电话?”
“是的。”
“几次?”
“三次。”
第三次是前天通的,当时她问我是否愿意在开完我的听证会后同她和约翰·斯托尔一起在镇上的公共绿地共享自带的午餐?光天化日之下在镇中心,当着每个人的面共进午餐……虽然有一个纽约律师充当陪衬,这又有什么害处?
“你是否和凯拉·德沃尔通过电话?”
多奇怪的问题?谁也没帮我准备过这个问题。我想至少他提出这个问题的部分原因就在于此。
“诺南先生?”
“是的,我和她说过一次话。”
“你能告诉我们那次谈话是什么性质的?”
“嗯……”我怀疑地看了一眼贝松奈特,从他那儿没有得到什么提示,显然他也不知道。“玛蒂——”
“对不起,我听不见。”德金尽量向前靠了靠,眼珠子在粉红色的眼眶里露出专注的神情。“玛蒂?”
“玛蒂?德沃尔。玛丽?德沃尔。”
“你叫她玛蒂?”
“是的。”我说,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愿望想要加上:在床上!在床上我这么叫她!“噢,玛蒂,别停下来,别停,”我就这么大叫!“那是她自我介绍时给我的名字。我遇到她——”
“这个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再说,但现在我感兴趣的是你和凯拉·德沃尔在电话上的谈话。那是什么时候?”
“昨天。”
“一九九八年七月九日。”
“是的。”
“谁打给谁的?”
“玛……玛丽?德沃尔。”现在他要问为什么她要打电话了,我寻思着。而我想说她想再来一次做爱马拉松,前戏包括一边欣赏光着身子的丑侏儒一边往对方嘴里送蘸巧克力的草莓。
“凯拉·德沃尔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问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话。我听到她对她母亲说她要告诉我些事。”
“她想告诉你什么呢?”
“她头一回洗了泡泡澡。”
“她还有没有说她咳嗽了?”
我一言不发,看着他。那个时刻,我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厌恶律师,尤其当他们在一个精于本行的律师手里栽过跟头之后。
“诺南先生,你需要我把问题再重复一遍吗?”
“不用。”我说,心里问道他从哪儿搞到的这些消息。难道这些杂种在窃听玛蒂的电话?还是我的电话?还是两者都窃听?也许这是我头一次打心底里理解了拥有五千万美元会是什么感觉。“她说她母亲把泡泡推到她脸上,所以她咳嗽了。可她是在——”
“谢谢,诺南先生。现在让我们转到——”
“让他说完。”贝松奈特说道。我闪出一个念头,他在这个司法程序中的扮演的角色比他原告期望的要重要,但他看上去并不在意。他是一个略带倦意的男人,有着一张大猎犬般哀伤而值得信赖的脸。“这里不是法庭,这不是交互询问。”
“我得考虑小女孩的福利。”德金说道,他的话听上去既自负又谦卑,这种组合像是奶油爆米花上洒了巧克力酱。“我很看重这项职责。如果我有些让你不舒服,诺南先生,请原谅。”
我没有接受他的歉意——那会使我们两个都显得可笑。“我想说的是,凯是笑着说这些话的。她说她和母亲打了一场泡泡杖,她母亲接过电话和我继续通话时也在笑。”
德金已经打开了福特曼带给他的文件夹,我说话的时候他快速地翻过一页页文件,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母亲……,就是你说的玛蒂。”
“是的,我叫她玛蒂。你怎么在这之前就知道我们的私人通话的?”
“这与你无关,诺南先生。”他拣出一张纸,然后合上文件夹。他把这张纸举起来,像一个医生在看X光底片,我能看见纸上用打字机打上了单行距文字。“让我们转到你和玛丽以及凯拉·德沃尔的头次会面吧。那天是七月四日,对吗?”
“是的。”
“你先见到的她,因为当时她母亲不在她身边,是这样吗?”
“你的措辞很不好,德金先生,但我猜答案是‘是的’。”
“由你这位畅销书作家为我纠正语法,我感到很荣幸。”德金微笑着说。这微笑像在说,他希望看到我和罗密欧?贝松奈特一起坐在前往集中营的头列铁罐子车里。“跟我们说说你们的会面,先是和凯拉,然后是和玛丽?德沃尔,或者玛蒂?如果你喜欢那样叫的话。”
我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等我讲完了,德金拿出一个磁带放音机放在自己面前正中间。他胖乎乎的手指上的指甲和他的嘴唇一样,油光锃亮。
“诺南先生,你有可能撞倒凯拉,是不是这样?”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的时速才三十五英里,路边有家商店,店边的指示牌上写着这是允许的速度上限。我有足够的时间看到她,并停下来。”
“假设你是从另一个方向开车过来——往北而不是往南,你还会有足够的时间看到她吗?”
这个问题比他的其它问题都更公道些,说实话。从另一个方向驾车过来的人的反应时间要短得多。但是……
“是的。”我答道。
德金的眉毛一挑,“你能肯定这一点吗?”
“是的,德金先生。我踩刹车时可能得更用力一些,但是——”
“三十五英里。”
“是的,三十五英里。我告诉过你了,那是时速上限——”
“——68号公路上那一段的时速上限。是的,你告诉过我了。是的。据你的经验,是不是大多数开过那段公路的人都遵守这个上限呢?”
“从一九九三年起,我没在T镇待过多长时间,所以我无法——”
“说吧,诺南先生——这不是你书中的一个场景。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们整个上午都得呆在这儿。”
“我是在尽力,德金先生。”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你八十年代就买下了黑迹湖边的那座房子,对吗?而湖畔小店、邮局、以及迪奇?布鲁克斯的‘全能修车行’——也就是被称作‘北村’的那一片——周围的时速限制从那时起从来没有变过,是这样吗?”
“是的。”我承认。
“那么,让我们回到我原告的问题——据你观察,是不是大多数开过那段公路的人都遵守这个上限呢?”
“我不能说是不是大多数人,因为我从来没有作过交通调研,但我猜很多人不遵守。”
“你想听一下卡斯特尔县福特曼副警长的证词吗,诺南先生?他能证明T镇最多的超速罚单是在哪个路段上开的。”
“不用了。”我老老实实地说。
“当你先后和凯拉以及玛丽?德沃尔说话的时候,有没有其它车辆经过你们身边?”
“有。”
“有几辆?”
“我说不确切。两辆。”
“会不会是三辆呢?”
“有可能。”
“五辆呢?”
“不,可能没那么多。”
“但你不知道确切数目,对吗?”
“是的。”
“因为凯拉·德沃尔的情绪很糟糕。”
“事实上她很快就好——”
“她有没有当着你的面哭的?”
“哦……有。”
“是不是她母亲惹她哭的?”
“这不公平。”
“和在节日的早上让三岁小孩在繁忙的公路中间闲逛一样不公平,在你看来,或许还没那么不公平吧?”
“够了,打住。”贝松奈特先生温和地说,他那张大猎犬的脸上略带紧张。
“我收回这个问题。”德金说。
“哪一个?”我问。
他厌倦地看着我,似乎想说他不得不和我这样的混蛋打交道,他对我们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了。“从你抱起小女孩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起,到你离开德沃尔母女的这段时间里有多少车辆经过?”
我讨厌“带到安全的地方”这部分,但尽管我尽量调整自己的回答,那老家伙还是把他的问题录进了速记面罩。事实我我确实也是那么做的,这是无法回避的。
“我告诉你了,我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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