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生存》第44章


“那里有个文件夹。”利厄朝一只茶几的方向点了点头。“请坐。”她指了指床铺下首。桑迪端着咖啡杯坐了下来,等候她说话。
“我们是两年前他在里约热内卢动了手术之后相识的。他说自己是加拿大商人,需要一个懂得贸易业务的律师。但实际上,他是需要一个朋友。我做了他两天的朋友,然后和他相爱了。他把过去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没有丝毫隐瞒。他已经成功地脱逃,有很多钱,但无法忘记自己的过去。他决心了解谁在追踪,现已到了哪种地步。1994年8月,我到了美国,与亚特兰大一家私人保安公司进行了接触。这家公司叫冥王集团,名称虽然古怪,但雇有一伙退休的联邦调查局特工。帕特里克失踪前曾经找过他们。我给他们报了个假名字,说自己是从西班牙来的,需要了解帕特里克·拉尼根被追踪的信息,并且付了5万美元的费用。他们转而派人去了比洛克西。在比洛克西,他们先是同帕特里克原先所在的法律事务所取得了联系。他们假装对他的下落有一些模糊的线索,因而那几个律师悄悄地让他们去华盛顿找一个名叫杰克·斯特凡诺的人。斯特凡诺是一个收费很高的侦探,擅长刺探公司情报和寻觅失踪人员。他们与他在华盛顿会了面。斯特凡诺守口如瓶,几乎没对他们说什么。但显然,是他在追寻帕特里克。经过几次会面,斯特凡诺允诺,如果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他愿意付5万美金。在这几次会面中,他们获悉,斯特凡诺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帕特里克藏匿在巴西。当然,这吓坏了我和帕特里克。”
“这是帕特里克头一次获知他们知道他在巴西吗?”
“一点不错,他已经来巴西两年多了。当他向我吐露过去的经历时,还没想到追踪者就在同一个大陆上。获知他们在巴西对他是一个沉重打击。”
“他干嘛不再次逃离?”
“有很多原因,他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们不知商量了多少次,我愿意和他一起走。但最后他相信,他可以隐匿在这个国家的边远地区。他熟悉这个国家——语言、人和许许多多隐匿之地。另外,他不愿意让我离开自己的家。我本来打算和他一道逃到别的什么地方。”
“也许因为你的缘故他才没有逃离巴西。”
“有可能。我继续同冥王集团联系,请他们尽可能多地打听斯特凡诺追踪的情况。他们用同样的办法同他的客户本尼·阿历西亚先生进行了接触,说能提供帕特里克的信息。他们还同两家保险公司进行了接触。这三处地方都让他们去找杰克·斯特凡诺。我每隔三四个月就要去找他们,常常是从欧洲绕道。他们向我报告最新的情况。”
“斯特凡诺是怎样找到他的?”
“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你得去问帕特里克。”
又是一个空白,而且是非填补不可的空白。桑迪把咖啡杯搁在地板上,琢磨其中的缘故。无疑,他们要是把一切都告诉他,事情好办得多。两人本应原原本本,从开始至现在,全部说给他听,从而让他这个律师,为他们今后的行动出谋划策。也许他们不需要他出谋划策。
这么说帕特里克知道自己是怎样被找到的。
利厄从茶几上拿起那个厚厚的文件夹,递给桑迪。“这里是那些绑架我父亲的人的材料。”
“斯特凡诺?”
“是的。唯有我知道钱在哪里,绑架是个圈套。”
“斯特凡诺怎么会知道你的情况?”
“帕特里克说的。”
“帕特里克?”
“是的,你没看见他被折磨得多厉害?”
桑迪站起身,想澄清心中的疑虑。“那么帕特里克为什么没有把钱的下落告诉他们?”
“因为他不知道。”
“他把一切交托给你。”
“大概是这么回事。我控制着钱。眼下他们在追捕我,又抓了我可怜的父亲。”
“我该做些什么?”
