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生存》第45章


他来比洛克西已经一星期了。他的另一种生活也于13天前在远隔千山万水的一条狭窄的沙石公路上结束。他渴望再度成为达尼洛,成为席尔瓦先生,住在简陋的屋子里,安安静静地生活,仅有女仆用夹带着浓重印第安口音的葡萄牙语同他说话。他渴望沿着蓬塔波朗镇的温暖的街道跑步,一直跑到郊外。他渴望同树荫下歇凉的老人聊天;那些老人呷着绿茶,按捺不住想与过路人交谈的急切心情。他渴望再次听到镇中心集市的喧哗。
他想念巴西,那里是达尼洛的家,有广袤的土地,美丽的风景,荒凉的山冈,有不计其数的城镇、村庄和热情的人。他想念心爱的伊娃,想念她的温柔的个性、美丽的微笑、富有魅力的肉体和高尚纯洁的心灵。他的生活中不能没有她。
为何一个人只能有一种生活?为何不允许他重新开始?再开始?帕特里克死了,达尼洛又被抓获。
他已经两次幸免于难,一次在车祸现场,另一次在被捕之后。干嘛他不再来一次大逃亡?第三种生活在召唤他。这种生活既无第一种生活的忧愁,又无第二种生活的恐惧,而是有着和伊娃在一起的无限美好。他们将逃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共同生活,无论什么地方,只要两人能在一起。他们将生活在一个大家园里,生养一大窝儿女。
伊娃是坚强的,但像每个人一样,也有其局限性。她爱父亲,爱这个生她养她的家。所有土生土长的里约热内卢人都热爱自己的城市,把它看成是造物主的特别恩赐。
他已经将她置于危险之中,现在必须对她进行保护。
他能否达到这个目的?或者说,他的运气是否已经耗尽了?
仅仅因为麦克德莫特先生一再说事情紧急,卡特才同意8点钟会面。在这样早的时刻,在联邦大楼办公的人可说寥寥无几。大部分人要到9点钟才来此地。
卡特显得既不粗鲁,也算不上热情。同固执己见的律师交谈本是他极不情愿做的事情。他装了两塑料杯滚烫的咖啡,又收拾了办公桌上的一些杂物。
桑迪对他同意会面表示十分感谢,卡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你还记得13天前接到的神秘电话吗?”桑迪问,“打电话的是巴西的一位女士?”
“记得。”
“我同她见过几次面,她是帕特里克的一个律师。”
“她在比洛克西?”
“她的行踪不定。”桑迪端起杯子,用力吹了吹,喝了一口咖啡。接着他述说了自己所知道的利厄的大部分情况,但未泄露她的名字。然后他问斯特凡诺是否还在进行调查。
卡特变得谨慎了。他用一支廉价的圆珠笔涂了几个字,想交换问话者和听话者的位置。“你怎么知道斯特凡诺?”
“我的助手,也即那个巴西女士,对斯特凡诺的情况非常了解。别忘了,她给你提供了斯特凡诺的名字。”
“她怎么会熟悉他的情况?”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而且我对这方面的情况也不大清楚。”
“那么你为什么要提出这件事?”
“因为斯特凡诺还在追踪我的委托人,我想阻止他的这种行为。”
卡特又在纸上涂了几个字,接着又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啡。经过一番回忆和思索,他心中基本有了谱。他已经知道斯特凡诺在华盛顿坦白的大部分情况,但也有几个地方不清楚。显然,斯特凡诺还未停止追踪。“这个情况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他的人在巴西绑架了她的父亲。”
卡特顿时张口结舌了。他把目光移至天花板,想弄清其中缘故。终于他悟出了一些道理,“难道这个巴西律师知道那笔巨款的下落?”