利厄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较薄的同样颜色的文件夹。“这里有联邦调查局对帕特里克调查的情况。出于明显的原因,我们了解得不多。负责这项工作的特工名叫卡特,现在比洛克西。我一获知帕特里克被捕,就给卡特打了电话。也许这救了帕特里克的命。”
“请解释一下,我还没有完全听明白。”
“我对卡特说,帕特里克·拉尼根已被杰克·斯特凡诺的人抓获,现在他们的拘禁之中。大概联邦调查局直接找了斯特凡诺,要他交出帕特里克。这时帕特里克已被巴西那伙人折磨了几个小时,差点丧命。但突然,他被交给了联邦调查局。”
桑迪眯起细眼,专心听着她的话,“说下去。”他说。
“两天后,斯特凡诺在华盛顿被捕,他的办公室也被查封。”
“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依然高价雇请冥王集团的人打听情况,他们干得很不错。我们怀疑斯特凡诺一方面在向联邦调查局述说内情,另一方面悄悄地追捕我,并且绑架了我的父亲。”
“我该对卡特说些什么?”
“首先,你把我的情况告诉他,就说我是一个律师,和帕特里克很接近,正在给他出主意,并了解一切内幕。然后,你再述说我父亲的情况。”
“你认为联邦调查局会不会对斯特凡诺施加压力?”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这对我们只有好处。”
此时快到深夜1点,她非常困乏。桑迪收起两个文件夹,向门外走去。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商量。”她说。
“如果让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有帮助。”
“请给我们时问。”
“最好快一些。”
26
海亚尼大夫的上午查房在7点钟准时开始。由于帕特里克的睡眠有问题,他每天这时都要悄悄走进他的漆黑病房看上一眼。通常这位病人是睡着的,虽说稍后他往往要诉说夜间失眠的磨难。然而今天早晨,帕特里克起了床。他仅穿着一条白色棉质拳击裤,坐在窗前一张椅子上,凝视着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尽管上面什么也没有,还什么也看不见。床边茶几上的台灯光线暗淡。
“帕特里克,你还好吧?”海亚尼站在他的身边问。
他没有答话。海亚尼朝墙角的临时办公桌瞥了一眼,上面整洁干净,没有敞开的法律书,也没有横七竖八的案卷。
终于,他出了声,“我很好,大夫。”
“你睡了吗?”
“没有,一点没睡。”
“帕特里克,你放心睡吧,天已经亮了。”
他没有答话,既不吭声也不动荡。海亚尼离开房间时。发现他依然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两眼呆望窗帘。
帕特里克听见过道上海亚尼大夫向疲乏的司法助理道别,又向匆匆而过的护士问安。不久,早饭要送来了。但他实在对食物没有多少兴趣。在四年半的挨饿式减肥后,他已经没有了自身的食欲。每样东西吃一点,饿得慌便吃几片苹果和胡萝卜。起初护士觉得有必要给他催肥。海亚尼大夫发现后予以制止,并指定了一套低脂肪、无糖、含多种营养的食谱。
他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向两个固定守在过道的司法助理皮特和埃迪道了声早安。
“昨晚睡得好吗?”埃迪说。他每天早晨都要如此询问。
“睡得很自在。谢谢你,埃迪。”帕特里克说。他如此回答部分是出于礼貌。过道彼端靠电梯间的凳子上坐着那个无能的布伦特·迈尔斯。正是他,从波多黎各押送帕特里克来到此地。帕特里克朝他点点头,但他专心看报没有注意。
帕特里克回到房内,开始做轻微弯曲膝盖的运动。他的伤口已经痊愈,但肌肉还有些酸痛。目前离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还太遥远。
一位护士敲门,走了进来。“早上好,帕特里克。”她热情地打招呼,“我给你送来了早饭。”她把餐盘放在桌子上。“昨晚过得好吗?”
“很好,你呢?”
“很好,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谢谢。”
“有事尽管吩咐。”她说完,离开了房问。日复一日,这样的程序几乎没有变化。尽管这里的生活是如此乏味,帕特里克还是感到满足。在哈里森县监狱,饭菜是用金属盆装的,而且是从栅栏下面的窄缝塞进,与同室关押的那么多人共享。每天同室关押的人都有变化。
他端起咖啡,坐到墙角电视机下方的办公桌前,扭开灯,盯着桌上的卷宗。
他来比洛克西已经一星期了。他的另一种生活也于13天前在远隔千山万水的一条狭窄的沙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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