“这是可能的。”
此时一切都明白了。
桑迪接着说:“他们试图通过绑架诱使她回巴西,从而逮住她,给她注射当初给帕特里克注射过的麻醉药,这一切都是为了那笔巨款。”
卡特顾不得做过细的思考,“绑架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天。”两小时前桑迪手下的一个律师助理已经从国际电脑网络上打印出一则短的报道。该报道刊于里约热内卢《环球报》第六版,并且提及受害者名叫保罗·米兰达。从安全考虑,他没有出示这则报道,以免联邦调查局查出利厄的真实身份。
“对于这件事我们出不了多少力。”
“我们并不需要你出很多力,斯特凡诺是幕后策划者。你们可以给他施加压力,对他说她不会钻进他的圈套,而且她准备把杰克·斯特凡诺的名字告诉巴西当局。”
“我将尽力而为。”卡特没有忘记,桑迪·麦克德莫特已经对联邦调查局提出了诉讼。在诉讼中,他给联邦调查局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并且索赔几千万美元。眼下提出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也许以后双方会就此进行商讨。
“斯特凡诺无非是想得到那笔巨款。”桑迪说,“要是那个老人受到伤害,他休想拿到一分钱。”
“你是说在这方面有协商的余地?”
“想想看,一个人面临死刑或终生监禁的威胁时,他能不同意协商吗?”
“那么我们怎样告诉斯特凡诺?”
“叫他释放那个老人,然后我们可以考虑商谈那笔巨款。”
斯特凡诺一早就到了胡佛大厦。这是他第四次同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会谈。根据预定安排,这次会谈将持续一整天,以便他把搜寻帕特里克的经历叙述完毕。他的律师没有到场,因为有场官司非要他出庭不可。斯特凡诺并不需要律师捆住他的手脚,而且,坦率地说,他也不愿支付每小时450美元的报酬。担任询问的是一个陌生的特工,名叫奥利弗什么的。这并不重要。反正他们都是同一批人。
“以上谈了那个整形外科医生,对不对?”奥利弗问,好像两人的会谈并不是现在才开始似的。但以前他们从未谋面,而且离开斯特凡诺上次的叙述,也已过了13个小时。
“是的。”
“时间是1994年4月?”
“不错。”
“那么,请继续往下谈。”
斯特凡诺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舒适地安顿下来。“搜寻冷了一阵子,甚至可以说冷了很长时问。几个月过去了,我们的努力毫无结果,一点线索也没有。直至1994年底,亚特兰大一家名叫冥王集团的保安公司同我们进行了接触。”
“冥王集团?”
“是的,我们称他们为冥王的孩子。他们确实是一帮很厉害的家伙,其中有一些是你们的退休特工。他们问起搜寻帕特里克·拉尼根的事情,说他们也许有一些信息。我和他们在华盛顿见了几次面。他们说,有一位神秘的客户,自称了解拉尼根的一些情况。自然,我很感兴趣。他们并不着急,因为那个客户似乎很有耐心。毫无疑问,那个客户想要很多钱。但无论如何,这个消息是鼓舞人心的。”
“为什么?”
“假如他们的客户真的了解一些情况,并期待得到巨额奖赏,那么这个人肯定知道拉尼根还有很多钱。1995年7月,冥王的孩子来向我讲条件。他们说,如果他们的客户把我们引到拉尼根最近住过的地方,怎么样?我说可以。他们说,多少报酬?经过讨价还价,我同意给5万美元。这时我已经很着急了。那笔钱是通过巴拿马一家银行多次转手后交到他们手里的。其后我被告知去巴西南部圣卡塔琳娜州的小城市伊塔雅伊。我们按照他们所给的地址找到了市中心地带的一幢公寓楼。管理员很热情,尤其是在我们给他塞了钱之后。我们出示了拉尼根手术后的照片,他说好像面熟。于是我们又塞了一些钱,他这才作了肯定的回答。此人叫简·赫斯特,估计是德国人,能说流利的葡萄牙语。他租了一套三居室的公寓,住了两个月,付的是现金,不与人交往,外出的时间很少。他说话和气,喜欢和管理员及其妻子一道喝咖啡。管理员的妻子也作了肯定的回答。赫斯特自称是旅行作家,说正在写一本关于德国人和意大利人移民到巴西的书。他走时还说要去布鲁梅瑙,研究那里的巴伐利亚建筑。”
“你们去了布鲁梅瑙吗?”
“当然去了,而且速度很快。我们在城内到处寻找,但两个月后,我们绝望了。经历了这一番周折,我们恢复了冗长乏味的调查,一个场所一个场所地询问,出示他的照片,许以小额赏金。”
“你说的冥王的孩子呢?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完全冷下来了。我很着急地问他们,但他们几乎没说什么。我想,他们的客户要么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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